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衛統領只覺得心裡莫名慌亂的很,許久才小心翼翼地對着陸修遠開口道:“陛下,屬下總覺得有些不對勁,這都過去這麼久了卻沒有一個人回來報信,是不是把禁軍調回來比較好?”
“你懂什麼,若是這裡保護的太好,韓非那樣聰明的人怎麼可能會進來。”
“可是直到現在也沒聽到有誰生擒了鬼師回來啊。”
“韓非若是能這麼容易生擒,朕還會苦惱這麼多年?”陸修遠瞪了他一眼,心裡卻也是十分煩躁。
這一切都得從兩個時辰前說起,暗衛來報有人慾闖泰和殿,可是禁軍追出後那人卻忽然不見了身影,只覺得那人身法詭異,武功高強,且對這皇宮地形十分熟悉一般,陸修遠細細一問,在聽到衆人描述那人模樣後幾乎便肯定了是那人是韓非。他不知道韓非是不是爲那件事而來,但是現在他確實需要和他之間做個了斷。
陸修遠正想着,卻忽然發現泰和殿的大門忽然被打開了,一陣寒風迅速灌進屋來,冷的陸修遠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暗衛統領一手按在刀柄上死死地盯着大門外沉聲道:“誰?”
沒有人回答,有的只是呼嘯的風聲,殿內燭火搖曳,時明時暗,增添了幾分幽森的味道。
“你去看看怎麼回事。”陸修遠皺了皺眉頭,吩咐自己身邊的暗衛統領道。
“是。”暗衛統領一手持刀警戒着向着門邊緩步移動着,
就在這時,一陣風忽然猛地涌入殿中,泰和殿的蠟燭竟盡數熄滅,暗衛統領只覺得眼前驟然一黑頓時便什麼都看不見了。
“呵。”他聽得一聲很輕的笑聲就在自己身後響起,可是他還來不及將刀揮去,便覺得後心一涼,然後再也沒了呼吸。
陸修遠聽得那笑聲和暗衛統領倒地的聲音,頓時嚇得面色一白,下意識地捏緊了身上蓋着的絨毯,一動不動連大氣都不敢出。
可是那人就像是消失了一般,並未向他襲去。
“韓非?”
空蕩的宮殿裡只有陸修遠的聲音在迴盪着,周身皆是一片死寂。就在陸修遠受不了準備起身時門口卻忽然出現了一盞昏黃的宮燈,燈影搖晃,他只能依稀看見執燈之人着了一件素白的衣袍。隨着那人越走越近他終於漸漸看清了那人的面容,因爲燈火昏暗他看不清那張臉上究竟是怎樣的表情,但是他卻莫名的感受到一陣寒意。
“孟……孟章。你不是死了麼?”
那人見他恍惚發愣竟是淺淺一笑,掏出懷裡的火摺子將陸修遠面前那盞燈點燃後這纔開口道:“陛下是將我認成父親了嗎?”
陸修遠聞言這才反應過來:“是你!你來做什麼?”
孟夏笑得無辜:“來做什麼?自然是來替我死去的父親來給陛下問安啊。陛下,家父甚是想念您呢,你不去和他打個招呼嗎?”
“大膽!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我當然知道,我這不是在說讓您去死麼?”孟夏笑意漸盛,
一把端起桌上的燭臺猛地就將滾燙的蠟燭油澆在了陸修遠試圖動作的右手上,見陸修遠掙扎孟夏更是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使勁一扯,只聽得“咯”的一聲,陸修遠的右手便脫了臼:“陛下我勸您別亂動,我可沒有家父那般忠君,手一滑呢說不定就提早送您去見家父了呢。”
對上孟夏那雙滿是戾氣的眼睛,便是習慣了掌握生殺大權的陸修遠都莫名覺得恐懼無比,他熟悉那種眼神,和一年前韓非看向他的眼神一模一樣。
可怕。
“來人啊!護駕!”陸修遠終是再也繃不下去當即大聲呼叫道,然後猛地從軟榻上跳了下來,鞋也沒穿就往殿門奔去。
孟夏見狀也不阻攔,輕笑着一步一步向着陸修遠走去,好似在自家後花園閒庭散步一般:“不用叫了,死人是不會說話的。”
就像是要印證孟夏所說的話一般,陸修遠一眼就望見了殿外橫七豎八的屍體,正是他派出去未歸的暗衛還有泰和殿的宮人。這麼多人竟是連慘叫聲都來不及發出便頃刻間斃了命!
何等恐怖!
陸修遠怔怔地望着,忽然間覺得腳尖一溼下意識地低頭一看,卻見自己的襪子迅速被猩紅的血液染紅:“啊!”陸修遠嚇了一大跳不由得急急後退幾步,又退回了泰和殿中。
“陛下,不是勸過您別亂動了嗎,您看這不是將自己給嚇着了。何必呢?”孟夏幽幽的聲音忽然在陸修遠的身後響起,下一個瞬間陸修遠便感覺到了一把冰涼的匕首抵在了他的後腰處。
“孟夏,朕待你們孟家不薄,你爲什麼這麼做?”
