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本山怎麼了?”
“這本山是個人精!”舒克一字一頓的說道,看來對本山的感覺並不怎麼好。
“嗯。”羽林點點頭:“本山看起來爽朗大方,實則心機很深,往往不動聲色之間都能收買人心,這點我有體會。”
“這正是我想要說的!”
舒克突然變得很興奮,大聲的嚷道:“老大你還不知道吧?短短一個晚餐的功夫,本山就揹着我和貝塔把石頭傭兵團收服了!”
羽林輕輕一笑:“這是人家的手段,亂世中生存,這種能力很重要。”
“唉!老大,我不是這個意思!”舒克滿臉的恨鐵不成鋼,嚷道:“你還記得嗎,當初咱們是怎樣答應本山入夥的?是他自己找上門來,並且押上全隊人員的血誓,咱們才肯跟他們同行的。”
“對啊,怎麼了?”
“你笨啊!”舒克跳起來罵道:“現在石頭傭兵團加入了,但是他們並沒有血誓啊!也就是說,他們隨時可以向我們動手!”
羽林震住了。
是啊,自己竟然沒有想到這個方向。
讓羽林倍受打擊的不是本山的舉動,而是他突然發現,論思考問題的周全程度,自己竟然還比不過一隻疾風鼠!
哦不,現在他們自稱是通靈鼠。也就是會說話的疾風鼠。
看到羽林震驚的模樣,舒克十分滿意,繼續頭頭是道的分析:“而且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你大傷初愈,他又剛好收復了石頭傭兵團,聲望正高,一時之間你也不好討要指揮權,更別說讓石頭傭兵團立血誓了。而且,光是他兩個手下就那麼厲害,他自己實力更加不需說了。並且,他從來沒有露過手,這樣的敵人,更加難纏。”
羽林突然覺得,自己從一覺醒來,短短的幾分鐘裡,接受的信息量實在太大,他晃了晃腦袋,把雜念驅除一空,不顧舒克的反對直接把它收進戒指中,只留下貝塔在外面。
他剛想跟貝塔訴訴苦,只見貝塔傲嬌的哼了一聲,扭過頭不搭理他,他只好把貝塔也收進戒指。
看來這兩個小傢伙,平日裡天天吵架,感情倒還是挺深厚的。
不得不說,舒克的話在他心裡留下深刻的印象,他不得不思考這些問題。
從一開始殤的加入,到後面本山的加入,又到現在石頭傭兵團的加入,每一個人的加入看似那麼順理成章,其實卻充滿了疑點和唐突,仔細一想,這其中更像是一個步步爲營的棋局。
從最開始在肯德基城被離奇出賣,到一路被追殺,羽林隱隱有種感覺,這一次的陰謀的目標似乎並不是指向自己,而是自己誤打誤撞上了。
這些人,到底誰好誰壞,誰與誰又是一夥的,爲的又是什麼?
羽林越想越亂,感覺心如亂麻,索性倒在牀上,矇頭就睡。
這一睡,居然睡着了。期間本山得到薇薇通知,專程過來看了羽林一次,看到他在睡覺後,便沒有打擾。
……
羽林再次醒來時,感覺渾身骨頭都快鏽死,他活動着筋骨,聽到關節在歡快的跳躍呼吸,心情這才舒爽一點。
這些陰謀,還只是自己的猜測。不管這些陰謀,是真實存在,還是自己杞人憂天,他都不打算去想了。爲今之計,就是儘可能的保護自己,靜觀其變。
至少從目前的種種表現來看,雪涯隊伍裡還沒有人想要至他於死地。
他深呼了一口氣,將這些徹底拋在腦後,伸手接開了車門簾。
門簾之外,竟然是一片漆黑。
原來自己這一睡,又睡過去了半天。
四周嬉笑聲不斷,原來是傭兵們圍繞着馬車燒起了篝火,自己所處的位置正在篝火圈的四周。
羽林在神鷹村呆過一段時間,夜視變得極好,黑色中可以看到他們所處的位置正出於兩座山峰相連之處的平緩地帶,地勢平坦開闊,植被稀少,不容易被偷襲,而且好突圍,算是山林中一處比較好的過夜場所。
既然有提高警惕的想法,那麼再看周圍的人眼光自然就會變得不同。
正北方,本山正與僱主顧老及兩個照顧顧老的老婆婆的坐在一堆,本山面向外面背朝馬車,這樣北方如果出現什麼情況本山能夠立馬知曉。
標準的防禦位,這樣的坐姿表示本山下意識防禦的還是來自外面的攻擊。
在他們的左邊,由顧老帶來的四個護衛圍坐在一堆,成不規則的四角形方位坐着,這樣既能各自看到一面,錯開的位置又能不擋住對面的視線。其中一人視線始終不離顧老,另外三人則看似目視前方實則將周圍的一切都掃入眼底,始終注視着篝火圈外的風吹草動。
忠實的護衛,已經到了近乎苛刻的死忠,羽林內心評價道。
而在本山的右手方向,由於被馬車遮擋,羽林只能堪堪從縫隙間看到一塊,在這裡,被稱爲黑白雙俊的戴維和本山正面對而坐,娜娜似乎有些不高興,又變成了那個冷冽的模樣,目光透過歡欣跳躍的火焰落到了無盡的原野。坐在對面的戴維極爲識趣的沒有打擾,只一心一意的盯着面前的烤肉。
但是羽林知道,戴維和娜娜其實一直都仔細留意周圍的情況,一有風吹草動立馬就能夠發覺。因爲之前他在西二十三領時也是如此,看似與將士們嬉鬧,實則暗中密切留意全場。
視線掃過戴維娜娜,落到了在南面的天涯四人身上。
與僱主和雪獅傭兵團的衆人相比,天涯的四人則活躍的多,雖然沒有喝酒,但有霍勒在中間說笑逗樂,氣氛熱烈無比。
殤正背對着羽林而坐,羽林看着他的背影,覺得無比的陌生,他突然想起來,其實自己似乎從來就不曾瞭解過他。
殤會是敵人嗎?羽林看着他,又看向他身邊的幾人,天涯的衆人正喝在興頭上,沒有人注意到從暗處馬車上探出頭的羽林。
既然殤有可能是敵人,那麼蘿蔔、梅川和霍勒是不是也有可能是敵人早就安排進來的?那場密林追殺,會不會其實就是一場苦肉計?
在他們的周圍,石頭傭兵團的幾個投靠者在衆多雪涯傭兵的有意無意的包圍看守下顯得悶悶不樂,羽林看着他們,若有所思。
“嗨,木森,你睡醒啦?”
由於僱主顧老是面對羽林而坐,因此第一個看到了羽林,招呼道:“木森,快過來吃烤肉,你睡了一整天了,一定肚子餓了。”
羽林應了一聲,鑽出馬車,和衆傭兵打着招呼,一臉歡愉的朝着顧老走去。
此刻,在他的心頭,一個念頭升起,揮之不去。
一個讀書人,怎麼會有如此死忠的侍衛,難道真正的敵人會是顧老?
所謂的僱傭,從一開始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