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不負說的,好像她從來都沒有違背過自己所說的話一樣。
鍾夙輕輕摟着她,淡淡地“嗯”了一聲,已經分不清是周圍的空氣比較涼,還是自己心臟中的溫度比較涼了。
但是,只要她在他身邊就好了,在沒有遇見她的時候,他的世界是大的,自從認識了她之後,他的世界就變小了,小到剛好只能裝一個人。
次日天剛矇矇亮,鍾夙便被自己冷醒了。
他打了一個噴嚏,緩緩睜開眼,看着眼前天花板上的頂燈,忍不住伸手拉了拉蓋在身上的被子。
臥室的門並沒有關,隱約可以聽見輕微的響動,鍾夙正疑惑着,紅色的身影便出現在了他面前。
戚不負端着一杯開水放在他面前,略顯不高興地說:“還以爲你的身體有多麼好呢,可是還不是發燒了。” Www★ тt kan★ c ○
鍾夙不說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還有點燙,全身上下也的確是出了不少汗。
他垂眸,伸手扶着自己的額頭,無奈地說:“我已經好幾年都沒有感冒發燒過了。”
戚不負把好幾盒藥放在他面前,坐在牀邊,說:“長時間沒有生病並不代表身體好呢,小黑和小白以前和我說過,一個正常人,一年下來,少說也要感冒個一兩次纔好,這樣才代表着身體健康,我也不知道要吃什麼藥,就把你放在醫藥盒裡的藥都拿來了,你自己看看吧。”
也不知道他時常備着這些藥到底是幹嘛的,不是很自信身體很好麼?而且作爲常備藥物,種類也實在是太多了吧?
鍾夙緩緩坐了起來,再次扶着有些沉重的額頭,面無表情地說:“你認爲我是正常人麼?”
用正常人的標準來衡量他,從一開始就錯了。
戚不負抽了抽嘴角,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覺得他這句話是正確的,毫無反駁的餘地。
鍾夙拿起一瓶藥,看了看,然後放下,最後挑了一些感冒低燒的藥,倒了幾顆出來,就着水喝下。
她好奇地看着那些西藥,說:“看起來簡單又好用,不過,還是沒有中藥靠譜吧?這些是治感冒和發燒的,那另外的呢?”
鍾夙看了她一眼,視線轉而落在那些藥上,淡淡地說:“我的常備藥物,除了一般感冒藥之外,還有胃藥,安神藥……”
戚不負這纔想起,葉追曾經說過,他的胃不好,這隻天師一定沒有好好吃飯。
她看着他,露出和煦的微笑,一副求表揚的樣子,說:“我看你就是腦子裡想問題想太多了,活着的時間那麼短,爲什麼不輕鬆自在呢?我給你做了早餐,休息一下起來吃吧?”
鍾夙擡眸,問道:“火腿煎蛋?”
她翻了翻白眼,說:“蛋煎火腿!”
這傢伙,一提到早餐就是火腿煎蛋麼?他就不會做點什麼其他的東西嗎?
戚不負繼續說:“跟你開玩笑啦,我熬了點粥,冰箱裡食材不多,隨便做了一點,你將就着吃吧。”
鍾夙不答,對於她的廚藝,一直都挺有信心的,這隻女鬼對做飯貌似挺了解的。
她說的很對吧,人活着的時間那麼短,死去之後的時間卻那麼長那麼長的樣子,相比起來,活着是多麼短暫的一件事……
鍾夙緩緩下牀洗漱,然後換了一身衣服。
他扣好白色塵沙鈕釦,忽然瞥見自己放在牀頭的手機,似乎是想起了什麼,走到牀邊,拿起手機,默默撥通了一個號碼。
電話被接通之後,那頭傳來了熟悉且慵懶的聲音:“啊,誰啊,一大早幹嘛呢?”
鍾夙沉默片刻,淡漠地開口:“玉書,是我。”
正在裸睡的鐘熙翻了個身,看着手機上顯示的號碼,馬上清醒了過來,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問道:“堂哥?有什麼事情嗎?”
鍾夙說:“這件事,電話裡說不方便,出了一點意外,三天之後,你過來一趟吧,我們當面說。”
鍾熙一臉疑惑:“爲什麼?是什麼事情?”
聽他那語氣,完全不像是開玩笑,自家堂哥也不是那麼無聊的人,不會和自己開無聊的玩笑,他既然說有事,那就是真的有事了。
鍾夙卻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說:“三天後,你過來就好了。”
鍾家這一輩,鍾熙算是能力出衆了,現在他變成了這個樣子,繼承斬妖劍,五鬼,還有鎮邪印的,都應該是鍾熙纔對,最重要的是,以他現在這個狀態,根本沒辦法從神尾家那裡將斬妖劍拿回來。
對於那個翡翠中的惡魔,鍾夙也查了不少資料,它本來就沒有完整的形態,魔由心生,相也由心生,它的本身也只是一種詛咒而已,彷彿僅僅是停留在他的腦海裡一樣,絲毫沒有和鎮邪印產生任何不協調的情況。
除了五鬼之外,任何法器,都和主人的力量息息相關,如果主人的力量不夠的話,就算是斬妖劍,也不能發揮出根本的實力,雖然鍾夙一直以來都沒有出現什麼不和諧的現象,但是他知道,斬妖劍的力量,遠遠不止他所瞭解的這些。
掛斷電話之後,鍾夙走出臥室。
戚不負盛好粥放在餐桌上,默默坐在餐桌旁,等待着。
她託着臉頰,輕輕捏着自己的臉,百無聊賴地拉着自己的臉皮。
一扯一扯的,自娛自樂。
鍾夙走到她面前,看了她一眼,說:“你這張臉是不準備要了嗎?”
也許是因爲身體的原因,他的聲音現在還有些沙啞。
戚不負笑了笑,索性將整張臉都撕了下來,露出白紅交織的血肉,然後張嘴說道:“不要就不要了。”
臉是什麼東西,有什麼好要的?
鍾夙汗顏,坐在她對面,無奈地說:“你能讓我好好吃早餐嗎?”
戚不負拉了拉臉皮,然後如同敷面膜一樣貼在自己的臉上,完完整整,卻是換了一副面容,肌膚姣好蒼白,五官精緻得如同天然雕飾。
她問:“這張臉怎麼樣?好看嗎?”
他悶頭喝粥,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