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一次哭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
“嗯？”
雖然楚青河並沒有對於蘭晨曦的回答給予肯定或者否認，可是蘭晨曦知道自己猜的沒有錯。
何止如此，她不明白，爲什麼冷靜睿智如葉靈楓會陷在這個沼澤裡無法自拔。
看着蘭晨曦有些走神的樣子，楚青河微微有些心痛，把這麼大的壓力都壓在她一個人身上，小七呀！你也真狠的下心，她可不像我們，早就已經千瘡百孔了，你非要把一個這樣單純的人變得複雜麼。
雖然如此想着，可是楚青河卻也明白葉靈楓的意思，在這個亂世中如同蘭晨曦一樣單純的人是絕不會活的太久的。
“我上一次哭是是在皇甫仲死之後，你可能不會知道，女人到了我這個年紀對於愛情什麼的就不再渴望了，年輕的時候我曾經義無反顧的愛上了王躍，爲了他我拋棄了所有作爲女人的自尊，變得異常的下賤，可是，到頭來，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雖然那個結局是小七和流霜聯手設計的，可是我並不恨他，至少他讓我看清楚了現實，雖然我知道遲早會有那麼一天，可是那個時候我一直在騙自己，就好像在做一個夢，希望夢永遠都不要有醒過來的一天。後來，我受到兵家的指派，要求我想辦法拉攏皇甫仲，那個時候他是散修的翹楚，玉泉寺未來的接班人，雖然我接受了安格命令，可是我並不願意去做，因爲，一個名利和地位都有的翩翩公子需要的無非是一個女人罷了，我不過是權利鬥爭中的犧牲品，於是，我選擇了反抗。接近皇甫仲，拉攏他，卻並沒有完全按照兵家的意願牢牢控制他，反而和他達成了一個協議，聯手從兵家奪權。那時候我在想，如果他真的做的到這輩子跟着他也無所謂了，可惜，他沒有我想想的那麼聰明，雖然有野心，卻沒有足夠的謀略也少了隱忍，於是我選擇毀了他。後來的事情你應該知道的，你們去紫雲小築赴約，皇甫仲死在了小七手上。”
蘭晨曦雖然表面平靜的很，可是內心中卻無比的震撼，事情雖然有所瞭解，可是，當楚青河把自己的內心想法說出來之後她還是驚呆了，她從來沒想過一個如此溫柔的女人竟然會這樣殘忍。
“你是說，那一切都是你故意的，故意讓閣主殺了皇甫仲，故意讓他毀了兵家。”
“沒錯，只有毀了兵家的有生力量，那羣該死的老頭子纔會走投無路將兵家交給我，我纔有機會。不過這一切小七事先並不知道。”
看着楚青河平靜的笑容，蘭晨曦有些顫抖的問：“如果，閣主沒有殺了皇甫仲，或者死在那次圍攻中又如何！”
楚青河笑了笑：“那正好，殺了吟霜閣閣主這麼大的功勞，我自然有資格接掌兵家的一切了。”
“你，就不擔心他，至少，你們師出同門呀!”
