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回頭看看揉着肚子喊餓的我表情一下子就垮了下來:“火狐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哎,廣王陛下,您要是見到我爹爹就轉告他,他老人家的臉吶,還是年輕的時候漂亮!”我笑着一攤手。
爹的面色更加難看,開口便要與我爭辯。江屏立刻阻止我倆的掐架:“狐狸,你還耍小孩子脾氣呢?我這玉軒莊可沒有好酒好菜招待大家,你是不是應該表示表示?”
“表示?”爹立刻轉頭看向江屏開口問道:“我表示什麼?”
“當然是酒菜筵席啊!”江屏瞪着眉目:“你不會這麼吝嗇吧?”
爹指着自己開口問道:“我?爲什麼是我?鴻蕭……哦不,現在應該說是絲縷王,絲縷的紅緞之巔可是要什麼有什麼的!”
絲縷反駁的開口說道:“師傅,我們家距離這裡比較遠嘛,說不定明天咱們就要去北冥皇宮了呢!再說,紅緞之巔的確風光秀麗,可要比起您的簫狐島可就少了一絲雅緻,世上誰人不知?論起雅緻淡薄,誰人能比的上您火狐大人呢?火狐王的居所一向挑剔,非美麗蒼翠而不住,火狐大人,您看弟子說的對是不對?”
爹拽拽自己的衣領呼出一口氣:“好好好,我火狐本就不是吝嗇的人!走吧,今日我來款待諸位!”
寒弄也不再多考慮,法術一展,大登空立刻帶着我們消失在玉軒莊。
玉軒莊的人馬四散而開,這些人平日的生活也是那種各活各的落得個清閒,相較如此,他們的莊主便更是清閒,這纔剛剛繼任又跑得無影無蹤了!
眨眼間便出現在簫狐島外側,風光霎時變得清麗起來。簫狐島的山色是整個神界最爲清雅的,絲縷的話說的一點兒不錯。爹的性格時而冷漠時而熱情,但他的眼光卻永遠傾向於沉默清冷的格調,不喜世俗,不喜喧囂。
“還是,簫狐島的空氣最爲新鮮!”江屏不禁感嘆道:“想當年的我們,剛剛登頂神王,也是在這簫狐島慶祝的……”
“過去之事何必再提?”爹走向門口召喚大長老,我本以爲大長老看到爹肯定會驚訝,畢竟爹的臉也變年輕了,然而我猜錯了。
大長老看到爹的時候絲毫沒有震驚之色,反而極其熱情的同江屏嘮了起來。莫非剛纔發生的一切,他也看在眼裡呢?
“想什麼呢?”陌月敲着我的腦袋問道。
“沒有。”我深吸一口氣笑的自然:“記得在望鄉臺看下來,這簫狐島勾起的是濃濃的回憶……還是家好,哪兒都比不了!”
陌月低下頭似乎在思考着什麼,我扯起嘴角向裡走去。不錯,是家好,但我總覺得少了點兒什麼。
我的院子依舊是那樣乾淨,周圍是熟悉的封印。若非高強靈力者斷不可隨意進出,那人雖是不在了,但他的封印卻一直陪着我不曾離開。就像一種執念,一種頑固,一種堅守!
整個簫狐島再沒有比我的院子更大的莊閣了,遠處的亭子孤獨地屹立,藥草長滿了整個園子。石桌石椅白的不切實際,這世上怎會有這麼無暇的白?
