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冷庫的鐵門遭到猛烈的撞擊,厚重的金屬門居然朝屋內微微凸起,門框附近的磚石也震顫不已,無數粉塵紛紛撒落。緊接着,又是一陣刺耳的指甲扣刮金屬的摩擦聲響起,聽得人心中發麻。
“應該是敏捷型獵殺者進化成的Ⅱ型生化怪獸‘突擊者’。如果是力量型的‘碾壓者’,這道門早該報銷了。”沈浩一邊不慌不忙的收拾着揹包,一邊指揮着蘇悅用消防斧去砸冷庫後牆上的通風口,“使徒級是可以肯定的,畢竟咱倆這兩隻生魂湊在一起,對飢渴的魘魔來說,誘惑不能說不大啊,不過咱們只要不跟它照面,它也不能完全鎖定咱們。”
“這條通風管道很窄,照我看來,出口處應該是連接下水道的,突擊者個頭不小,遇到這些地形只能抓瞎,咱們動作快點,天亮前絕對能夠甩掉它。”
“……沈教官,你光說話,就不能過來搭把手嗎?”蘇悅七手八腳的將通風口的鐵網連同裡面的扇葉電機等一大堆障礙拆卸下來,扔到地上,低頭一看,只見沈浩正挎着揹包悠閒的抽菸,不由氣結,語氣中滿是哀怨。
“哈哈,有事弟子服其勞,這不都是你這當學生該做的嘛。”見蘇悅完事,沈浩直接將揹包也扔給了她,自己拎着大鐵錘一馬當先的鑽進了通風管道。
“嘿,你這傢伙當我是苦力啊!”蘇悅大聲的抗議道,可見沈浩口裡的手電光束越行越遠,只能無奈的撇了撇嘴,緊跟着鑽進了通風口。
“人家怎麼說也是個女人啊……真是不懂憐香惜玉……”
通風管道里狹窄又骯髒,不過比起這座老城中的下水道卻還要好上許多,踏着渾濁的看不出顏色的污水,鼻腔裡充斥着難以形容的刺鼻惡臭,儘管這段時間聞慣城中喪屍的腐臭味,蘇悅還是被嗆的連連咳嗽。跑在前面的沈浩從衣服上撕下一大塊布條,倒了些水浸溼,讓她圍住口鼻,這纔好過一點。
黑暗的下水道好像沒有盡頭,蘇悅早已辨不清方向,只有緊跟着沈浩的背後,深一腳淺一腳的發足狂奔,“譁嚓、譁嚓”的踏水聲在幽深的下水道中聽起來格外瘮人。
也不知跑出去多遠,手臂上烙印的痛楚漸漸淡去,看來之前的追蹤者已經失去了他們的蹤跡,前方帶路的沈浩也減慢了奔跑的速度,讓已經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蘇悅有了喘息的機會。突然,奔跑的沈浩一個急停,蘇悅猝不及防一下子撞到他的後背,就像撞到一堵肉牆,險些被撞得一屁股跌進臭水窪裡。
“幹啥呀……怎麼突然就……”蘇悅扶牆站定,不滿的揉了揉被撞疼的胸口,張口欲言,被沈浩立刻伸手止住,表情也變得異常嚴肅,兩眼直直看着她的身後一動不動。蘇悅被他看的心裡有些發毛,又不敢出聲打擾。就在此時,原本恢復正常的烙印處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卻又相當密集的刺痛感。輕微代表着帶來危險的個體並不算強大,那麼如此密集的感覺又說明什麼呢?
大約過了一分多鐘,沈浩望着的方向隱隱傳來窸窸窣窣如同連綿細雨落在瓦片上的怪聲,而沈浩的臉色也突然變的難看起來。
“正是怕什麼來什麼,真他孃的倒黴!”沈浩從腰間摘下備用的手電,扔給蘇悅,之前爲了節約電池一直只開了一支,此刻也顧不得許多了,“我在這裡擋它們一下,你繼續往前跑,再前進三百米往左轉有個向上的出口。你出去後千萬不要跑遠,隨便找個喪屍夠不到的地方躲躲就行,我分分鐘搞定就來找你!”
