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話太多。”
“嗯,主要是廢話太多……打架就乾脆利落的打架,說那麼多廢話有什麼用?平白被人下了迷藥。這是教訓!”
“不過我還是堅持剛纔的觀點,那道符很厲害,足夠把那個黑巫師重傷……”
黃花狸絮絮叨叨着,努力維護着自己的權威。
然後在衆目睽睽之下,那張被鄭清與黃花狸抱了巨大希望的‘五火球符’炸碎了矮個兒巫師的一個紙分身。
甚至都不是鍊金人偶。
只是一個便宜的、用豬皮紙做出的紙分身。
豬皮紙被燒焦後的臭氣隨着熱風飄入兩位旁觀者的鼻子裡。
黃花狸擡起爪子,撓了撓下巴,尾巴塞回兩條後腿之間,兩隻前腿撐直,坐在半空中,渾身上下都散發着名爲‘尷尬’的氣息。
“這就是我今天晚上想強調的內容,”花貓扭過頭,看着垂下眼皮的科爾瑪,揮舞着爪子,態度出現了一百八十度轉彎:“……年輕人,總以爲掌握了幾個符籙、幾道有趣的魔法,就敢小覷天下英雄,隨隨便便跟黑巫師作對……這是不對的。”
“總要讓他們吃點苦頭才能記住這些教訓。”
聽到這裡,科爾瑪終於忍不住開口確認道:“您的意思是,讓那兩個黑巫師帶走鄭清與蔣玉嗎?”
“爲什麼不呢?”花貓打了個響鼻,甩甩尾巴:“反正那兩個傢伙也不敢把他們怎麼樣,而且,一次慘敗帶給人的印象更深刻不是嗎……”
它最後一個‘嗎’字的餘音還在嘴邊繚繞,便看見下方矮個子黑巫師腦袋後面頂了一柄符槍。一柄憑空出現、顏色幽藍的符槍。
隔着幾步遠,科爾瑪幾乎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黃花狸身上散發出的強烈怨念。
……
……
鄭清並不知曉頭頂上方,一隻貓與一位女巫正專注的盯着自己。
他現在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腦海中那柄符槍上,即便可以分出一點點多餘的念頭,也要維持對外反應。再無餘力關注周圍的環境。
黑巫師們倒是還有足夠的精力警惕四周的環境,卻也僅此而已。他們畢竟只是兩個普通的黑巫師,連註冊巫師的考覈都沒有通過,自然發現不了隱匿在半空中的大巫師。
場間的僵持僅僅持續了一秒鐘。
矮個兒巫師自忖己方有兩個完整戰力,而對面兩個學生一隻變成了貓,另一隻中了迷藥癱軟在地上,雖然有一點點意外,但也沒道理在這個節骨眼上選擇放棄。
那樣他會被同行們笑死的。
而鄭清經過剛剛那番短促激烈、跌宕起伏的交手後,也對眼前兩個黑巫師的人品喪失了信心。他不覺得僅僅憑藉一支符槍的威懾,就能讓對方乖乖退走。
“砰!”
一抹紅光從槍口閃過。
矮個子巫師的手指已經捏到了灰布袋的一角,準備扯開那條暗黃色的封口線,就在這個時候,那抹紅光刺破他的顱骨,在他身體中炸開。
只是一瞬間,紅光便從矮個巫師的腦袋蔓延到他的肩膀、胳膊、最後是指尖。
矮巫師瞬息間便化作了一蓬黑灰,一股豬皮紙燒焦後特有的腥臭味兒隨即擴散開來。被丟掉一旁的小白貓捂着鼻子,小臉兒上皺出厭惡的表情。
倘若鄭清現在舌頭聽使喚,他一定會忍不住吐槽這位矮巫師的謹慎——從開始到現在,這廝已經用掉了兩張替身符,誰知道他還有沒有第三張?
半空中。
兩位旁觀者,也有各自的看法。
“真厲害,”科爾瑪由衷的稱讚了鄭清一句:“……連我都沒有察覺到那柄符槍被藏在什麼地方。看上去不需要我們插手了。”
“難說。”黃花狸輕哼一聲:“那兩個黑巫師本事雖然不大,卻經驗豐富,鄭清那小子僅憑那柄剛剛觀想出的符槍,恐怕贏不了對手。”
“完全可以預料到……一個毛頭小子對兩個狡詐的黑巫師……倘若我們不插手,他們兩個免不了大吃苦頭……”
砰!砰!砰!砰!砰!
花貓話音未落!
就看見下方那柄幽藍色的符槍調轉槍口,五道深紅色的火光噴涌而出,刺破夜色,裹挾着轟破一切的氣勢,劈頭蓋臉向剛剛顯露身形的矮個子巫師以及一直呆在旁邊的高個子巫師砸去。
符彈混雜了爆炸與破魔的效果,連續貫穿多道黑色的身影。
夜色下灑落一片紛紛揚揚的紙屑,那是兩位黑巫師預先備好的紙分身。只不過他們的準備終究有限,在接連用盡紙分身之後,符彈最終還是轟在了他們的真身上。
夜幕中傳來兩聲短促刺耳的慘叫聲。
隱約可以看到幾抹血色落地。
半空的觀衆沉默無聲。
科爾瑪眼觀鼻,鼻觀心,眼角的餘光瞟了一眼身側的花貓。
黃花狸略微沉默了一刻。
“到底是教了一輩子學生,”此刻,它毫不吝惜自己對老頭子的讚美:“老頭子最懂得什麼是因材施教了。便是一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都能跟兩個混跡江湖已久的黑巫師打的有聲有色。”
“但也僅此而已。”
“柯爾特蟒蛇的彈匣只有六顆子彈的容量。鄭清已經用掉了六顆子彈。而兩個黑巫師只受到一點輕微的傷害……這反而會刺激他們兇性大發……如果兩個小傢伙沒有準備好的脫身辦法,說不得我們現在就得出手了。”
啪!
幽藍色的轉輪槍打開彈匣,掉落六枚彈殼的虛影。那些虛影還沒墜落到地面,便化作點點星光,消逝一空。
旋即‘咔咔’聲再起。
憑空又浮現出六枚符彈,咔咔着塞進了彈匣之中。
片刻之間,一陣令人眼花繚亂的操作之後,虛浮半空中的那柄符槍便再次‘砰砰’着叫囂起來。
這一次,鄭清使用的不再是爆炸符彈與破魔符彈。
而是混雜了軟腿咒語束縛咒的符彈。
土黃色與綠色的光暈佈滿狹小的街道,兩個黑巫師措手不及,被這漫天落下的咒語連續擊中。
當符彈魔力的光暈褪去。
場間只剩下兩個被藤蔓牢牢困住暈死過去的黑巫師、一箇中了迷藥癱軟在地的年輕男巫,以及一隻眨巴着眼睛、蹲在一旁看戲的小白貓。
半空中陷入詭異的沉默。
黃花狸終於不再發表評論,一甩尾巴,轉身消失在燦爛的星光之中。
科爾瑪也終於不再小心翼翼,嘴角微勾,無聲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