臥房加書屋所佔的土地便是人間一個村子那麼大,以前這院子裡只有我和師兄兩人居住,我向來不喜下人,便無人再敢踏入這裡半步。
“無人踏入半步,怎會這般乾淨?”我伸手摸着石桌緩緩坐下。
我彷彿聽到了絲縷和寒弄的吵鬧聲,這兩人一有空閒時間必定是喋喋不休。簫狐島從未這麼熱鬧過,倒也不錯。
“呼……”我從腰帶中拿出那枚“琉璃球”,這石頭裡蘊藏着絲璃的記憶,卻沒有師兄哪怕一絲的氣息。爹說的不錯,師兄長我很多,是他將我一手養大的,在我看來,他與第二個爹完全無異。可是,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是曲,總有終了的一日。
“這禁制可謂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想必,普天之下也不會再有人能釋放這麼強的禁制了!”院外絲瑾昂首感嘆道。
我笑了笑:“絲瑾進來吧,我已經將禁制開了個缺口。”
絲瑾邁開步子緩緩走入,他身後依舊跟着那面癱誓羅:“我是被這封印吸引而來的,沒想到是小亂你的‘閨房’啊!”
“……我看你的皮癢呢!”我雖口上這麼說着,但也不介意他的戲弄:“你剛剛受傷未愈,來速速坐下。”我拉着絲瑾坐到石桌前給他倒了杯茶:“身體好點兒了嗎?”
誓羅也舉起杯子一飲而盡:“冰皇的生命之力很強。”
我點點頭:“的確如此……哈哈,不過我真是不得不佩服絲瑾你啊……我這院子外圍的封印,一般人是不會注意到的。”
絲瑾搖搖頭:“我向來對這種東西很敏感……你怎麼回事?爲什麼不去前院和大家聊天兒,自己一個人坐在這裡多悶得慌啊?”
“誰說我是一個人?”我看着寬敞的院子輕笑:“是兩個。”
“你這個怪人說話我很難聽懂。”絲瑾挑着眉呼出一口氣:“你腰上也有傷,怎麼不叫冰皇給你治癒?”
“這點兒小傷算什麼?”我不屑的喝着茶水輕嘆道:“何必勞煩冰皇呢……倒是你,你這靈魂實在不讓人省心。”
絲瑾聳肩搖着頭,額前順下來的髮絲隨風飄起:“我本是已死之人,能活過來我就很滿足了。這軀體是個靈魂,沒有外部的防禦,倒是給你們帶來了不少麻煩,害得你們擔心我也難過。”
“這可不像你啊……”我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你平日愛說愛笑,從未見你有這麼多顧慮,這回你想的太多了。”
“誰又沒有隱藏的自己呢?”絲瑾握住我的手笑了:“這皮囊之下的,便是隱藏的傷,恐無法治癒……我現在想做的只有儘量彌補以前的過錯,不給今生留下遺憾。”
我不禁嘆氣:“你啊,就是總想着自己是錯的,我卻不然……你應該像我一樣,覺得自己哪裡都好。我也知道我自己孤芳自賞,但是這麼活着真的挺快樂!不是我的錯,幹什麼想那麼多?對吧,絲瑾二公子?”
“小亂說的是。”絲瑾無奈的搖頭笑着:“我的嘴皮子永遠磨不過你,對了,你怎麼不去問問二伯的身份,他爲何會是廣王?”
“我可不問,他自己想說的時候就說了。”我嘆了口氣:“其實我也猜到了一二,絲瑾,你是個絕頂聰明的人,你也猜到了不是嗎?”
“猜到和真相是兩碼事。”絲瑾嘆口氣:“走吧,出去逛逛,你再這麼懶下去都要長毛兒了!”
我看着他哈哈笑了起來:“長毛兒也無所謂,只不過更像怪物了而已嘛!”
“亂。”誓羅一直都在盯着這周圍的封印觀察,卻怎麼也看不出門道:“這封印是誰設下的?絕妙至極!”
我挑挑眉:“我師兄。”
“我有點兒印象,那人在大哥的記憶中出現過。”絲瑾感嘆着:“我自認爲封印之術一流,卻比不上這人分毫。”
“那是因爲你比他年輕很多!”我回身將江屏送給我的幾幅畫小心翼翼的放在架子上晾曬:“行了,我們出去找他們吧,我真餓了。”
誓羅皺着眉看了一會兒封印低聲說道:“此人,必定是一位煉器高手!”他的話我和絲瑾都沒有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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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上一派熱鬧,簫狐島還真是從未這麼熱鬧過!