“呵,待我們不薄?不薄到借陸絕之手將孟家滅門嗎!”
“那是陸絕他自己……”
孟夏不說話只是一刀扎進了陸修遠的後腰。
“真的是他自己……啊!”
孟夏猛地又紮了一刀進去不說,這次竟還握着匕首使勁剜了剜,疼的那陸修遠一個不穩雙膝跪倒在地。而孟夏也貼者他蹲了下來,這一次卻是將匕首橫在了他的頸間:“我不說話還真當我是傻瓜不成?我勸你最好老實一點。要不然下一刀我可就切開你脖子了。說,孟家滅門一事是不是也有你的一份?”
陸修遠仰起脖子不敢亂動,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你就不怕殺了我會給陸尋惹麻煩嗎?”
“怕不怕你要不要試試?”
“你!”
“老實回答我的問題,我可以看在陸尋的份上饒你一命。”
“我憑什麼相信你。”陸修遠怒。
“因爲你沒有別的選擇。”
陸修遠沉默許久,這纔開口道:“除非你立誓,否則休想!”
孟夏聞言眼睛一眯,手中的匕首猛地一壓頓時將陸修遠的脖子壓出一條血線來,可是陸修遠竟然真的咬牙愣是不吭一聲。孟夏心思一轉,終是停下了書中的動作:“好,我孟夏在此起誓,不管接下來聽到怎樣的真相,都不會傷陸修遠的性命,若違此言,天
打雷劈,死無葬身之地。”
孟夏起誓完收回自己的手冷冷地看着陸修遠道:“現在可以說了嗎?”
陸修遠深深吸了一口氣,用指尖將孟夏的匕首推了遠些,孟夏也未阻止,只是蹲在他面前靜靜地看着他。燭火的映襯下,孟夏那張與孟章神似的面容,讓陸修遠又是一陣恍惚:“是我默許的/”
“說具體一點。”
“我早就察覺到了陸絕有意對付孟家,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去管,甚至推波助瀾促成了此事。”
孟夏雖然心中惱恨,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只怕不只是這樣吧,陸絕會有這樣的想法難道不是你授的意?”
“……是。”
“爲什麼這麼做?”
“朕怕了。”
孟夏皺眉:“什麼意思?怕什麼?”
“從鬼師選擇孟章的時候朕就怕了。當年朕有心招攬韓非,可他竟寧願留在孟章身邊也不願意爲朕效力!朕又氣又惱,可是韓非和你父親都太聰明,朕拿他二人無可奈何。隨着時間的推移,孟家軍功越來越顯著,朕就越來越擔心哪一天孟章會舉兵謀反。”
“我父親纔不會!”
“哼,權力面前連親父子都會反目成仇,更何況不過是君臣罷了。”陸修遠冷笑一聲道:“朕有心推行幾項國策,可你那父親居然敢在朝堂之上公開反對朕!你敢說他不想反嗎?”
“我父親反對這幾項國策自然有他的道理,他爲人耿直,適才無意冒犯。你不知他苦心,還如此冤枉於他,你自己捫心問問,到底誰對誰錯!”孟夏氣急,卻一直隱忍着沒有將匕首刺過去。
“可是朕怕!你們孟家的家訓是忠國!而非忠君!”
“所以你就用計逼走了鬼師,然後奪了我父親的兵權?”
“難道朕不該如此嗎!”陸修遠一雙眼睛瞪得通紅,雙手猛地向天一舉,神色上隱帶一絲瘋狂。
孟夏一把揮開陸修遠舉起的雙手怒聲道:“你忌憚父親手中的兵權,可是兵權已經上交給你,你爲什麼還要對孟家趕盡殺絕!!”
陸修遠聞言卻是忽然笑了,越笑越大聲:“哈哈哈哈。”
“你笑什麼笑!”
“我笑你無知,朕本來也沒想過要他的命,可是千不該萬不該,他不該和那人扯上關係!他必須死!”陸修遠驀地收住笑意,一雙眼睛裡滿是兇光。
“誰!?”
“你父親的好軍師,鬼師韓非。哈哈哈哈,只怕你們到現在還被他矇在鼓裡吧,你知不知道他真實身份其實是……”
孟夏在聽到韓非真實身份後整個人瞬間變呆住了,半晌竟是一動不動,仿若一座雕塑般直愣愣地望着陸修遠,似是不敢相信。許久孟夏才大叫一聲道:“不可能!我師父怎麼可能是那樣的身份!”
“哼,不可能?別搞笑了,他的身份可是韓非親口告訴朕的!若不是他,朕哪裡會如此懼怕,最終決定向你們孟家下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