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好的!”
局長帶我們來到檔案室,找出當年那樁連環殺人案的卷宗,可惜這一份還沒有我手上的詳細。
刀神給的那份上面,嫌疑人的名字被人挖掉了,從長度判斷是三個字的名字。按理說只要在上面寫過字,底下的紙會留下淺淺的痕跡,可以用鉛筆塗抹的方式再現,但是銷燬證據的人細心到拿電熨斗熨了每一張紙,如此縝密的心思,令我不得不懷疑是爺爺做的!
縣城裡的這份檔案,最後幾頁缺失了,從撕痕看是以前撕掉的,局長對此也不清楚。
我掃了一眼參與此案的警察名單,利用冥王之瞳將它記下來,然後歸還檔案。向局長道謝後,局長說會替我們安排住處,另外有任何需要幫助的地方都可以找他,我們沒那麼臉皮厚,酒店還是自己找好了。
到了酒店,孫冰心興沖沖地查着這裡有什麼旅遊景點,我突然有種百無聊賴的感覺,時隔二十年跑來重啓調查,怎麼查,從哪裡查?完全就是狗咬刺蝟無處下牙。
黃小桃安慰我道:“你也不用太在意,世上有些事情就是無能爲力的,查不了,咱們就玩兩天回去吧,而且話說回來,興許這一切都是刀神設的局呢?”
我搖頭道:“我知道‘正義’這個詞放在一名罪犯身上有點不合適,但我還是想說,他雖然是個罪犯,卻很有正義感。他並不是馴狗師那種陰險狡詐的敵人,我認爲他一定是想讓我知道些什麼。”
孫冰心問道:“要不要去趟鹿壽山,聽說景色特別優美哦!”
黃小桃回道:“沒興趣!”
這時外面傳來一陣警笛聲,黃小桃揚起眉毛:“有案子,要不要去看看?”
我揮揮手:“閒着也是閒着,走吧!”
孫冰心也要一起來,我們仨來到局裡,原來剛剛發生的是一樁跳樓自殺案,屍體從十六樓上摔下來,摔得特別慘,被警員用屍袋兜着送到法醫那裡。
我們這三個外人站在這裡很是扎眼,不少警員好奇地打量我們,問我們是幹嘛,黃小桃便亮出證件。
這時一個胖胖的警官走出來,正在打電話:“什麼,你病倒了?這邊有案子……你看能不能從學生裡面派一個過來,就是一樁跳樓自殺案,沒啥難度。”
孫冰心衝我一笑,走過來非常客氣地說道:“你好,請問是不是沒有法醫值班了?”
胖警官捂着電話警惕的問道:“你是……”
孫冰心亮出證件:“我們是從南江市來的特案組,我和這位哥哥是組裡的法醫,要是沒人的話,我們可以代勞。”
胖警官一拍大腿,道:“這可幫大忙了,來來來,裡面請。”
黃小桃衝孫冰心笑了下,小聲地說道:“這丫頭,真機靈!”
領我們進去的時候,胖警官說道:“不怕你們笑話,我們這小縣城只配備了兩名法醫,一個到蘭州開會去了,一個剛剛生病了,正發愁呢!”
我問道:“兩名法醫夠嗎?”
“不夠,肯定不夠,老實說我們這邊非自然死亡案件的解剖率只有百分之三十,可是沒辦法啊,人材都跑到大城市了,誰願意來這種西北小縣城。”胖警官唉聲嘆氣。
孫冰心取了兩副橡膠手套遞來,我一邊戴上一邊看着牀上的死屍。這是一名女性,年齡大約二十四歲左右,臉上塗脂抹粉,打扮得很妖嬈,全身上下多處骨折,血糊了一身,肋骨陷了下去,小臂形成了假關節。
面對這樣一具普通人看了會尖叫的屍體,孫冰心第一句話是:“咦,香奈兒的裙子!”