江屏舉起酒杯:“我啊,當年與風王道別後的確是回了凌藍界,我想知道究竟是什麼人迫害我們!但是後來實在撐不住了,還沒到江屏王府呢就倒了,再醒過來就回到了神界。我覺得一定是有誰救了我,可我那個時候才發現,凌藍界和神界的交界被冰封了!”
“冰封的手法十分巧妙,我也曾經嘗試過破除,但卻沒有成功。”爹搖着頭抿了口酒。
醉夜嘆氣:“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那個冰是我的冰力不錯,但裹在冰力之上的是強大的神魔雙法!”
陌月擡手說道:“是我設下的,我和絲璃一起設下的!不過若想破開還真是要費些辦法,你們不要考慮回凌藍界,還是先查清楚幕後黑手再說吧。”
江屏點頭表示贊同:“的確,我這麼長時間一直都在千重山以冷虛的名義修養,但我也不斷調查此事,卻終未有結果。直到遇到了你們,我就知道,我該出現了!”接着他轉而問道:“狐狸,你究竟是怎麼變成廣王的?”
“我本來就是廣王啊!”爹面色依舊紅潤白皙,沒有半點感情的說道:“記不記得我那次去魔界?從笑王的鬼府穿過去就是陰魔界,陰魔界與魔界交界處直通焰狐邊境。在那裡我認識了廣王,廣王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後來發生了很多變故,他就把位置傳給了我,其實我一直都是廣王,只不過沒來得及和你們解釋。這事更不能向外界宣佈,畢竟我是神王,還是四大神王!讓六界知道了還得了?”
“連我們都瞞着?”鴻蕭探頭拍桌喊道:“罰酒!”
爹委屈的擡起水潤的眸子:“拜託,連我兒子都不知道呢!”
我也伸手拍桌叫道:“你還敢說我不知道?我早就猜到是你了,我爹的味道我還聞不出來?就是不想爲難你!你倒好,總是裝成一個老頭子來騙我,騙你親兒子!老東西你給我喝!”
爹立刻板下臉來:“你太沒禮貌了,我怎麼說也是你爹!再說了,我的確耗盡了全身的靈,變成了老人家……但若是重新聚靈是可以變回來的,我現在儲存了足夠的靈方可保持容貌,但身體實在沒有以前那麼好,就不要爲難我罰酒了吧?”
我笑着緩緩坐直:“算了算了,看在你是我爹的份兒上,我就饒了你好了!”
“哈哈哈!”大家笑的前仰後合,整個晚宴都在不斷地爆笑中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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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爹、鴻蕭還有江屏三人坐在爹的院子裡聊天兒,他們只有在沒人的時候方敢聊一些兄弟之間的秘密。
“現在不是我們的時代了。”鴻蕭搖頭苦笑起來:“我的兩個孫兒都那麼大了……”
“無論如何,也要幫他們直到最後!”爹堅定地說道:“總不能在晚輩心目中有失身份嘛,你說是不?”
“你兒子的雙劍還沒完全解封,你還是先想着這事兒吧。”江屏喝口茶水笑了起來:“至於我兒子,我幫他的只能這麼多了。”
爹不以爲然的聳着肩:“我兒子可不需要我幫什麼,他比我強呢……不過,鴻蕭的兒子倒是讓他很傷腦筋啊……縷兒不必說,我一手帶大的,對於他我很是瞭解。只是那絲瑾和絲璃……哦,是花逝,他們兩個……”
鴻蕭扣下茶杯冷笑道:“我兄弟幾人經歷風風雨雨才走到今天,能活下來實屬不易。爲了蒼生,爲了後輩……無論如何,也是要拼一拼的,秘密什麼的,早晚有一天會公諸於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