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弗裡德曼爵士接下來一年都要看老對手的眼色活着了。”
“太慘了。”
“難怪最近幾天馬修的臉色也不好看。”
“都是姓卡倫的,爵士倒黴,馬修也不會好過。”
“我記得瑟普拉諾還比弗裡德曼爵士低一級吧……爵士今年是三年級,瑟普拉諾還是二年級。”
“可見年紀與能力並不能成正比。”
“說不定爵士會選擇提前畢業呢……他應該也是註冊巫師了吧?”
“那些大佬們有誰不是註冊巫師嗎?而且有了科爾瑪學姐的例子……就算他們當中有誰突然成爲大巫師,我也不會感到驚訝了。”
原本宿舍的空氣裡瀰漫着憐憫與幸災樂禍的氣息,大家七嘴八舌討論着阿爾法學院兩位學生領袖之間可能出現的種種狀況,彷彿在討論一部新鮮出爐的有趣戲劇。
但鄭清最後一句話,讓宿舍裡的氣氛陡然冷卻了下來。
在成績決定一切的九有學院中,適當聊聊‘詩和遠方的小山包’是有益的,可以讓大家打起精神,向着自己的小目標衝刺。
只不過把‘遠方的小山包’變成‘喜馬拉雅山’之後,這種聊天就非常痛苦了。尤其當聽衆們的心氣兒都比較高的時候。
那是一種‘望山跑死馬’,可望而不可即的心塞。
這種略顯低落的氣氛持續了幾秒鐘,終於有人找回了原先的話題:
“話說回來……學校對兩位大佬的處罰,確實挺嚇人。”
迪倫的腦袋耷拉在那口黑棺材的邊緣,看上去仍舊有點沮喪,兩顆小獠牙露在外面,在下嘴脣上留下兩道深深的痕跡:“如果這個結論放到星空學院,大家肯定會‘罷戰’以示抗議的。”
罷戰,顧名思義就是不打架了。迪倫使用的這個詞終於讓大家重新笑了起來。但也沒人笑的太過分。畢竟迪倫同學現在表情是非常嚴肅的。
也難怪他對這個處罰結果耿耿於懷。
因爲星空學院的學生們隔三差五就會搞出這麼一場類似的‘全武行’,也沒見學生會的哪個頭頭腦腦被擼掉。
按照吸血狼人先生樸素而純真的觀點,學校在處理類似事故的時候,理論上應該一碗水端平。
“確實嚇人。”鄭清想到被擼掉頭銜的兩位前輩,想到自己差點毀掉的那一整條街,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心有餘悸的嘟囔道:“我可沒有‘雷哲’或者‘奧古斯都’的頭銜給學校……”
“你說什麼?”蕭大博士眯着眼看了公費生一眼。
他並不知道鄭清曾經毀掉了貝塔鎮北區一整條街——鄭清也不可能把這種事情在同伴們面前吹噓。不僅僅因爲事情前因後果都很敏感,而且大晚上他與蔣玉兩個人在北區逛街,這種事情說出來就讓人覺得有貓膩。
某人最討厭麻煩的了。
聽到博士的質疑,鄭清乾笑兩聲:“我是說……假如我們中有誰不小心毀掉半條街,可沒有雷哲或者奧古斯都的頭銜來保護自己。”
迪倫用力點點頭,堅硬的下巴把棺材板子敲的咚咚作響。
就像宿舍裡養了只啄木鳥似的。
“是極,是極!”他態度強硬的支持了隊長的觀點:“這種處罰遠遠超出了普通學生可以承受的範圍……學校打算在星空學院引發騷亂嗎?他們現在連臨鍾湖魚人部落那點破事都還沒擺平吶!”
“不要把藍袍子們的‘戰鬥’與其他學院的‘打架’混爲一談。”一直試圖主導話題的辛同學終於找到了合適的切入點:“你們有星空學院的契約保護你們的行爲,其他學院可沒有這種好事……清哥兒你不是有好幾個頭銜嗎?”
“我?”鄭清還在給小精靈們紙屋的牆上糊清涼符,聞言,彎着大拇指指了指自己鼻尖:“你是說我嗎?”
因爲動作稍微大了點,殘留在指尖上的漿糊不小心被他抹在了鼻尖。
又是一件糟心事。
“當然。”胖子身子向後仰了仰,露出渾圓緊繃的肚皮——肥貓團團瞅準機會一躍而上,落在胖子的肚皮上,漾起片片肉浪,胖子發出一聲呻吟般的嘆息:
“嗯哼……九有學院的公費生、梅林勳章獲得者、魔杖的‘世界’……這些頭銜,都算榮譽吧。如果你毀了半條街,學校肯定會依據某些規定,收回你的這些榮譽……就像這次的雷哲與奧古斯都。”
雷哲與奧古斯都除了頭銜被摘掉外,學校還剝奪了兩人2008-2009學年公費生的身份。這是真金白銀的損失,意味着他們需要補交一整年的學費、校內設施使用費等諸多費用。
鄭清盯着自己鼻尖那一點漿糊,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學校把你的符槍還回來了嗎?”蕭笑冷不丁問了鄭清一下。
年輕的公費生一臉見鬼的模樣看着博士——因爲太過震驚以至於他忘了把鼻尖上那點漿糊給擦掉——他可從來沒有在宿舍談起過這件事,而且前天晚上先生剛剛把那口青銅箱子塞進他腦袋裡,今天博士就知道了?
“有問題嗎?”蕭笑摸了摸自己的臉,順手扶了扶眼鏡,眯起眼睛:“還是說,學校已經還回來了?”
“你怎麼突然問這個問題。”鄭清舔了舔乾澀的嘴脣,小聲問道。
“也就是說還回來了,對吧。”蕭笑了然的點了點頭,揚了揚手中的筆記本:“只是順口問一下……這個學期馬上就要結束了,獵委會要求各支獵隊提交下年度的訓練計劃。宥罪積分足夠升入正式獵隊了,可以申請耗材補助。如果學校把你的獵槍還回來,那我的申請單上就要再加一些符彈。”
鄭清默默的鬆了口氣,垂下眼皮,含糊道:“也算不上完全還回來……但確實是還回來了。這個情況有點複雜……”
然後他終於注意到鼻尖上快風乾的一小塊白色污漬。
他用手背蹭了蹭,最終放棄解釋那兩支符槍現在的狀況,轉而對蕭笑正在做的事情好奇起來:“獵隊現在就需要提交年度訓練計劃嗎?也太早了吧……”
話一出口,他立刻就後悔了。
果然,蕭大博士嘴角抽搐了一下後,咬着牙衝他吼道:“所以說……我們要你這個獵隊隊長到底有什麼用?!在其他獵隊,這種事情都是隊長負責的!”
鄭清悄悄向後仰了仰腦袋,避開博士質問的眼神,衝着小精靈的紙屋子吹起了口哨:
“能者多勞……我們獵隊不是雙頭制麼……張大長老也算獵隊的隊長……之一吧……再加上最近事情又多……”
他含混着,說着七零八落的藉口,末了,還倒打了一耙:
“如果你占卜技巧再高一點,找到林果那隻黑羊的下落,我肯定能抽出充分的時間幫你完善那些報告……現在每天跟北區巫師打交道就要浪費我很多時間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