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屏的屋子沒有任何動靜,根本不像被君崇吵醒了的樣子。
黎影和娘從遠處走來,他們看見君崇這個樣子都是搖頭嘆氣。黎影輕聲一笑:“大神王,您還是老樣子。”
君崇見是黎影便匆匆行了個禮:“二姑,二姑您有所不知啊,不管是什麼時候,我們都必須要保持一顆年輕的心。我覺得這一點,小狐和小蕭做的就非常出色。”
娘擡頭看看爹,爹正撅着身子敲擊另一個屋子的窗戶,嘴裡還喋喋不休地說着:“小蕭,這都已經什麼時辰了?你這小子真是越來越懶了,快快快,我們不是答應大哥要帶他遊覽人間的嗎?”
我們所有人都被這些長輩吵醒,但是介於他們是長輩,我們也不好說什麼。最委婉的就要數池淵了,池淵穿戴整齊洗漱完畢,他站在自己的房門前看着這幾位長輩無奈地搖搖頭:“爹,您快出來吧,您的兩位兄弟已經恭候大駕多時。我們都起來了,您還磨蹭什麼?”
“你們幹什麼啊?大清早不讓人睡覺!”絲縷從房間走出來,顯然,他連洗漱都沒做,只是隨便披上了一層衣服:“師傅,你要是想叫父王就直接進去嘛。他跟二哥一樣的,懶得出奇。”
絲瑾推開房門看看早就已經晨練完畢的誓羅、亡寞和師兄:“剛纔誰提到了我?縷兒,是不是你?你怎麼可以這麼說你的兄長?”
江屏的房門終於開了,只見,臥房中走出了一個人,那人灰頭土臉,整個人沒有半分往日的風采。亂七八糟的頭髮在腦袋上掛着像極了稻草。他只穿了件白色裡衣便出現在衆人面前,這,這還是那往日光彩奪目的書生嗎?
顯然,君崇並沒有絲毫驚訝,看起來江屏以前就是這樣的:“你終於出來了。”
江屏帶着睡眼看看君崇,他伸手撓着頭使勁兒清了清嗓子:“大哥……你到底要幹什麼啊?你知不知道,吵醒人睡覺並非君子所爲。枉你飽讀詩書,通曉人世精髓。你竟然做出這樣慘絕人寰的事來,你怎麼對得起你的身份?”
另一側的窗戶也被推開,一個睡眼朦朧的小腦袋從窗戶裡慢慢伸出:“怎麼了怎麼了?是不是,是不是有什麼大事發生了?”
“大事?大事沒有,小事一籮筐。”爹看着鴻蕭,臉上立刻爬滿笑容。
鴻蕭伸手揉揉眼睛,那雙紅腫的眼睛就像隨時要滴出水兒來:“你沒有大事叫我幹什麼?你知不知道我在做美夢,做美夢啊!你賠我美夢,賠我美夢!”
爹伸手捧住鴻蕭的臉想了想:“嗯……我想一想哈,你的美夢是什麼?”
“你管我美夢是什麼?”鴻蕭推開爹憤怒地說道:“我不管,我不管,你欺負我,你打擾我美好的睡眠!”
“噗哈哈哈!”我剛走出來便看到這樣一幅畫面,接着,我和君崇同一時間笑得無比開心。這四大神王,好一個四大神王!搞了半天,就是四個沒長大的孩子,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咦?”冰皇抱着手臂走到我身邊:“今天怎麼沒看到小傲晨練,他以前不都是起的早早的開始舒展筋骨嗎?”
我也好奇地轉頭望望,杞白正坐在很遠的屋頂上抱着手臂看風景,屋檐下的黎影和孃親正在有一句沒一句地調笑。這不應該啊,憐傲跑哪兒去了?他不是早上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杞白,兩個人一起晨練的嗎?
