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國洛杉城,凌晨兩點。
重重高樓大廈包圍的街道中,城市的喧囂依舊在持續,輝煌的燈光在一眼望不到頭的長街中延伸開去,車流依舊密集穿梭,路邊的行人只比白天稍少了些,流浪漢、乞丐以及一些穿着古怪的年輕人的身影多了起來,警車停在路邊,兩名警察拿着咖啡站在電線杆旁聊着天,咖啡冒出的白汽與說話、呼吸時的熱氣混合在一起,不知什麼時候,人們都下意識地停了停腳步,伸出手,擡頭望向高樓環抱中的街市夜空。
??片片鵝毛雪花從空中飄落而下。臨近聖誕,洛杉城降下了這個冬天的第一場雪。
坐落在道路轉角處通宵營業的“聖約翰”餐館裡,透過巨大的落地式玻璃窗,此時依舊在裡面休息的人們驚喜地談論着正在降下的這場大雪,相對於之前夾雜着輕緩的背景音樂卻有些稍嫌呆板的氣氛,這場初雪的到來毫無疑問給餐館帶來了新的活力,每個人的臉上都顯出了真實輕鬆的笑容,談論着雪,談論一些真正有趣的事情。
這間餐館的佔地大概有四五百平米的樣子,裝修簡潔大方,照明充分,此時店內的客人大約八成滿,多是相對年輕的男男女女,大多是附近公司、寫字樓通宵工作的員工過來放鬆小憩,這樣的人多半喝着咖啡,也有在這個臨近聖誕的夜晚不知道該去哪裡的,這樣的人面前多半擺着酒,並且一聲不吭地自斟自飲,不時有人推門進來,下意識地拍拍肩上的雪花,在櫃檯前叫了東西打包帶走。
餐廳靠近窗邊角落的座位上,坐着一個身材極爲高大的黑人男子。一身黑色的長款風衣將他魁梧的身軀包裹的嚴嚴實實,哪怕是坐着,也比從他身旁走過的大部分客人都顯得高大許多,若是他站起身來,身高至少也在兩米以上。一張沒有任何表情的臉上戴着一副遮住了一半臉孔的黑框墨鏡,讓人根本無法看清他真實長相。
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杯咖啡,不過早已冰涼,甚至小碟上的方糖都完全沒有移動過位置,顯然從咖啡被端上來之後就再也沒有動過。按理說,他無論是外表還是舉止都透着一股異於常人的詭異,但不知爲何,無論是忙碌的服務員,還是往來的顧客,根本沒有一個人注意到他。
他就那麼靜靜地端坐着,靜靜地透過玻璃窗看着窗外寂寥的黑夜。
“先生,您需要點餐嗎?”一位服務員終於察覺到了這位古怪的客人的存在,他拿着菜單站到他的桌前,禮貌地開口詢問道。
“點餐?對......的確是有一點飢餓了......”黑衣大漢脖子有些機械地轉了回來,僵硬的臉上露出一種相當詭異的微笑,兩排牙齒白得有些瘮人,“下面便是進餐時間了啊......”
如果以純粹藝術角度來看,這是一間絕無半點美感的房間,當然,以純粹的實用姓能來說,充足的照明、合理的擺放、各種顯得現代化的設施、儀器,掛在金屬牆上巨大的顯示屏、整齊的書架、文件夾,一切以效率爲考量,也就是標準的m國風格。
房間的中央,一座從天花板一直延伸到地面的金屬支架上,一組十五個白色蛋型的“太空艙”正並排的立在那兒,說是並排,其實也不盡然,其中有五個太空艙的位置比起其他十個更加高出一截,幾個半米高的平臺將它們微微托起。大量導線從金屬支架的底座處伸出,將這些太空艙彼此聯繫在一起。
“設備已經調試完畢,數據一切正常。”一名帶着金絲眼鏡的研究員大聲地彙報着。房間的大門唰地向兩側分開,金姆領頭,一共十五人魚貫進入房間。溫蒂緊隨着金姆背後,在她左側是一個二十多歲的金髮青年,而芭芭拉則落後三人一步,屈居第四,在她的左邊同樣跟着一名青年男子,只是這個男子卻戴着一副眼罩,只露出一隻右眼。再往後的十一人男女老少各不相同,而唯一相同的便是他們身上的穿着。
所有人都穿着一身連體的白色緊身衣褲,看起來就像是居家的保暖內衣一般,然而仔細看時便能發現,那些衣物的紡織纖維中反射着金屬的光澤。
“時間差不多了......開艙!”金姆看了看頭頂巨大的電子鐘,沉聲朝在周邊儀器附近忙碌的研究員喝到。
立即有一名研究員推動了一個黃色的拉桿,只聽一陣“哧哧”的放氣聲響起,十五個太空艙依次打開,露出內部一個人形的凹陷。
“行動開始!”金姆深深吸了口氣,面色嚴峻地下達了指令,然後便一馬當先朝最高處的五個艙房中最中間的一個走去。那個金髮青年一言不發的緊隨着金姆走去,一旁的溫蒂聳了聳肩,也跟了上去,接下來是芭芭拉與那個獨眼青年,而剩下的十人則走向了微微低一些的那十具艙房。
身體一貼如艙房內部的凹陷,周圍便有一些佈滿導線的金屬環從四面伸了出來,分別固定住了他們的額頭、脖頸、胸口、腰部以及四肢。一絲絲酥麻感從這些金屬環中微微傳來,刺激着他們的皮膚。
接着艙門徐徐關閉,所有人都微微閉上了眼睛。這個時候,一股淡藍色的液體開始從艙壁的導管中緩緩注入,很快便將整個艙房都完全注滿。可是完全浸泡在這種液體中的人們並沒有感到一絲不適,甚至依舊可以正常呼吸。
“分子加速儀顯示正常......”
