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成貓是怎樣一種感受?
這是一個非常主觀的問題。
對於吸貓成癮,依靠擼貓來重塑生活的人來說,變成貓也許是上帝的福音;但對於一個人格健全、生活習慣健康的人來說,變成貓的感受就有點微妙了。
鄭清捏着下巴,回憶着白天當貓的模糊經歷,覺得這個問題不太好回答。
“變成貓,會有種脫離束縛的感覺,有種自由自在的感覺。”他猶豫着,儘量在回答中挑選合適的字眼:“當然,貓的視角與人的視角不同……”
“更深一點,再深入一點。”蕭笑不耐煩的打斷鄭清蒼白的描述,揮舞着手中的毛筆,強調道:“深入你自己的回憶,找更具體、更詳實的畫面……比如今天當貓的時候,你做什麼事情了?”
鄭清的腦海裡立刻浮現出林蔭路下那條木質長椅。
還有那張嬌俏的笑靨。
以及香軟的懷抱。
他臉上不由自主的冒出一層熱氣。
“臉紅什麼?”蕭笑低着頭,目光從眼鏡框上方射出,審視着面前的公費生。
“精神煥發。”鄭清腦子不知哪根筋搭錯了,張口就扯。
“怎麼又黃了…”蕭笑嘴角一抽,非常配合的繼續問道。
“天冷塗的蠟。”年輕的公費生終於擺脫了腦海中旖旎的畫面,笑嘻嘻的看着面前的大博士,一臉討好:“幾點了?是不是到飯點了?要不要我幫你帶飯?”
“不急,不急,吃飯的事情稍後再說……先聊聊你當貓的時候都幹了什麼。”蕭笑將毛筆架在硯臺上,抱着胳膊,身子向後仰了仰,饒有興趣的打量着面前的年輕公費生,猜測着:
“你沒有撒謊的習慣,剛纔的表現有點過火……所以說,你肯定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難道你摸進女生宿舍,看到什麼不該看的畫面了?”
“胡言亂語!”鄭清彷彿炸毛的貓一樣從椅子上蹦起來。
“的確不對。”蕭笑捏着下巴,連連點頭:“女生宿舍的防禦魔法足足是男生這邊的十幾倍……沒有獲得邀請,就算一隻公螞蟻也爬不進去……公螞蟻,公……難道你變成一隻母貓了?”
“你才變成母貓!”鄭清白眼一翻,沒好氣的回答道:“哥從頭到腳都是公的,呸呸,從頭到腳都是爺們兒!”
蕭笑終於放棄了直接從鄭清嘴裡掏出答案的想法。
但他並沒有放棄繼續從年輕公費生這裡獲取變形術感受第一手資料的打算。
他翻開自己的筆記本,搖搖頭:“原本我不想這麼麻煩的……”
鄭清狐疑的盯着他,不知這位大博士又在搞什麼幺蛾子。
“咳咳。”蕭笑清了清嗓子,不再繼續追問鄭清有關變貓之後的感受,而是開始系統的、自顧自介紹起變形魔法相關信息。
“……變形術是一種高深的魔法……”
“……因爲這道咒語同時涉及了靈魂的扭曲與物質重塑的過程。”
“每一個巫師的內心深處,都蘊藏着他們獨特的信念與投影……當這份信念通過魔法投射在現實中的時候,會不自覺的指導巫師變成符合他們心意的存在。”
“不論是一隻老鼠,還是一隻臭蟲……亦或是一棵永遠不會移動、只能在曠野中孤單佇立的大樹。”
“巫師還能變成樹?”鄭清忍不住打斷博士的自言自語,好奇道:“我記得易教授在給我講變形藥水的相關概念時,提到我只能變成十二生肖裡的……”
“準確說,是部分生肖與部分昆蟲、還有極少數冷血動物。”蕭笑點點頭:“植物系的變形術是一種稀有的、古老的法術,相關傳承涉及信仰、以及長期獨特的修煉……歷史上,這些巫師被稱爲‘德魯伊’。”
“自主修煉的變形術,能夠通過短暫扭曲內心深處的投影,讓巫師擁有更廣泛的變形選擇……傳說中的某些巫師甚至可以達成一日百變,甚至千變萬化的成就。”
“而通過魔藥施展的變形術,只會根據你的特質,變成某種固定的生物……”
“我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像只貓。”鄭清從灰布袋裡摸出自己的黑驢蹄子,一邊把玩着,一邊悶悶不樂的回答道。
“這就是你的事情了……總之,魔法是不會出錯的。”蕭大博士聳聳肩,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爭論,而是繼續耐心的分析道:
“按照‘靈魂守恆定律’,在多維環境下,三維生物轉化時的靈魂質量是恆定的,這個值大約是e的3.04至3.05次方之間……因爲維度的天然不穩定性,這個值始終在微幅度波動,巫師們暫時無法得到某個精確的數字。”
“……這意味着,即便你變成一隻貓,靈魂質量也不會下降……所以你的貓,肯定擁有遠超一般野貓的智力、以及能力。”
鄭清連連點頭。
沒錯。
能聽懂人話、擁有邏輯思維能力的貓,肯定智慧超羣。
到目前爲止,年輕的公費生都聽的津津有味。
蕭笑不愧是有博士稱號的大佬。
這番講解竟然比易教授提及的內容都深刻了許多。
“……相應的,變形之後,巫師對於自我的認知雖然不會中斷——就是說正常變形後,巫師會始終保持自我——但是他的相關審美、喜歡,都會與變形後的生物靠攏。”
“比如你變成了一隻貓。”
“那麼不僅僅你的外貌是貓,你的喜好、審美也會向貓靠攏……這是貓格與人格之間互相作用的結果。”
“此時的你,雖然沒有徹底變成一隻貓,卻也肯定與原來的你有了巨大的不同。不再是純正的人類了。”
“這也是變形術被巫師聯盟列入高風險法術行列的最主要原因。”
“如果沒有強大的靈魂與堅定的意志,在變形前後,巫師們會被不同物種之間的分裂感折磨瘋掉。”
“其實按照白丁們的劃分,任何一個學習了變形術的巫師,都是一個百分之百的精神分裂症患者……只不過分裂的輕重不同罷了。”
啊咧?!
鄭清眨眨眼,掂了掂手中的黑驢蹄子,琢磨着要不要把它砸到面前這個四眼田雞的臉上。
怎麼突然間自己就變成精神病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