杞白從屋頂跳下來,她見我們這麼疑惑便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哦,小傲一大早就出去了。放心,他一會兒就會回來。”
憐傲背對着那個雕像低頭感嘆:“想不到,這沒過多久……再回來的時候,我們所有人已然變了個姿態。”
界魂老早就被憐傲叫醒,他實在很苦惱地大聲吼叫起來:“憐傲你知不知道,雖然我們這些支柱的天空沒有早晚之分,但是我們的作息是很規律的。你這麼一大早把我折騰起來究竟是幹什麼啊?難道你只是想看看我這個雕像,然後來來回回被他砸幾次,跟他玩玩兒嗎?我看你這小子是越來越不像話了,小心我替你爺爺教訓你啊!”
憐傲看着那雕像的手臂輕聲一笑,他這一大早已經和這雕像的手臂交鋒很多次了:“你替我爺爺教訓我……你憑什麼?”
“我憑什麼?就憑我比你爺爺的資格老的多!”界魂抱着手臂更加惱火:“你快說,快說你來是做什麼的?”
憐傲轉頭走向界魂,他看着界魂緩緩勾起嘴角:“不錯,界魂前輩,無事不登三寶殿。我來您這兒找您,的確是有要事相求。”
界魂嘆了口氣:“你現在可是神通廣大,你是神界頂尖樓閣的樓主大人,我這個小小的人間支柱武師能有什麼爲您效勞的?”
憐傲打量一下界魂,他將手伸向雕像下方的一個花紋:“界魂前輩,您是否能夠告訴我,掛在您界魂武師這裡的那個東西,它是什麼啊?”
界魂順着憐傲的手指望了過去,在他看清憐傲所指之物時簡直嚇了一跳:“憐傲,你別告訴我,你大老遠的跑過來就是爲了問我,那個是什麼東西?”
憐傲點着頭:“不錯,我的確是這個目的。”
界魂無語地嘆了口氣:“那個東西是我們的支柱令牌,我們幾個人手一個。但是經歷了一場變故,其他人的令牌都碎了,只有我還留到現在。”
“……”憐傲掐着下巴想了想:“您的意思是,你們五個人手一個?”
界魂眨了幾下眼睛立刻搖頭:“不算邪火,是我們六個,人手一個。”
“你們六個?”憐傲更爲震驚:“你們六個人手一個……還不算邪火?那……那除了你、冷虛、懿櫺、還有那個老女人之外,還有誰?還有哪兩個人?”
界魂聳聳肩:“對不起憐傲,這個我也不太清楚。我和那兩個人不太熟悉,我之所以還留着這個東西,是因爲我還惦念着和焰姑的情誼。畢竟,這支柱令牌……是她送給我們的。她作爲我們的朋友,而且她都已經仙逝了……這禮物,我自然是會留着的。”
“焰姑?焰姑又是誰?”憐傲掐着下巴問道:“這些……我怎麼都沒聽說過?”
界魂嘆了口氣:“這些,都已經是塵封的歷史了。憐傲啊,焰姑是神界歷史上一位偉大的神王,是懿櫺前一輩的靈師,是真正的四方天神,她是我們的朋友。當年,我們六個墜入人間守護人間六大支柱,她就交給了我們每人一個令牌,她希望我們可以守護人間,支撐人間頭頂的天。這些……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憐傲,你沒必要知道。”
憐傲皺皺眉緩了口氣繼續問道:“但是,但是……界魂前輩,我想最後問您一個人,您……您是否聽說過臨仙這個人?”
界魂想了想,他在記憶裡一頓翻找,他也很希望自己能夠想起這個人,但是最終他還是無能爲力地搖搖頭:“抱歉憐傲,這個人我並沒有聽說過。”
憐傲垂下眼簾嘆了口氣:“好吧,對不起界魂前輩,憐傲,打擾了。”憐傲說着便要離開,他那失落的眸子簡直讓人看了心碎。
界魂於心不忍地拽住憐傲想了想:“之前我聽說,冷虛其實是江屏王裝的,而懿櫺也早就已經死了,她的弟弟在幫忙守護人界支柱。但是我想,江屏王和陌月都不會知道這人界支柱最原始的故事。不過,既然我們來自神界,你倒是可以去神界紅緞之巔找找,紅緞之巔的書閣記載了神界所有的歷史。或許你在那裡可以找到關於我們六位天神的資料,最起碼,你能知道其餘兩位叫什麼名字。”
憐傲忽然擡起頭來,他瞪大眼睛看着界魂,臉上重現希望:“您是說紅緞之巔?這個好辦啊!紅緞之巔也算是我們的家啊!現在的神界之王可是我三叔,以前的神界之王可是我爺爺啊!”
