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雲符與爬雲符,名字相像,符籙效果也非常接近。
這兩種符籙都是巫師爲了趕路省力而發明的符籙,使用後,都會將巫師小腿及以下部位化作一股白煙。
區別在於,爬雲符使用時會發出‘突突’的噪音,雖然速度不快,但可以推動巫師不緊不慢向前飄移,去年獵月中,鄭清就曾使用過這道符籙。而滑雲符使用後不會有任何聲音,但也沒有任何動力,需要藉助風力、寵物或與其他符紙合用才能移動。
這兩種符籙共同的優點在於可以讓巫師離開地面——比如鄭清與蔣玉,離開守護法陣後,不會留下腳印、氣味、或者踩壓地上的草葉。
在守護法陣內佈設近百張爆炸符,然後調製出霧氣掩護後,兩位年輕巫師便同時使用了滑雲符,一起披上了那件隱身衣。
然後以一道束縛咒作爲繮繩,掛在五隻毛豆身上,讓它拖着兩位飄在半空中的巫師前行。
爲了給他們打掩護,毛豆又化出數十道分身,去幹擾祖各們的視線。
當那頭年紀很大的祖各指示幾頭年輕力壯的祖各向守護法陣靠近的時候,法陣中驀然響起一片密集的‘喵喵’聲,旋即數十條灰撲撲的身影從結界中一涌而出,喵喵叫着,瘋狂撲向橡木林的各個角落,撲向那些膽小的偷窺者。
祖各對邪惡的貓叫毫無抵抗力。
它們一觸即潰,被嚇的屁滾尿流。‘小皮鼓’的拍打聲響徹四周,摻雜着那些尖利的貓叫,讓整片林子陷入混亂之中。
等橡木林裡的喵喵聲消失,四散逃逸的祖各在長老們的約束下重新聚集後,那些灰色的可怖生物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橡木林外,草地邊緣。
那座閃爍着魔法光芒的守護結界依舊存在,結界中的霧氣翻滾不休,但祖各們再也沒有膽子靠近探查了,只能瞪着溜圓的眼睛,藏在林間灌木之後,繼續小心翼翼的窺伺。
不知過了多久。
當從原野上吹來的風中,那些晶瑩的色彩開始有些黯淡,遠處天際變得模糊,被夕陽塗上一層釉黃時,守在結界外圍的祖各們終於等候到了迷魅森林深處的援軍。
那是一些巨大的陰影。
陰影們掠過高大的橡木林,寬大的蝠翅掀起呼嘯的狂風,將橡木的樹冠吹的嘩嘩作響,也將那些七彩的風兒撕的粉碎。
它們看上去像鳥,卻與《巫師大百科全書》裡記載的鳥類有巨大的區別,因爲它們有着比大象還要龐大與肥碩的身軀,長着類似馬一樣的頭部,通紅的眼珠像兩爐燒炭,嘴角的觸鬚在狂風中向後搖擺,如同捕獵的章魚。
它們是夢幻境的土著,外神侍者們的坐騎,尼基塔新收攏的僕從——
夏塔克。
雄性夏塔克渾身佈滿紫黑色的鱗甲,在陽光下,它們的鱗甲上流淌着細小的七彩瘢痕,彷彿被塗了一層油膜;雌性夏塔克身上長着細軟的黑色短毛,體型較雄性也小了許多。唯一相似之處,是它們如同刮擦玻璃般難聽的叫聲,以及寬大蝠翅上沾着的白霜與硝粉。
爲首的夏塔克體型最爲龐大,彷彿一頭小鯨。
它伸出蜷曲在腹下的長腿,張開有四根腳趾的巨大爪子,毫不猶豫的向那座佈滿白色霧氣的魔法結界抓去,漆黑的利爪上繚繞着污穢的氣息,彷彿多看一眼都會讓人墮落。
吱呀!
夏塔克首領的爪子抓在結界的魔法光膜上,刺啦啦劃出幾道金黃色的火星,帶起一片刺耳的聲音,就像有人用鐵絲刮玻璃似的。近處圍觀的祖各們紛紛捂住了耳朵,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幾隻體格嬌小的雌性夏塔克發出難聽的笑聲,嘴角的觸鬚驟然落下,彷彿一根根釣鉤,落在橡木林與灌木叢中,挑選最肥碩的祖各,捆了,扯上去,塞進嘴裡。
細碎的血點從天而降,砸在橡葉與林間空地上。祖各們匍匐在蘑菇的磷光之下,瑟瑟發抖,連胸脯都不敢拍了。
啪!
那座魔法結界只堅持了幾秒鐘,便宣告破碎。
白色的霧氣在結界破碎的瞬間一股腦兒向外涌去,但繚繞在利爪周圍的污穢氣息卻將它們牢牢束縛着,沒有放過一絲一毫。
夏塔克的首領眼中露出嘲諷的色彩,似乎在嘲笑結界中巫師們混淆視野的粗淺手段。
但旋即,它的眼神由嘲諷變爲驚訝、然後驚怒交加。
驚訝是因爲一爪下去抓了個空;驚怒則是它試圖重新張開爪子時,感到爪子似乎被一些細線牽絆,同時腳趾上的鱗片傳來魔法激發前的波動。
轟!轟轟!
上百枚爆炸符一齊爆炸,可以將沒有防備的註冊巫師重傷,即便大巫師在沒有防備時都會灰頭土臉。
夏塔克的首領還沒有達到大巫師級別。
但因爲它懸在半空中,沒有出現在爆炸發生的中央,僥倖逃過了一劫。即便如此,它那兩條長腿與巨大的爪子,也在劇烈的爆炸中被炸的粉碎,只留下兩根光禿禿、淌血的腿根。
嘎!!!!
狂怒的慘叫伴隨着蝠翅煽動時狂暴的氣流,直衝雲霄。
……
……
當守護法陣中的爆炸符陷阱被激發時,鄭清與蔣玉已經在狗子的牽引下來到了草原的盡頭,正順着那條玉帶般的小河向下遊飄去。
五隻毛豆吐着着舌頭,肩胛上套着青色的藤蔓,奔馳在河岸邊緣,跑的氣喘吁吁。
藤蔓的盡頭,沒入虛空。
虛空隱隱波動,因爲躲在隱身斗篷下的男巫把手伸進懷裡,拿出了一張感應符。
這道感應符與守護法陣相聯繫,此刻黃色符紙上的紅色符文隱隱發亮,符籙有些發燙。這是感應有效的表現。
年輕公費生回過頭,隔着透明的隱身衣,想要看一眼爆炸最燦爛的時刻——這並不困難,明亮的火光伴隨着巨大的蘑菇雲,清晰映入他的眼簾,即便聽不到聲音,也能猜到現場慘烈的情況。
“動作小一點,不要露了形跡。”蔣玉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溫潤的暖風拂過男巫的脖子,讓他感到了周圍的燥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