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兩步,三步。
仔細傾聽着腳步聲,狹小的通道里神域三長老,地級高手赤斷小心翼翼的注意着周圍的一切變化。
有生以來,第一次,赤斷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幾十年來比這更危險的境遇他都遇到過了,可是這一次,他卻是在心底裡恐懼。
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人,不知道對方的目的,不知道對方的手段,可是自己已經被逼到這個地步了。
狹小的通道里沒有任何光亮,赤炎第一次感覺到也許自負不是什麼好事。
如果不是自負,也不會因爲一紙匿名的書信來到對方設計好的佈局裡,如果不是因爲自負,也不會爲了那個虛無縹緲的劍靈消息而孤身犯險結果被對手玩弄在股掌之中。
一低頭,赤炎又躲過一陣箭雨,這個狹小的通道里機關層出不窮,可是四周又極其堅韌除非爆發七層左右的力量,否則根本沒辦法打碎周圍的壁障。但是,如果那樣的話,自己權利一擊過後,外面的人恐怕就是在坐收漁人之利。沒有任何辦法,赤炎一步一步向前走着,他覺得,自己走過了那麼多風風雨雨這一次也不會例外。
赤炎突然感覺老也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至少,在經驗上會比年輕人強上很多。如果換成那些初出茅廬的青年人,這個時候恐怕直接就全力一擊打破壁障出去了,然後被外面的人幹掉了。年輕人呀!總是這樣衝動,總是會犯錯誤。
想到這,赤炎不由得意洋洋的笑了,這一點上是他最驕傲的,他的一生幾乎沒有犯過錯誤。年幼時學劍,長大後歷練,成年之後接人神域三長老,然後開始殺伐果決,一樁樁,一件件,他從來沒有犯過錯誤。
或許這是唯一的一次吧!
箭影如濤,赤炎淡淡一笑。
“千軍破。”
赤炎胸前白鬍子無風自動,手中長刀指天,一刀落,風雲動。
無窮無盡的箭影剎那間間消失。
“媽媽咪!好厲害!”黑暗中,小和尚的牢騷響起。
可是還沒有等到他的話說完,赤炎第二刀又來了,和上一刀幾乎一模一樣,可是這一次小和尚卻分明感到一股殺意讓他從頭到腳都不能動一下,不是他不敢,而是他不能,因爲這看似樸實無華的一刀竟然鎖住了小和尚四周的空間,無論怎麼躲這一刀都會中。
這就是赤炎千軍破的第二刀“裂山河”,一刀之威可裂山河。
避無可避,小和尚心下一橫,到目前爲止都是按照掠影的計劃沒有偏差,那就信他一次吧!
“金剛不壞身”
酒色小和尚周身金色光芒大作,怒目金光佛像虛影在身後緩緩升起,金光的照耀下酒色怒吼一聲,身體暴漲一倍,周身衣物碎裂,留下一具金光閃閃的金人。
“原來是大雪山的無相散人的高足,老夫讓你一隻手也不算欺負小輩。”
說話間,對面的赤炎忽然氣勢一變,握住刀柄的左手一鬆,右手往前一遞,刀式不變依舊夾雜着毀天滅的氣勢朝着酒色衝來。
聽到對面的人說破自己的師門,酒色心頭一驚,要知道,無相散人的事情幾乎不可能有人知道,那。大戰之間豈能分心,酒色也沒時間去想對方怎麼知道自己師門的事情,就在赤炎雙手持刀換成單手持刀的一瞬間,酒色動了,進攻永遠是最好的防守,面對霸絕天下的一刀,酒色不知道有幾層把我能接下來,可是不動就只有死。
寶相莊嚴,變身了的酒色根本就是一個人形怪獸。化身金人,在背後金剛法相的加持之下所過之處一片狼藉,無視任何東西。
“轟隆”一聲巨響,小和尚酒色化身的金人被一刀轟飛,其實一開始小和尚就知道自己一定會被打飛的,不過,自己往前走的越多,離赤炎越近對方的刀氣蓄勢的距離越短,威力越小。
不過在被赤炎的裂山河擊中的一剎那,小和尚還是感到一股難以言明的痛苦,身上的每一寸骨骼都好像被撕裂一樣疼痛,不過,還好,因爲有疼痛的感覺,小和尚知道自己還沒有死。
“媽媽咪,果然是好奇心害死人,不就是看了一下你至於麼?咳咳咳!”努力的從地上爬起來,小和尚還無風度的坐在地上,金色狀態也被打回了原型,嘴角的鮮血不斷的留下來,小和尚也不管,自顧自的再廢墟里找出隨身的呆着的酒葫蘆狠狠灌了一口。
“無相散人有徒如此,相比此生無憾了!”
赤斷橫刀而立,揹負着左手淡淡的說道。
“你認識我師父。”
酒色好奇的問道。
“不認識你早就死了。”
話語間赤斷充滿了霸氣。
“呵呵,以前一直以爲那老和尚說他當年縱橫中州是在吹牛,看來不是假的呀!”
