我鎮定的坐在座位上,面不改色心不跳,依舊帶着燦爛的笑容看着獨孤盛。
獨孤盛見我聽他一語道出了我的真實姓名仍能鎮定如常,不由得面露疑色,問道:“逍遙公子爲何不回答本將軍的話?難道本將軍說錯了嗎?”
我笑而不答,反問道:“將軍何以斷定我就是逍遙客呢?”
獨孤盛顯然是沒有想到我會有此一問,愣了一下,笑道:“公子在將上大敗李子通後便失去了蹤跡。接着,江都城外就突然冒出了一個青年俊傑,更是聲稱是‘福滿樓’老闆韓雷的遠方親侄。不過這也合情合理,叫人不從生疑。
呵呵,不過,公子的兩位夫人各個是天下少有的絕色女子,而且氣質驚人。其中之一更是高麗‘弈劍大師’傅採林的首徒,如此高貴身份的女子,怎會下嫁給韓雷這一介富商的親侄?”
我笑道:“或許韓雷的親侄武功高強,人又極爲英俊瀟灑,迎得美人的芳心也並不爲奇?”
韓雷聽後一笑,接着道:“昔年聖上對高麗三次遠征,給高麗帶來了無邊的痛苦和災難。即使是普普通通的高麗百姓對漢人也是恨之入骨。更不用說是傅採林的首徒,這個有着傾倒天下衆生之姿的高傲女子了。若是沒有強大的足以讓傅採林動容的實力和這爲‘弈劍大師’的同意,她又怎敢委身於公子呢?而逍遙公子更是有三個月的時間從中途上消失,而這個時間恰恰是公子認識高麗女子之後沒過久。而她的身影也從中原的大地上消失了。呵呵,公子有如何解釋這些巧合呢?”
獨孤盛目不轉睛的看着我,臉上洋溢着得色。
我也爲笑着看着他,來一個默不作聲,不置可否。
獨孤盛無奈的聳了聳肩,接着說道:“好,就算這些都是巧合。我還有一些事情不明所以,要請教公子。
現在江都形勢異常混亂,爲了保證聖上的安全,城中各個角落和有頭有臉的人物府外都布有我的眼線。‘福滿樓’乃是江都最大的酒樓,而韓雷更是江都舉足輕重的人物,他的買賣除了經營酒樓之外還涉及兵器,糧食等等,這樣一個大人物我們怎麼會忽略呢?到不是我有意監視,而是形勢所逼,這點還請公子見諒。我想韓老弟也不會怪我的。”
我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獨孤盛笑着續道:“所以我對進出‘福滿樓’的人了若執掌,公子昨天是以韓雷親侄的身份進的‘福滿樓’,而今天韓雷卻又突然冒出了一個英俊瀟灑的妄年之交,怎的不叫人懷疑呢?
呵呵,所謂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公子這次可是欲蓋彌彰了。”
我拍手稱讚道:“薑還是老的辣,獨孤將軍果然名不虛傳。不錯,在下就是逍遙客。我也就開門見山,不再兜圈子了。此次約將軍前來實是有要事相商。”
獨孤盛見我承認了身份,微微一笑,靠在座背上問道:“不知公子有何重要之事?”
我也飲了一杯酒,道:“以我對貴閥的瞭解,應該是和宇文閥有着很深的冤仇。我想將軍也知道在下是宇文化及欲殺之而甘心的人,所以我們兩放在這方面有着共同的目的,那就是整垮宇文閥。”
獨孤盛聽後,眼中喜色一閃而過,顯是對我的提議有些動容,但是這畢竟是一件大事,憑宇文閥現在的勢力,要想整垮他不是一蹴而就之事,如果沒有精心的部署是不可能辦到的。說不定大蛇不成,反被蛇咬。而他宇文閥是地地道道的一條毒蛇,被它咬到的話,不死也得重傷。到時候一個不好,就可能全軍覆沒,永無翻身的機會。
因此獨孤盛心中雖是興奮,可是嘴裡卻是不敢顯露出來,依舊謹慎的問道:“我們和宇文閥的恩怨世人皆知,公子曉得並無希奇之處。不錯,我們的確很想除去宇文閥在朝中以及在江湖中的勢力,即使不能徹底的肅清,也要將其打成殘廢,讓他失去爭奪天下的實力。可是這不是說說就能辦到的,公子可有何妙計除之?”
