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邊的鴻蕭看着看着已經溼潤了眸子,他吸吸鼻子嘆了口氣:“難道,四玄碎片在這兒?”
聽到檒眠的話我已經很憤怒了,我一看那邊鴻蕭的委屈模樣就恨不得上去揍他:“小蕭蕭,別攔着我,我要上去揍扁他!”
鴻蕭立刻拽住我的胳膊將我拉回來:“你別出聲,別激動!雖然,雖然我不知道爲什麼五師兄那天會說出這樣絕情的話,但是後來他還是總去神界看我的,我知道他捨不得和我斷交。他這人啊,刀子嘴豆腐心的!既然,既然他和師傅忽然對我這麼絕情,那就肯定有他們的道理,不能拆穿他們,爲難他們。”
我掐着腰頓了頓:“好吧好吧,看在咱們的檒眠對你還算不錯的份兒上,我忍了。”
鴻蕭點着頭嘆了口氣:“自從這次之後,我就再沒踏入炬龍邊境半步,我會魔穿空的事,也沒向任何人提起過。或許,或許這是上天的安排,我這回能夠弄清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時,遠處的大殿忽然走出一人,那人直接攔住檒眠迎面走向鴻蕭:“鴻蕭王,何故在此大聲喧鬧?”
“師傅?”那邊的鴻蕭和我身邊的鴻蕭同時喚道。
我身邊的鴻蕭連忙捂住自己的嘴,他終是將眼淚吞到了肚子裡:“我,我已經很久,很久沒見到過,我的師傅了!”
看到鴻蕭這個樣子我忽然有一瞬的失神,我沒有師傅但我有師兄,我之前找不到師兄的心情很難受,所以我理解鴻蕭的感覺。
另一邊,鴻蕭的師傅低頭看着當年年少的徒弟沉默片刻:“鴻蕭王現在已經貴爲四大神王,您在我炬龍邊境如此喧鬧,不大好吧?”
年少的鴻蕭皺緊眉十分不理解:“師傅,你在說什麼啊?師兄他欺負我,你聽沒聽見他說什麼啊?”
“是我讓他這麼說的,怎麼,沒聽清?那好,我親自再來說一遍。”鴻蕭的師傅緩緩出了口氣:“鴻蕭王,以後我炬龍邊境與你恩斷義絕,再無瓜葛,請您以後不要再來了。”
年少的鴻蕭淚水唰的一聲順了下來:“師傅,你到底在說什麼啊?是不是蕭兒哪裡做得不好?我,我錯了您就告訴我,我一定改。師傅您別生我氣,到底怎麼了啊?”
“請您離開。”鴻蕭的師傅滿臉嚴肅,根本不像在開玩笑:“不需要我親自動手攆人吧?呵,也對,鴻蕭王的厲害,在下還從未領教過呢。”
鴻蕭看着檒眠和自己的師傅,那淚水就像決堤的水流根本止不住:“今早,父王攆我來魔界,我到了魔界,你們又要與我恩斷義絕。一定發生了什麼事對不對?三叔和二姑不見蹤跡,大伯也不知道在忙什麼。我聽說廣王陛下、影王陛下也同樣不知所蹤。呵呵,師傅、師兄,你們知道嗎,最傷人的不是你們說的假話,而是你們的不信任。”
“……”檒眠看着鴻蕭哽在嗓子裡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鴻蕭垂下眼簾,眼淚“啪啪”打在地上:“攆我走,我絕對不留。”鴻蕭說着將手裡的寶物放入他師傅的手心:“既然說出這麼絕情的話,那以後,就真的一刀兩斷,這東西,我也用不上了。”
檒眠低頭看看師傅手裡的東西憋住淚水喊道:“這個,這個是你的,一輩子是你的,你沒必要還誰!再說,再說,如果沒有這東西,沒有這東西你怎麼回去?”
“風王陛下不必擔憂。”鴻蕭後退兩步:“我來這兒,原本是想給我的親人一個驚喜,不過我覺得,這驚喜同那寶物一樣,以後都用不上了。風王陛下、老風王陛下,鴻蕭別過!”說着,魔穿空出手,鴻蕭整個人瞬間消失在炬龍邊境!
