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她還很緊張,但神奇的是,張大夫一雙老手在她腰間遊移一番後反倒緩解了她稍許疼痛。她便驚喜地搖了搖頭,道:“不疼了。”
“你起身一些。”張大夫說着,也伸手幫她上身向前擡起稍許離開了棉被。她的傷在背部,側腰的肌肉會疼,只是因爲她剛剛出於自保始終緊繃着肌肉。張大夫是給她按摩了一下,讓她放鬆下來,自然就不疼了。
接下來,張大夫伸手到了她的後腰,先是很輕地在她後腰處揉了揉,她不覺得疼,便更放鬆了一些。誰知……
“啊!疼疼疼!”張大夫忽然用他強有力的拇指戳了她脊樑骨一下,頓時疼得她哀嚎不斷。她哀嚎得何其淒厲,聽得梨子和梅子都止住了哭泣,應昊更是心疼不已地不禁傾身向前。
張大夫卻不顧,一根拇指繼續在她後腰處戳、戳、戳……
知道張大夫是在幫她診治,她疼得眼淚都出來了,也硬撐着任張大夫繼續戳她的痛處。應昊他們緊張地瞅着,也是不敢出聲打擾。
好半響,她哀嚎得沒了力氣,漸漸止住了痛呼,張大夫也在同時收了手。
“怎麼樣?可是傷得嚴重?”應昊立即出聲問道。
張大夫沒有回答應昊,幫着她重新後背靠住棉被,一雙手又覆到了她雙腿上。從盤骨兩側開始掐捏,一邊觀察着她的臉色,一邊一路向下,在她的大腿處揉捏了一番後,着重捏了捏她的膝蓋。然後繼續向下,同樣揉捏了她的小腿一番後,伸手脫下了她的鞋,按壓起了她的腳底板。
又是好半響後,看着的人都覺得她臉上更無血色。看張大夫又始終是嚴肅臉緊皺眉頭,便都認定了她傷得不輕。
唯有張大夫和她自己心底裡清楚。張大夫是爲他按摩了一番,大腿和小腿的肌肉緊張都已經很好地有所緩和。而早先張大夫在她後腰處不斷用拇指揉戳,一開始屬實劇痛難耐,到了後來某一刻就好像突然疏通了那一處的血脈,一陣酸澀過後反倒叫那份疼痛顯得舒服了起來。再等到張大夫分別在她盤骨和膝蓋上揉捏的時候,是偷偷按壓了她各處經脈,她都不禁輕微發抖,是證實了她雙腿的條件反射依然健全。只是她那一摔狠狠摔傷了尾椎骨,導致雙腿暫時無法過血,張大夫爲他把阻塞的血脈揉捏通了,短時間內她的雙腿也還在麻痹的狀態,需要一段時間恢復。而張大夫爲她按摩腳底板,就是幫助她舒筋活血的最好方法了。這個過程張大夫要使足了力氣,她越疼,效果越好。所以到了最後,她疼得臉色更白,實際上卻已經好了許多。
期間,她和張大夫對過眼色,結合之前應昊面不改色撒下的謊,還有一旁依然在惺惺作態的陳嬌兒,張大夫何其聰穎,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
張大夫終於開口道:“丫頭你這一跤得可夠狠,傷到了尾椎骨,導致雙腿不能過血,便是沒了知覺。很嚴重啊!”
應昊趕忙問道:“可能醫治?日後是否會落下病根?”
張大夫搖了搖頭,道:“傷到了尾椎骨,不好說。眼下丫頭疼得厲害,不好動作,我也不好再仔細診治,只能臥病在牀先好生將養着。我給你開副舒筋活血的方子,你先吃着。今日委屈點,只能維持這個姿勢睡了。等明兒一早我再來,到時候你若沒這麼疼了,我再給你好好看看。”
應昊點了點頭,先衝着梨子和梅子道:“你們這便隨着張大夫抓藥去吧。”
然後應昊對着江郎和丌晴問道:“人可是你們從院中搬過來安置的?”
江郎和丌晴答道:“是。”
“恩,看着瘦小,力氣倒是足的。你們便留下從即日起好生伺候着吧。”應昊說着,看了陳嬌兒一眼。後者短暫地止住了抽泣,擡頭看了應昊一眼,但什麼也沒說,很快又低下頭去。
張大夫帶着梅子去抓藥了。應昊對陳嬌兒道:“你跟我來。”便帶着知書、屏兒,駕着柳兒一起離開了她的院子。屋內剩下梨子和兩個小家丁。
梨子這才問道:“小姐,你的傷勢究竟嚴不嚴重啊?我怎麼聽着張大夫像是……”
她瞪了梨子一眼。江郎懂事,立即去門口看了看,確定人都走遠了,這才把房門關上,回來衝着她點了點頭。
她便笑了,道:“嚴重,怎麼不嚴重。疼死我了!不過你們都是我的人,我也不瞞着你們。剛剛張大夫確實是故意說得模棱兩可了些,好叫陳嬌兒誤會我這傷得特別嚴重。爺纔好順勢就讓你們留下照顧我咯。”說着,她輕輕擡了擡腿,抖了抖,叫三人看着。
“呀!小姐您的腿已經恢復些知覺了?”梨子很是驚喜地叫道。
“恩。在張大夫之前爺不是也按了我幾下嗎?那個時候我的腿就已經恢復些知覺了。”她衝着三人俏皮地眨了眨眼睛道,“這事兒只有我知,爺知,張大夫知,你們現在也知道了,嘴可要嚴點,別轉頭就叫那不該知道的人也知道了去。”
“那小姐今晚還要維持着這個姿勢睡一晚嗎?”
“不用吧?不過現在還早,指不定還有人會過來。等晚上要睡了再說,到時候還要你們兩個幫我,我這腿雖然恢復了些知覺,但還僵得很,自己不好做大的動作。”
江郎和丌晴立即應道:“是。小的從今日起自當盡心伺候着主子。”
“行了。我這屋裡圖個自在,最不喜那麼些規矩,回頭再讓梨子和梅子好好教教你們。你們現在先去整理好自己的行禮吧。剛剛事出突然,顧不上就把你們的行禮丟在地上了,不好意思哈。”
兩個小家丁對看一眼,笑道:“哪有要主子給小的賠不是的理。小的們隨身也就那麼兩套換洗的衣服,不值個的,不打緊。”
回頭,江郎嘴也是甜的,問梨子確認道:“梨子姐姐,先頭說西邊那間房是給小的們的,可是門口有棵槐楊樹那間?”
梨子點了點頭。
江郎便道:“那正妃主子就先好生躺着,小的們去去就來。”
於是,這兩個小家丁就這麼正式成了她院中的人。陳嬌兒這壞丫頭要同她爭,可是偷雞不成蝕把米,還不知道那頭爺要怎麼罰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