酒色又喝了一口酒似乎調侃一樣的問道。
赤斷卻沉默了。
縱橫中州麼?算是吧!腦海中不由得想起了年少時遇見的那個大胖和尚,豪言壯志的說要喝盡天下美酒,看遍中州美人。
如果不是那件事情,他真的可以做到吧!
赤斷握着刀的右手不由自主的顫動一下,思緒不由的飛回到了年少的時候,墨家機關城裡鏖戰羣妖的時候。
面對數十倍的敵人輕狂的笑着揮刀,似乎,已經沒有那種激情了。
這些年,多少次了,告訴自己那樣做事錯的,可是,每次想起那一戰,還是會心潮澎湃。
“罷了,你走吧!接下來的戰鬥不是你能插手的了。”
沉默良久,赤斷突然頭對着酒色說道。
隨着他的話,通道里,一陣篤篤篤的聲音響起。
老闆拄着柺杖緩緩從酒色身後出來。
“他說的對,你走吧!”
老闆越過酒色緩緩說道。
“不要,這麼難得的一戰,錯過了我會遺憾一生的。”
出奇的,酒色偏執的站起身子,靠在通道的石壁上微笑着說道。
“一定要打。”
“受人之託。”
“好”
“別留情”
老闆和赤斷好像認識一樣,簡短的結束了只屬於他們之間的對話。
長刀起,雙手橫握。
白髮揚,單手拄拐,另一隻柺棍遙指赤斷。
“破。”
裂山河再現,可是這一次和剛纔攻擊小和尚酒色的卻截然不同,雖然是雙手握刀,可是卻沒有那股凌厲的氣勢,反而更偏向於靈動。小和尚正在不解,卻看見,老闆舉起的那隻拐如同長劍一樣,揮灑寫意的見着清零飄渺,如果他不是殘疾,如果不是這些頹廢的樣子,想必也是一位超然的劍客。
隨着老闆的劍意流動,通道里的氣流彷彿都隨着老闆而動變成了一把把無形的劍直逼赤斷。
果然他們認識呀!小和尚想着,赤斷那霸絕天下的千軍破此刻也變的飄逸起來,刀勢所到劍意盡碎,這就是地級巔峰的實力。
“無盡虛空”
“碎天地。”
隨着老闆的柺杖揚起,小和尚感到周圍的空間一陣凝固,一股巨大的窒息感用來。彷彿天地間只有老闆手中的柺杖一樣,雖然看不見,摸不到,可是小和尚卻清楚的感覺到一併無形劍意凝固成的劍隨着老闆右手的柺杖落下,劈向赤斷。
在老闆至強一擊之下,赤斷也終於用處了千軍破的第三刀,千軍破,只有三刀,這本來是戰場上的招式,在紛亂的戰場上,只有最簡練的招式才能報名,和嚴公公一招斃命的刀法不同,千軍破更加註重殺人,範圍性的殺人。而這號稱殺人王用的刀法卻只有三招,因爲,三招足夠了。
顧名思義,碎天地,刀勢之強碎裂天地。
面對老闆的無盡虛空,刀光閃,天地碎。
一招高下立判。
老闆蹬蹬後退了兩步,一口鮮血噴出。
赤斷只是微微晃了晃身子,長刀杵在地上。
小和尚驚訝的看着兩個人,他知道老闆是個高手,可是卻沒想到,高到這個地步,小和尚知道這一招若是放在自己身上自己絕對接不下來,哪怕是掠影也未必能接住。這不是修爲的問題,而是技巧的運用。
這就是高手的差距。
可是更可怕的赤斷,神域的三長老就已經強到這個地步了麼,地級巔峰如此,那天級的老怪物又是如何呢?
“你本不該如此。”
赤斷搖搖頭摸了摸懷裡的那件法器說道。
他本來不需要這樣拼命的,面對老闆的那招無盡虛空,他以前見過一次,知道那一招的可怕,如果不是老闆的身體不能使用後面的變化,自己哪怕是接下來這一招也是重傷,即使是這樣自己也不好受,懷裡的東西可以躲過無盡虛空的攻擊。
可是在面對那天下絕對可以排進前十的劍招是,自己還是不由自主的想要接下來看看。
這根本不是最好的選擇,可是,他還是那樣做了,像那些他嚴重的沒有經驗的年輕人一樣衝動了。
“咳咳咳,這麼多年了,你還是沒有一點進步呀!”
一句話,如同晴天霹靂一樣,震的赤斷渾身顫抖。
是的,十年了,他在地級巔峰這裡一點進步已經十年了。
原因他知道,是害怕,是的,害怕,他看見一個個老朋友,老敵人死了,有的是死在仇人手裡,有的是死在自己手裡,有的是被後起的年輕人當做成名的階梯,有的則是在突破的時候沒有成功死了。很多和他一樣的人都是這樣,他們怕,站的越高,權利越大,得到的越多他們越害怕。
害怕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