“……”所有人都震驚無比,他們瞪大眼睛看着鴻蕭消失的方位一陣沉默。
最終破口而出的竟是半弦,半弦低頭看着地上的淚痕喘了口氣:“魔穿空,如此迅速果斷的魔穿空!這,這真的是小蕭用出來的?”
“他是怎麼做到的?”檒眠不敢相信地咬咬牙:“難道,這就是他那麼高興跑過來要告訴我的事情?”
“……驚喜,好大的驚喜!”鴻蕭的師傅捂住心窩一陣顫抖:“老五,你快去神界,能搭把手就搭把手。”
檒眠連忙點頭:“可是,師傅您!”
“不必管我。”鴻蕭的師傅背過手去轉過身:“你們都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會兒。”
檒眠點點頭,院子裡的人逐一退去,檒眠是最後一個準備踏出院子的,在他擡腳之前便被自己的師傅喚住:“等等!老五……哦,不,檒眠。”
“……師傅?”檒眠不解地看看這糾結的人:“您,還有什麼吩咐?”
那師傅緩了口氣低聲說道:“恐怕,我以後不能時刻幫着你、帶着你、護着你了。今天的事,你和蕭兒,一定都恨透我了,對吧?”
檒眠連忙搖頭:“怎麼會呢?我這條命啊,是師傅您救回來的。您還將風王王位傳給了我,我怎會恨您呢?每個人都有苦衷的,我相信,小蕭那兔崽子也懂的,他不會怪我們。”
“哈哈哈,我,炬龍風王這輩子,有你們兩個這麼好的徒弟,死也值了。”那師傅揮揮手:“快去紅緞之巔。”
“師傅,您不會死的,您還沒有看見我,看見我回家呢,你怎麼能出事?”檒眠咬咬脣:“如果,你這老東西敢先去了,我真的永遠都不原諒你!”
那師傅閉上眼簾:“以後別和任何人籤契約,力量只是暫時的,信仰纔是一輩子。記住師傅的話,快去吧。”
檒眠轉身便走,生怕讓人看清他湛藍的眸子。
這個院子現在除了我和我們的鴻蕭還有那可惡的前前任風王就再無別人了,前前任風王伸手擦乾眼淚忽然緩了口氣輕蔑一笑:“狸楓,我知道你在,出來吧。”
這我可嚇了一跳,他,他剛纔在叫我?是在叫現在的我嗎?
我停頓片刻看看四周,果然沒人應和!難道他叫的真的是我?
鴻蕭拽住我的手臂直接將我拖了出去:“他叫的是你,就是你!”
那老風王似乎沒想到出來的會是兩個人,他看見我愣了片刻便看向鴻蕭:“嘶,廣王那老東西可沒說,他兒媳婦也會來我炬龍邊境啊!”
我見鴻蕭似乎不想認師傅便連忙笑道:“啊,哈哈,是,是,我,我媳婦兒也在。那個,您,您怎麼知道我會來的?”
前前任風王仔細看看鴻蕭,他緩緩走近低頭看了幾眼我身邊男扮女裝的人兒便轉頭再次打量我:“你那狐狸爺爺告訴我的,我們又見面了,少俠!”
“老風王陛下,別來無恙啊!”我拱拱手:“是我爺爺讓您在這裡等我的?那也就是說,您有四玄碎片了?”
“嗯。”老風王點點頭:“我覺得,我現在應該叫你二殿下,二殿下,我還欠你個人情,上次沒來得及謝你救了蕭兒。轉眼,都這麼些年過去了。”
“不不不,對於我來說,才那麼幾天而已。”我說着想了想:“不過陛下,您爲什麼要趕鴻蕭走啊?他怎麼着您了?”
