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些領地同樣被學校的守護大陣所覆蓋着。
而溝通這些領地與學院的橋樑,在九有學院,就是環繞學府一週的那條幽深的長廊。
這條長廊主體由黑曜石打造,廊頂裝飾了許多精美雕塑,夏天的時候,它還會被厚實的、長得密密麻麻的藤蔓所覆蓋,顯得愈發幽靜;而到了冬天,由於藤蔓枯萎,長廊的主體暴露在冷風之下,明亮了許多,也清冷了許多。
環府長廊中有許多涼亭構築的‘節點’,這些節點就是通向那些半獨立領地的門戶。比如三號涼亭是通向鄭清等人做早課的‘飛苑’領地;七號涼亭是通往校工委的辦公大樓;還有不久前人來人往、熱鬧非凡的四號涼亭,通往第一大學一號獵場,諸如此類等等。
幾分鐘前,帶路的森林貓也帶着黑貓經過了一座涼亭。
只不過當時黑貓只顧着聽其他人說話、滿腦子胡思亂想,一時間卻忘了注意他們拐進的是哪座亭子——包括胖子等其他人也忽略了這個問題。
“不要緊,反正都在學校,多大點兒事兒!”聽到林果緊張兮兮的聲音後,黑貓立刻給他吃了一顆定心丸:“我手下有這麼多貓,丟不了你的!”
說着,他擡起小白爪,向後一揮——身後的大小貓咪非常配合的喵喵叫了起來,一時間倒也顯得他這位貓頭領威風凜凜、說話很有分量的模樣。
“你手下有貓,跟我們迷路有什麼關係?”胖子一臉納罕的問了一句。他倒是並沒有害怕迷路,還異常輕鬆的從手錶中摸出一袋炸薯格,似乎真當這趟尋覓之旅是野遊來的。
他問那句問題,純屬身爲‘職業記者’的習慣,總喜歡有事沒事找點茬。
“聽說過‘老馬識途’嗎?”黑貓扯了扯耳朵,斜了胖子一眼,哼了一句:“老馬能識途,小貓自然也是可以的……等會兒跟着貓走,怎麼來怎麼回去,丟不了的。”
他這番話倒也不全是信口開河的想當然之語。
包括貓、狗在內的許多小動物,都有四下裡蹭氣味、撒尿標記、埋獵物等野蠻的習慣。這些習慣一方面是在圈定地盤,警告其他動物不要隨意入侵;另一方面也是給它們自己提醒,不至於走丟掉——從某種角度來說,這種純天然靠天賦的指路方式比絕大多數巫師們的頭腦都好用的多。
而一路走來,鄭清雖然沒有注意到他們拐入的是哪座涼亭,但他卻清晰的感知道不止一隻貓在路邊留了‘標記’。僅憑這些氣味濃烈的標記,他就可以斷定自己丟不了的。
“好吧,你是貓,你說了算。”胖子嘟嘟囔囔着,又給自己嘴裡塞了一把炸薯格。
原本跑在人羣外的那隻小布偶貓嗅到了油香,不聲不響的溜了回來,湊到胖子腳邊,喵喵叫着,瞪着一雙遠遠的大眼睛,可憐巴巴的瞅着他手裡的吃食。
“嘖,真受不了你這小眼神……”胖子一低頭,立刻忘卻了與黑貓之間的談話,喜滋滋的摸出一塊薯格遞了過去。
布偶貓小心翼翼的嗅了嗅,咬了一小口,隨即噗噗的吐掉,然後一轉身,頭也不回的重新躥進了前面的貓羣之中。直看的胖子目瞪口呆。
與心寬體胖,還有情趣撩貓的胖子不同,騎在黑山羊背上的小男巫相對來說就緊張多了。
“我怎麼感覺從來沒有來過這片領地呢。”
“你們誰來過嗎?誰知道這是哪座涼亭後面的領地?是學校哪個部門管理的?”
“怎麼走了這麼久,連個人影都沒有呢?就算是在飛苑,平時沒人的時候也會有寵物苑的寵物們去撒歡兒……你們不覺得這片領地太安靜了嗎?”
林果不說,鄭清還沒有感覺。但隨着小男巫的絮叨,黑貓也不由有些頭皮發麻,背上的毛不由自主的炸起一小片。
猶豫了一下,他又在心底默默唸叨了幾遍‘大小咒’,將個頭變的更高了一些——準確說,他現在的肩高足足有兩米開外,用後腿站起來的話,比旁邊那幾株歪脖子柳樹還要高出幾分的樣子。
“咳咳!”黑貓重重咳嗽了一聲,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後,擡起爪子,示意大家先停下來。
然後他撐着尾巴,扒着旁邊的大樹,用兩條後腿站起來,私下裡查看了一番。貓羣看到自家頭領威風凜凜的樣子,一隻只像打了興奮劑,嗷嗷的叫成一片。
與興奮的貓羣不同,站起身的黑貓心底卻慢慢沉了下去。
他的前爪扒着樹幹,視線恰好越過最上面一層樹冠,環顧四周,目之所及,灰撲撲的一片——倘若在夏天,映入他視線的定然是一片鬱鬱蔥蔥。然鵝現在是冬季,除了部分常綠木之外,絕大部分樹木的葉子已經掉光了。
黑貓能看見的,只有一片片光禿禿的樹枝,在寒風中瑟瑟發抖。遠處,隱約可以看到一片倒塌的廢墟,在淡青色的霧氣中若隱若現。
那片霧氣彷彿活着一般,緩緩翻滾着,似乎還在向四面擴張似的。
大白天哪裡來的霧氣,摔!
黑貓一個激靈落回地面,身子也隨着‘噗噗’的迅速縮小,眨眼間便從兩米高低變成了半米左右。
“這片領地有點小古怪。”鄭清猶豫着,開始向宥罪的幾位同伴描述自己看到情景,並說出了自己的猜測:“我聽說學校裡有一片墓地,好像就在某個領地裡……是不是這裡?”
“傳說中的那片墓地?那片據說養着好幾頭千年死僵的墓地?”林果尖叫一聲,繼而雙眼放光,一副恨不得立刻撲向領地深處的模樣。
與他的表現相反,一貫毫無畏懼、面無表情的藍雀,則對鄭清的判斷大皺眉頭,一把按在了小男巫的肩頭,制止了他衝動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