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子心道:你們這可是自己送上門來的肥羊。
是。那就不能怪他不客氣了不是?她一眼就看出來他心裡是怎麼想的。她只給一個字的評價:蠢!
笑他蠢?
漢子見她嘴角突然含笑,目光明顯藐視,不由得腳下一頓,心生疑竇。他手下那些愣頭青卻不疑有他,依然步步進逼。明明隨着他們的逼近,那兩個俏生生的丫鬟從手抖腳抖發展到了全身都抖怕得要死。可是,這胖妞恁的就站在原地全無懼意,當真是有恃無恐?
“你們可知,我姓氏陳,我爹爹是大將軍?”她兩手叉腰,好不自豪地道。聲音不太大,但也可叫他們全部聽清。
姓陳,爹爹是大將軍?就算他們再孤陋寡聞,陳大將軍的威名他們還是曉得的。這下子,那羣愣頭青腳步都頓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齊齊回頭向那猥瑣漢子看去。
猥瑣漢子知曉了她的身份,心下確實也是掙扎了一番,但最後他卻笑了。就看她那雙手叉腰的跋扈樣,就覺她不好相與。今日他們意欲行兇,雖還是圖謀不軌,但他們的樣貌可也都叫她清清楚楚地瞧見了,保不準也要秋後算賬。那就不如,要做就做到底。漢子心一橫,估摸着,她就是憑她那顯赫的身份纔敢這麼天不怕地不怕。但現在她們三個姑娘家可不是在她們陳大將軍府的後院,而是自己跑來了他們西區狼窩。顧慮太多,到口的肥羊不吃,他們往後才真是不要在這裡混了。他就要叫她們有來無回,方可全無後顧之憂。
她一愣,沒想到道出了自己的身份,對方竟然反倒更目露兇光,像是下了狠心。這下子她叉腰的雙手都滑脫了下來,看在那漢子眼裡就是她終於知道怕了。
於是,那漢子更猖狂地大笑出聲,嚷道:“小的們,上!”
她嘆了口氣,搖了搖頭,也不逃跑,好似任命般地閉上了雙眼。梨子和梅子急壞了,雙雙去拉她,想要逃跑,奈何她腳底像生了根一般,憑她們兩個的力氣根本拉她不動。兩個丫鬟只好互相使着眼色。
梨子:你快跑!
梅子:你快跑!
快跑回去叫人來!
兩個丫鬟都想叫對方跑走去叫人,自己留下照看小姐,哪怕,明知自己留下是凶多吉少。
看出那兩個丫鬟的心思,漢子又猖狂地笑道:“想跑?你們可以試一下啊。這樣,我數十下,先讓你們跑,然後……我們再去把你們追回來。哈哈哈!”
嘖嘖!她閉着眼睛,都可以想象到那猥瑣漢子笑得該有多噁心。
聽動靜,那漢子這麼一說,他手下那羣愣頭青還真都停下了腳步,也跟着漢子大笑了起來。她們三個不識武功,就是放她們先跑十秒,他們也不過是多邁兩步就抓回來了。他們老大的惡趣味讓她噁心,這些愣頭青也是有樣學樣,早晚跟他們老大出落得一樣變態。
“一。”那漢子還當真數了起來。
梅子很是猶豫。
梨子鬆開了拉她的手,轉身猛地推了梅子一把,急道:“你快去啊!你都知道你比我笨的,力氣卻比我大些,我留下照看大小姐,你快跑回去叫人!”
梅子心知梨子說得在理,終於不再猶豫,在那漢子喊出“二!”的同時,梅子拔腿狂奔起來。
說是狂奔,她聽着梅子那步子的頻率,估摸着,這丫頭跑個五十米也得花個十二三秒。沒辦法,這古代女子很少運動,就是丫鬟身份平日裡要幹活,卻也很少出大門,很少跑動的。梅子這速度在女子裡算快的了。
聽着那些漢子笑得更開心更大聲。她閉着眼睛翻了個白眼。真當他們是貓,她們是耗子耍呢?
梨子和梅子聽着那些男人的笑聲卻沒有她這麼好興致。梨子頻頻回頭去看梅子,急的不知何時又下意識地抓住了她的手臂,還抓得特別用力,抓得她有些疼。她理解梨子,這是太緊張的緣故,仗着自己肉厚,沒有出聲提醒。
而梅子呢,不敢回頭分神,只聽着身後的笑聲,感受到梨子頻頻回顧的視線。她很急,越急,越希望自個兒的步子更快一些。結果,步子的頻率亂了,生生兩腿絆到了一起,砰地一聲摔倒在地。
那“砰!”的一聲,總算讓她睜開了眼睛,急急回頭看向了梅子的方向。只見梅子整個人都趴在了地上,臉也結結實實地挨在地面上。好在這古代沒有柏油路,這土路還算鬆軟,梅子這麼結結實實地摔了一跤,激起了地上的許多塵土。只盼着梅子不要傷得太重。塵土飛揚間,那些漢子頓了頓,又猛地爆發出了更響亮的笑聲。塵土徐徐回落,落了梅子滿身,梅子卻又堅強地爬了起來。
她們看不到,背對着她們的梅子一擡頭就有些水漬順着她的臉頰流淌了下來。梅子哭了,那一跤摔得真疼。
“三!”漢子這三數得晚了些。
梅子哭了,她更着急的是,她摔了一跤疼不打緊,卻是耽誤了一些時間,寶貴的時間。但她強忍着淚水,沒讓淚水從眼眶滑落。順着她臉頰滑落的,是她剛剛摔傷了鼻子,鼻血頃刻間染了半張臉,不受控制地滾滾而下。梅子也沒空去擦一擦。膝蓋很痛,她也不顧,只拔腿繼續狂奔。
“梅子,別跑了!”她大叫道。
看梅子那雖然硬撐,但明顯慢了些的腳步,就知道她傷到了膝蓋。而且,隨着梅子跑開了些,剛剛她摔倒地面上的血跡就映入了她的眼簾。說來有些好笑,那地面上就好像是用棕紅色的墨水畫了張扭曲滑稽的人臉。但她一點都笑不出來,只覺得心疼。想到剛剛梅子以臉撞地,想來一定是流鼻血了。現在還洶涌地流着,那一路上都蔓延滴落。她有些氣,心裡氣道:傻丫頭!
梅子不聽,還繼續跑着。
氣得她啊,張口就大喊道:“樑生!你究竟要看到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