蘇悅也知道這個時候沒多餘的時間浪費,當下也不多說,接過手電打開探頭便朝沈浩指點的方向狂奔而去。匆忙中回頭張望,只見沈浩身後不遠處黑壓壓大片黑影聳動,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正快速蠕動着追逐而來。蘇悅忽然想起了一種東西,當下心中一緊,一股強烈的不安涌上心頭,狂奔中的腳步也是一緩。然而這時,沈浩那凡事總是一副滿不在乎的微笑又浮上了心頭
“他那麼自信,肯定不會有事的!”蘇悅輕輕咬了咬嘴脣,腳下又加快了步伐。
蘇悅沒有猜錯,這時在手電的光束下,沈浩已經能勉強看清了面前的東西,那是一種很常見也很討厭的生物——老鼠,只是這黑壓壓一片的數百隻老鼠,一起涌動的場面卻不多見。這些老鼠也受到生化病毒的感染,全都發生了變異,個頭成長到家貓大小,全身毛髮漆黑,齜着牙,雙眼冒着綠光,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善類。
雖然不是喪屍,但變異後的生物都會變得很暴躁、攻擊性很強,不知道是對血肉的渴望,還是對進化的渴望,而進化往往需要吞噬大量的血肉。
老鼠視力很弱,是個“近視眼”,主要靠觸鬚和嗅覺辨別方位,捕獲獵物,黑暗對它們沒有什麼影響,沈浩相信變異老鼠在這一方面沒有多大的改變。反而自己必須一手持手電,能夠戰鬥的只有一隻右手,好在下水道過窄,對方又是從一個方向進攻,這樣倒是避免了四面受敵的窘境。
沈浩單手掂了掂長柄鐵錘,嘴角浮起了一絲邪笑。終於,第一隻老鼠,或者說,第一波老鼠開始露出了它們的獠牙。
“忽”的一聲,最近的幾隻變異老鼠猛的竄起,如數只黑色的利箭射向沈浩,沈浩眼中波瀾不驚,腳下後退幾步,持錘的右手揚起,烏沉沉的錘頭如同沒有分量一般連續點出,只聽“噗噗噗噗”幾聲連響,空中瞬間綻放出數朵血花,剛撲上來的變異老鼠以更快的速度倒飛回潮涌的鼠羣中。
之前一直以魯莽豪放的打擊風格戰鬥的沈浩,此時竟然表現的異常沉穩細緻,數十斤重的大鐵錘在手中舉重若輕,帶着一道道烏光,精準地將撲上前來的老鼠一一擊殺,他上身保持不動,腳下卻一直在有條不紊的穩步後退,每退一步便會留下數只或數十隻鼠屍,這種看似隨意的退讓,卻使得面前的鼠羣一直無法形成合圍,之前那之前那鋪天蓋地的氣勢也爲之一泄。如果說,蜂擁而至的鼠潮猶如滔天的巨浪,那麼此刻的沈浩就是那堅定的礁石,無情的將凡是敢於向自己拍擊的海浪擊成碎渣。
沈浩邊打邊退,不覺間已退出了百米,死在手中的變異老鼠不知凡幾,手中鐵錘早已被暗紅的血漿浸透,揮動間總會甩出一蓬血雨,空氣中的血腥味越來越濃重,可是那些悍不畏死的變異老鼠依舊是前仆後繼的向自己涌來,沈浩心中微微開始有些不安,不過這種不安倒不是來自於面前的鼠潮,而是遠方那更加黑暗的地下深處。
又是百米過去,眼看離出口處越來越近,沈浩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一些,手上腳下的速度也跟着加快了一籌,然而,世間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只見奔涌的鼠潮忽然止步,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掉頭狂奔,幾個呼吸間居然一隻不剩的全部消失在遠處的黑暗之中。見此情景,沈浩卻是不喜反憂,他把手電叼在口中,左手摸向後頸處的烙印,只見一絲鮮血正從那個淡紅的烙印中緩緩滲漏出來。
“真他孃的倒黴!還是將這傢伙引出來了……”沈浩甩了甩鐵錘上的血漿,改用雙手握錘,轉過身來看向本應該是出口的方向,一副嚴陣以待的樣子。而這時,整個下水道都開始劇烈震動起來。
突然,前方四五米處的洞壁上塌陷出一個洞口,一個巨大的黑色影子猛的從中竄出,帶着一股腥風朝着沈浩迎面撲來,沈浩微微一個後跳,雙手輪錘,由上至下一錘狠狠的砸在突襲而來的黑影之上。
一百多斤重的鐵錘在沈浩的怪力揮動下,練力量型的暴君喪屍也要被砸的骨斷筋折,然而這一錘下去卻是如中敗絮,只發出“噗——”的一聲悶響,黑影只痛不傷,發狂的亂撞起來,狹窄的下水道哪經得起這樣的折騰,轟隆轟隆就連續塌方了一大片。
“蠕蟲類,鈍器傷害削弱……該死的,我討厭這樣的設定!”沈浩連滾帶爬的躲避着掉落的磚石,見頭頂處開了天窗,想都不想就立刻向上爬去。
此時已是天明,清晨的朝陽已爲這座死亡之城送來了新一輪的光明。沈浩灰頭土臉的竄出塌方的下水道,一連打了好幾個滾才穩住了身形,只見他一身泥灰,竟是說不出的狼狽。
沈浩剛站穩身子忽然耳根一動,又連忙朝一旁猛的撲出幾米,而他剛纔站立的地面突然塌陷出一個大洞,一張大嘴從下衝出,一口咬空,緊接着,一個猙獰恐怖的大腦袋已從地下露出,滿口的獠牙密如刀陣般排列,看得人心膽俱裂。然後只見一個黑乎乎的大肉/柱般的軀體陡然從地下竄出,直衝天空,就象是一道天梯般漫無邊際的向空中伸去。
“媽的!居然還是一隻使徒級的掘地者,這是想玩死我的節奏嗎?”看着那不斷向空中延伸的不斷蠕動着的巨大肉/柱,沈浩頓時感到嘴裡發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