“呵呵！”楚青河捋了捋自己的髮絲
“擔心又如何！如果他沒有本事，我聯合他又有什麼用，到頭來不還是一無所有。”
“你。。”
蘭晨曦語塞，一時間找不到何時的詞語來表達此刻自己的心情。
“是想我說心狠手辣沒有情感麼？”
蘭晨曦默然，她是這樣想的，可是又無法說出來。
“傻孩子！等到你看透了這個世界的虛僞和無奈，所有的夢想和希望都破滅的時候你也會這樣，現在的中州已經沒救了。貪婪和慾望已經充斥了每一個人的內心，權利和力量是所有修士追求的最終目的，天道，已經變得遙不可及了！”
“是麼？那你對閣主是一種什麼心態，愛還是其他的！”
蘭晨曦不懂這一切，楚青河的話題太沉重，太遙遠了，遙遠到這個單純的孩子無論如何也無法卻提起的地步。所以她選擇轉換話題。
“嗯怎麼說呢？”楚青河並不介意蘭晨曦這種逃避的方式，在她看來，懂得在自己的劣勢上必然是一種很好的表現，雖然蘭晨曦並不一定知道自己的做法是爲什麼，可能只是一種本能而已。
“對於小七愛是有的，只是，沒到刻骨銘心生死相依的地步，也許最後他失敗了的話，我會陪着他一起死吧！至少他是我最後一個男人。”
蘭晨曦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道：“那，爲什麼，沒有愛男人女人可以在一起麼？是爲了慾望。”
“可以這麼說吧！於小七而言，是需要，與我而言，是歸宿。要知道到了我這個年紀，總是需要寄託的，至少我沒有那麼堅強，在這個紛亂的世界中，我做不到獨自一個人扛起所有的悲傷與夢想。”
“他，可以麼？”
蘭晨曦不可置信的問道，儘管她不懂楚青河的話的全部意思，可是她知道，葉靈楓的身上揹負了太多了，聽了楚青河的自白，蘭晨曦不由得想到了蘇媚，想到了解語，想到了竹兒，他們都是葉靈楓的女人，是不是都是和楚青河一樣無法承受而選擇依靠。
不由得，蘭晨曦想到了自己。
當初不過是一場賭約，蘭晨曦輸了，輸了三年，在吟霜閣的日子裡雖然她沒有打贏過葉靈楓，可是她知道，如果她要走，葉靈楓不會阻攔。就好像，如果不是這次一定需要她們幫忙的話，葉靈楓甚至已經在戰亂開始的時候將他們都支開了。
蘭晨曦已經不知道是真的不能離開吟霜閣還是，她早已經把這裡當成了家。
“應該可以吧！你覺得爲什麼會有這麼多人肯毫無要求的跟在小七身邊。我說的不只是女人。”
楚青河的話把蘭晨曦的思緒拉回來。
想了想蘭晨曦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有歸屬的感覺吧！”
說到這的時候，蘭晨曦不由得想起了假面，那個她曾經無比厭惡的強姦犯，她不明白，爲什麼葉靈楓要收留這樣的人，爲了一個在她眼中應該千刀萬剮的禍害要在皇室面前退讓爲的就是要留他一條命。
可是，當假面來到吟霜閣，寫下“提劍跨、騎揮鬼雨斬首，揚刀躍馬殺負我之人。”這樣的句子的時候，蘭晨曦從這個猥瑣的男人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大。
還記得那次行動，蘭晨曦和假面一組被困在山洞裡。
在蘭晨曦力竭倒地的時候，已經虛弱到需要靠着蘭晨曦扶着的假面突然爆發除了無比驚人的力量，生生替蘭晨曦擋下了十三道，血戰一夜等到了援軍的到來。
那個時候他本事可以獨自逃生的，至少蘭晨曦認爲他會那樣做，可是一切超出了預料。
當渾身是血的假面調戲着對蘭晨曦說：“千萬別爲了報什麼救命之恩就以身相許”了的時候，蘭晨曦的眼睛溼潤了。
“是找到了自己的價值吧！”
蘭晨曦突然沒頭沒腦的冒出來一句卻讓楚青河一愣，微微一笑，楚青河轉過身子
“呵呵，沒想到你明白這個道理，看來我是畫蛇添足了！”
蘭晨曦站在陽光下看着楚青河的背影莫名的感動，在這裡真的很溫暖，雖然有着無盡的殺戮，無盡的權謀，無盡的敵人，可是，身邊卻又一雙雙堅強的臂膀。楚青河提起自己的往事，說了這麼多，無非就是在自己迷茫的時候告訴自己
“累了就別撐着，你的身後有我們在，你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原來，自己的懦弱早就寫在臉上了。
不由得，蘭晨曦擡起頭，看着滿天的陽光，晨曦，灑滿了整個世界，帶來了新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