“各項體徵顯示正常......”
“能量傳輸正常......”
“思維放大裝置主控核心充能完畢......開始倒計時......3......2......1,啓動!”一個頭發灰白的教授倒計時完畢,一旁助手重重地將控制檯上一個紅色按鈕按了下去。
整個房間內的光線似乎在這一瞬間都暗了一下,十五個艙房內的人都同時皺起了眉頭,渾身如同觸電一般抽搐了起來,不過這樣的情況並沒有維持太久,也就是一兩分鐘之後,隨着周圍的燈光恢復正常,那些艙房中的人也漸漸安靜了下來,他們雙目緊閉,身體放鬆,呼吸變得悠長而有力,顯然都同時進入了深層睡眠狀態。
彷彿有一股無形的能量從這十五個熟睡的人體內猛地釋放出來,穿過所有建築物,一直擴散,一直擴散到整座城市以外。然而,哪怕是離他們最近的那些研究員們都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晚餐吃的是從外面中國餐館叫的外賣。雖然沈浩的廚藝相當了得,可是陳家兄妹很長時間沒有回來,冰箱裡空得老鼠進來也得淚奔。
雖然子豪與小雙是這裡的主人,可是卻沒有太多功夫來招待沈浩與蘇悅二人,從進門開始,兩人便一人拿着電話,一人對着電腦不停地四處聯繫。雖然m國是兩人的主場,無論是大都市還是附近小鎮,甚至是一些荒郊野外都有他們提前準備好的武器庫,可是畢竟進入魘界乃是事關生死之事,因此無論多麼小心確認都並不過分。
沈浩與蘇悅二人倒沒什麼值得準備的,沈浩如今的實力,有沒有外界提供的武器裝備影響都不太大;而蘇悅與陳家兄妹所使用的武器相同,一應物資只有那兩人代爲準備。於是二人反而是閒了下來。
開了一瓶珍藏的紅酒,沈浩與蘇悅坐在別墅的陽臺上吹着夜風。今晚夜色不錯,雖然剛剛下過一場雪,可是空中依舊還能隱約看見點點繁星。有人戲言,m國的月亮都比z國要圓,實際上這也並非不是事實。相對於z國大部分都市嚴重的空氣污染來說,m國這方面顯然要注意的多。空氣中懸浮顆粒少,天空便顯得格外清朗,連帶着星光月色都要華美許多。
“連續作戰,會不會感到壓力很大?”沈浩輕輕碰了碰蘇悅手中的酒杯,然後輕輕抿了一口。
“還好吧,只是這些日子,我都快搞不清自己究竟是在現實還是在夢中了......呵呵,感覺有些神經錯亂。”蘇悅淡淡笑道,她晃動着手中的酒杯,欣賞着杯中那鮮紅的酒液滑過杯壁時留下的淡淡漣漪。蘇悅出身不錯,對這些高檔紅酒的鑑賞也頗有心得,這樣細細地品酒,對身心都是一種不錯的放鬆。
“呵呵,其實對我們而言,任何一個世界都可以看做真實的存在。”沈浩放下酒杯,目光深邃地看向遠方,“畢竟無論在哪個世界,只要我們有絲毫的行差踏錯,那麼迎接我們的都是真實的、徹底的死亡......”他回頭看了看正看着自己的蘇悅,忽又展顏一笑,道,“害怕麼?”
“說不害怕那是騙人的,可是害怕有用麼?”蘇悅笑了笑,將酒杯湊到脣邊,也輕輕咂了一口,細細在口中品味了一下才慢慢地嚥了下去,“我不會害怕,因爲害怕救不了我自己,也幫不了你......再說,這一次,你會一直陪在我身邊,是嗎?”
沈浩也笑了起來,他將杯中酒液一飲而盡,正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忽然眉頭一皺。他清楚的感到了一股奇異的能量以快得讓人無法想象的速度掃過了自己與蘇悅的身體,緊接着,一陣莫名的眩暈感朝他襲來。
這樣的感覺,比起遭遇巡狩者襲擊時還要強烈數倍,若是硬要形容的話,就好像是在清醒的狀態下被強行拉入魘界中的感覺一樣。
“該死!這是怎麼回事?”沈浩咬牙硬撐住身體,同時伸手扶住差點昏厥過去的蘇悅,而兩人還沒完全站穩身子,周圍的環境猛地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