“真是一個老狐狸,明知故問。”我心中道。嘴上當然不能這麼說,笑道:“將軍既然有和在下合作的意向,就應該拿出點誠意來,又何必還有所隱瞞呢?我既然找到了將軍,就會對將軍做了一定的瞭解,要不然如何敢貿然的兵行險招。”
獨孤盛被我說的老臉一紅,神色變的有些不自然起來。想了一想道:“呵呵,好。公子既然如此說,老朽也就不在隱瞞。我們已經收到了巴陵幫的消息,說是公子的兩位結拜兄弟寇仲和徐子陵還有一位姑娘已經到了幫中,而且他們好象和香貴之子香玉山是舊識。
寇徐兩位公子已經同意將他們從東溟派手中偷得的帳簿送到江都,交到聖上手中。那本帳簿上面記載有宇文閥暗中購買兵器的數量和日期,可算是他們密謀造反的依據,到時候聖上自會雷霆大怒,治罪於宇文閥。我們則可趁機將他們一網打盡。”
我聽後,心中道:“果然是此一招。難怪他獨孤盛會喪命在宇文化及的手中。唉,可惜他一世梟雄,卻是對楊廣依舊抱有幻想,不如獨孤峰目光遠大。若是獨孤盛作閥主的話,恐怕獨孤閥早就在江湖上除名了。”
我看了獨孤盛一眼,正色道;“如果將軍真的以爲光靠一本帳簿就能要了他宇文化及的命,那你獨孤閥將會一敗塗地。”
獨孤盛大驚失色,驚道:“什麼?公子怎會有如此之說。還請公子細細道來。”
我道:“將軍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且不說他宇文閥和朝廷的關係密切到何種程度,就光憑宇文化及手中掌握的揚州現在的兵力就足以讓將軍翻不身來。”
獨孤盛聽後哈哈一笑,道:“小兄弟有所不知,聖上的親衛都是跟隨老夫多年的人,大致該不會有何問題。親衛以外,就是江都本身的駐軍和隨聖上前來的禁衛軍,前者由尉遲勝掌管,後者由司馬德戡指揮。宇文化及兩兄弟現在雖是全傾朝野,但是他們兩個都沒有直接過問軍隊的權利。尉遲勝的確是傾向於宇文化及,不過那時以前的事了。我已經私下裡派了親信和他達成了協議,等扳倒宇文化及之後,由他來接任宇文化及的職位和爵位。而他則是出兵,與我們裡應外合,共同對付宇文化及。”
我聽後,大笑道:“將軍大錯特錯了。尉遲勝如此之舉定是想迷惑將軍。將軍知道尉遲勝的真正身份嗎?”
獨孤盛疑惑的搖了搖頭。
我道:“在楊堅建立大隋朝前,他乃北周大臣,後來楊堅在周宣帝宇文贇病逝後,勾結內史上大夫鄭譯和御正大夫劉昉,以繼位的宇文單年幼爲由,矯詔引楊堅入朝掌政。一年後,楊堅便迫靜帝退位,自立爲帝。
北周的宇文姓的天下,從此由楊姓替代。
但因宇文姓的勢力根深蒂固,楊堅雖當上皇帝,仍未能把宇文鬥閥連根拔起,到兒子楊廣當上皇帝,宇文姓再次強大起來。
嚴格來說,宇文姓雖看似忠心侍隋,其實只把仇恨埋在內心深處罷了。
楊堅攫取地位後,分別有三位支持北周宇文家的大臣起兵作亂,就是相州總管尉遲周,鄭州總管司馬消難及益州總管王謙,這批人不是輿宇文家有親戚關係,就是忠於北周王室。其中的尉遲周,正是尉遲勝的堂叔,由此已可見尉遲勝和宇文化及兩人關係之密切。豈是區區爵位就能打動他的?
他此舉定是宇文智及的計謀之一,用來麻痹將軍,使將軍放鬆警惕,他們到時候就可趁機而起了。
順便透露個消息給將軍,司馬德堪也並非善類,如我所料不差的話,他現在已經投向宇文化及了。所以,現在宇文化及幾乎已經控制了揚州所有的兵力,縱使是將軍有萬雄師在手也未必敵的過現在的宇文化及,更不用說想靠那一本小小的帳簿來扳倒宇文化及了。到時候說不定還會被宇文化及反咬一口。”
“什麼?司馬德勘投向了宇文化及?”獨孤盛猛的站起身來,一掌將桌上的酒杯拍碎,憤聲怒道:“他他媽的,枉我還把他當作是自己的親信提拔他。他竟敢背叛我,哼,等我回去後看我不將他斬了!”
我忙道:“將軍息怒,此舉萬萬不可,如此一來只會打草驚蛇,讓宇文化及有了防備之心,對我們的行動大爲不利。”
獨孤盛顯然還在氣頭上,說話的語氣甚是僵硬,向我說道:“那你說該如何是好?”
我不慌不忙的將他勸回座位上,有爲他斟了杯酒,方說道:“將軍可不必理會司馬德勘,據在下所知,禁軍中有許多將領都是將軍的老部下,將軍可從他們着手,在司馬德勘完全控制禁軍之前,派親信暗中通知他們,表面上宣誓對司馬德勘效忠,暗地裡做將軍的內應,讓他們架空司馬德勘的軍權。到時候一旦起事,他們就是將軍成事的關鍵了。”
獨孤盛此時也靜下心來,細細的琢磨着。良久才道:“公子此計甚好,只是我們這第一步該如何走法?”
我笑了笑道:“這第一步就是要用帳簿來作釣餌,釣宇文化及這條大魚上鉤。將軍須安排我和我的兩位小兄弟見皇上。”
“什麼?”獨孤盛失聲道:“你們要見聖上。”
我道:“不錯,而且這件事將軍還要通過朱貴兒之口泄露給蕭妃知道,讓她在泄露給宇文化及。這樣一來,我們就能逼他造反了,將軍可事先安排好兵力,到時候將其一網打盡。我只希望將軍能將宇文化及交給在下處理。至於其他的就由將軍做主好了。”
獨孤盛聽後眼中精光閃閃,臉上的肌肉不住的抽動着,猛的又站起身來道:“好,就這麼說定了,從現在開始我們就是合作伙伴的關係了。”說完伸出了右手,我也站起身來,哈哈一笑,伸出右手,和他握在一起。
我與獨孤盛相視而笑,把酒言談,又將整個計劃方案仔細的推敲了一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