我說道:“別關注裙子了,抽點血去化驗一下,看看生前有沒有被人下過藥,尤其是麻醉劑。”
“好,請問,旁邊的試驗室我可以用嗎?”
孫冰心向胖警官詢問,胖警官連聲答道:“好的!好的!”
我用聽骨木聽了一下死者的臟器,內臟幾乎全摔爛了,但這都在摔死的正常範圍內。聽的時候我注意到死者的體毛較重,但是腹部卻缺了一大塊毛髮,我拿手摸了摸,感覺像是新剃掉的,把鼻子湊上去聞了聞,有剃鬚刀的味道。
然後我分開死者的腿,檢查了一下下-體,死者好像是有淋病的初期症狀,但是死前並沒有發生過性行爲。
胖警官以爲我是法醫,小聲地詢問:“小同志,不解剖嗎?是不是缺什麼儀器啊?”
“我從來不解剖的!”我答道。
“那要怎麼驗屍?”胖警官一陣好奇。
我笑而不答:“小桃,把窗戶打開!”
黃小桃拉開百頁窗,這裡的陽光格外明媚,使用驗屍傘的效果很久沒這麼好過了。只見在驗屍傘下,屍體身上出現一些手印和毆打痕跡,主要集中在上半身,這就足以說明,這不是一樁普通的自殺案。
胖警官被驚得倒抽一口涼氣,怯怯地問道:“您用的這是什麼儀器,比紫外光譜儀還靈呢?”
我把驗屍傘收了,交給黃小桃,說道:“如你所見,只是一把傘!”
“呃,您真的是法醫嗎?”胖警官看得我眼神怪怪的。
我想還是說明一下比較好,省得被誤會,便告訴他我其實是一名仵作。胖警官驚訝不已,好半晌沒說出話來,最後問道:“這個……這個……我絕對沒有不敬的意思,就是有點好奇,你們局裡批准讓一名仵作參與破案?”
我笑道:“白貓黑貓,能抓到老鼠就是好貓,用在刑偵中的技術手段——化學、藥理、醫學、痕跡學,絕大多數是從其它學科中吸收過來的,能破案的手段就能拿來用,而且我是編外成員,只是一名顧問。”
胖警官長長地‘哦’了一聲,話題回到案子上,我說道:“死者身上有一些生前留下來的毆打痕跡,由於摔得全身都是傷,不太容易看出來,小桃,幫我翻一下死者……”
胖警官立即過來幫忙,我們只是把死者的身體微微擡起,屍體已經成這個樣子,大幅度位移會使屍斑和內臟移位。我配合着胖警官用手託着死者的腰部,讓黃小桃在後面舉傘,她慢慢轉動驗屍傘,當一片傘影落在死者後腰上,上面出現兩個清晰的手印,應該是成年男性留下的。
胖警官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不住口地讚歎道:“厲害!不愧是大城市的專家!”
我冷笑一聲:“顯然死者是從高處被推下去的,哦,可以放下來了。”
放下之後,我繼續解釋道:“死者腹部和胸部周圍被剃掉了一些毛髮,我在腳底發現了一些碎毛髮,可能是死者自己的,當時她和兇手似乎發生過推搡、爭執。我注意到死者的手腕有一些不易察覺的勒痕,像是被人用絲綢之類比較輕的材質捆綁過……”
“S-M?”黃小桃問道。
這句話提醒了我,我叫她幫我抻一下死者的手腳,拿聽骨木去聽關節部位,死者最後一個動作不是這樣,但如果生前長期被固定成某種體位,肌腱和骨骼也會留下一些記憶。
最後我得出一個結論,死者生前確實被拉伸過四肢,極有可能是被捆縛在一張大牀上,死者的打扮很像一名性工作者,可能是被客人叫到家裡,玩S-M!
但是這個客人嗜好有點古怪,竟然開始剃死者胸腹部的毛髮,死者當即掙脫繩子(繩子捆得應該不是很牢),與兇手發生爭執。
然後被無意中推下了樓?
不!是有意還是無意,得等孫冰心的化驗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