界魂笑着點頭:“嗯,這兩個人我的確不太熟。你也是知道的,他們那兩大支柱毀了,悅之國火山纔出現幫助擎天。這時日的確短暫,我也很抱歉,我幫不上你的忙。”
憐傲猛地搖頭:“不不不,界魂前輩,您已經幫了我很大的忙!我,我現在就回去找絲縷或者爺爺,看看他們誰能陪我去趟紅緞之巔!最起碼……有了線索,我就一定要去找找。謝謝界魂前輩,太感謝您了!”
界魂拍拍憐傲的小腦袋點點頭:“去吧,祝你成功。”
憐傲笑着後退一步,他恭敬地拱拱手便迅速消失。界魂看着憐傲消失的身影不住嘆氣:“看起來,六大支柱的秘密,也藏不住了……人界支柱,難道又要亂了嗎……”
“哎呀,小憐傲跑到哪裡去了?這麼好吃的菜他都不來吃,真是的。”鴻蕭低頭吃着飯不斷嘀咕。
我是一個見到食物就停不下來的人,我就這麼看着鴻蕭吃,心下也告訴自己絕對不能輸給了他,所以,我一直低着頭連話都不說,品嚐食物的時候必須潛心靜氣,心無旁騖。
“亂兒啊,你慢點兒吃,沒人跟你搶。”娘看着我簡直覺得狸楓或者是熄重水魂上輩子是餓死的。
冰皇看着我嘆了口氣:“每次見到舞亂吃飯我就飽了,我沒有什麼別的慾望想要吃下去了。”
“憐傲是不是去找界魂了?”池淵拄着下巴問道:“我覺得,他一定不會忍氣吞聲,不去尋找殺害自己師傅的仇人。”
冰皇想了想嘆了口氣:“其實,小傲這個人一直都是這樣。他找不到什麼線索倒是無所謂,他會忍一輩子不去想。但是一旦有,哪怕一絲的線索他都不會放過。雖然,他的心裡沒有仇恨,但是在仇恨面前,他絕對不會放縱惡人。”
杞白喝着粥輕聲一笑:“嗯,不錯。所以我才支持他,支持他去找那個,界魂武師。”
這時,門外闖入一個風塵僕僕的人。他跑到桌邊上氣不接下氣,眼睛將我們所有人掃視一圈便鎖定了目標。
我正在這裡潛心吃飯,忽然,一個爪子伸上來搶走我的食物迅速啃了一口:“哎呀,累死我了,別說,我還真有點兒餓了!”
我立刻生氣地擡起頭來,憐傲無辜地看着我,我倆四目相視片刻過後我便愈加惱火:“憐傲,這麼多人的食物你不搶,你偏偏要搶我的,爲什麼?”
憐傲眨眨眼睛想了想:“因爲你的最豐盛,最好吃。誰讓你是我的舞亂哥呢哦?你就不能讓着我點兒嘛,舞亂哥!”
我甩開憐傲的爪子“哼”了一聲:“好吧,看在你是憐傲的份兒上我就忍了。要是換了別人……哼!”
憐傲笑呵呵地坐在杞白身邊蹭蹭:“杞白,我回來了。”
“小憐傲啊,你剛纔幹什麼去了?”鴻蕭啃着點心說道:“我剛剛還提到你來着呢!“
憐傲緩了口氣看着鴻蕭和絲縷笑了起來:“我啊,我想求,想求爺爺和三叔一件事好不好……我就是想看看紅緞之巔的書,我就是想找找……關於人界曾經六大支柱的歷史……爺爺,三叔,可不可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