老風王轉頭四處張望:“走,我們進去聊。”
我拽着鴻蕭隨這位老風王進屋,鴻蕭不情不願地跟着,我知道,他不是怨自己的師傅,而是怕師傅看出是他,不好面對。
老風王坐上偏殿的椅子似乎十分疲憊:“既然二殿下來自未來,我也不妨直接告訴你,現在七道六界正面臨一場不可避免的劫難,我們神魔兩界都不會袖手旁觀。”
“一場不可避免的災難?”我想了想:“那是什麼?神魔兩界竟會同仇敵愾,實在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老風王喝了杯茶輕聲說道:“如果,這敵人是六界邊緣來的,你覺得我們還有什麼理由不聯手對抗外敵呢?”
“六界邊緣來的敵人?”鴻蕭震驚地擡起眸子:“什麼意思?”
老風王盯緊鴻蕭頓了頓:“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六界邊緣何其強大,我也曾聽說六界邊緣危險重重。”我掐着下巴十分不解:“可是我們七道六界向來與他們來往甚少,他們爲何要侵犯我們?”
老風王攥緊椅子的扶手:“這,就不好說了。”
“真是太可惡了!老風王陛下,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您儘管開口。”我說着拱拱手:“無論是歷史還是未來,我舞亂,保護七道六界,義不容辭。”
“……舞亂?”這時,門口走入一人,他焦急中聽到我激昂的聲音便停住腳步:“啊,不知老師傅有客,半弦失禮。”
“半弦……”鴻蕭看着半弦感慨萬千,但是他所有的感慨不得不吞到肚子裡。
“半弦,怎麼了?”老風王站起:“何故如此匆忙?”
半弦看看我們不敢開口,他並不認識我們,那等機密要事也不肯當着我們的面說。
“半弦你說吧,這兩位都是我的摯友。”老風王緩步走了過來:“可是天界出事了?”
半弦嚥了咽口水:“紅緞之巔出事了。”
令我詫異的是鴻蕭一點兒反應都沒有,他依然垂着眸子不知在思考什麼,就像那紅緞之巔與他沒有絲毫關係。
我不禁轉頭看看鴻蕭,沒錯,鴻蕭經歷過這段歷史,他自然知道這時的紅緞之巔發生了什麼,他沒必要驚訝感慨。而且,我們身在歷史,這些已成過去!鴻蕭這個人的心思如同淵海深不可測,看起來,他正在揣摩什麼要事。
“通知影王,我們即刻趕往天界,手刃這幫畜生!”老風王遣走半弦立刻轉身看了過來,他伸手從腰間拿出一個泛着淡藍色光芒的盒子:“對不住了二殿下,我這邊還有事,不能多留你。我相信未來,我們還有機會再見,畢竟你是我魔界的狸楓殿下啊。我魔界欠你的,他天界更是欠你太多,但是我希望,你能永遠保持這顆仁義之心,守護七道六界!”
“老風王陛下,我會的。”我笑着點點頭。
“這盒子裡面裝的是北玄碎片,拿好。”老風王將盒子放入我的手心:“有幸認識你,死而無憾。”
我握着盒子,這盒子裡面裝的是歷史未來代代人的責任,它太沉,承載了太多心願。
老風王看着我點點頭,但他沒有離開,他竟擡起眸子看向鴻蕭:“蕭兒,不打算和師傅說說話兒嗎?”
鴻蕭猛然擡起頭來,他瞪大眼睛看向老風王:“你!”
“呵,如果我連親手帶大的孩子都認不出來,那我是不是太糊塗了?”老風王顫抖地握住鴻蕭的手心:“蕭兒,你的手心怎麼這般冰冷?是不是這些年過得不好?天界那幫混蛋又欺負你?”
“……”鴻蕭反握住老風王的手顫抖地說不出話來。
“怎麼不說話?還在怨恨師傅?”老風王嘆了口氣輕聲一笑:“你知道嗎,剛剛對我徒弟說出的那番話,恐怕是我這輩子做的最錯的事,但又的確情非得已。”
鴻蕭忽然迅速搖頭,他哭着用力抱住老風王一陣啜泣:“沒有,我沒怪過你啊,我只是,只是好久好久沒見過你了,你到底去哪兒了!你不許走,今天你絕對不許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