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凱啊——師傅……你……你特麼……你這個王八蛋!”她緊緊地抓住、抱着手中隨風飄曳的藤蔓,歇斯底里地大吼道。
“蛋……蛋……蛋……”山谷中聲聲迴盪,一聲比一聲弱是定然。
“啊……不行了,手下沒有力氣了……”她心下忽然絕望,手下隨之無力地鬆開……
下墜……下墜……好在這山崖夠高,一時半會兒她還摔不到底。
耳畔呼呼地颳着風,是她下墜的高度帶起,狂飛舞中,眼睛睜不開了……然而,她的眼前一黑卻立即五彩斑斕地浮現出……上一輩子、這一輩子的一切一切……
不行!她還沒有……她還要好好活着!這一輩子,她定當竭力活得精彩!因爲,誰知道還有沒有下輩子了?就當做沒有!
突然,她睜開了雙眼,不顧絲抽打着臉龐、眼瞼……
她左右看着,尋找着,身旁任何可以挽救自己一命的東西!
還得是它!她拼命伸手去夠……那根近在咫尺,卻是怎麼都抓不到手中的藤蔓。特麼的,她一碰到就彈開還行?
她不敢回頭去看,自己距離地表還有多遠……
她唯有,越是抓不住,越是拼命地去抓!
突然,她心中領悟了,不能那麼用力去抓!有些東西,你越是拼命去抓取,它越是害怕你,遠離你。你必須,最最輕柔,最最緩慢地去一點一點靠近……然後……
抓到了!
然而,抓到的瞬間,藤蔓卻是更加的負隅頑抗!
突然更加地搖晃!並且,一時間還止不住她下墜的趨勢。她豁出去了!不顧手心傳來的火辣辣的劇痛,一旦抓住,便絕不放手!
“啊——”她感覺到了,身後,地表不遠了!再不停下來,她真的要摔死了啊!
“啊——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啊——”她害怕地閉上了眼睛,只是手下越抓越緊,緊緊、緊緊地,死命地抓住,用盡全部的力氣!
“啊……啊……啊……”
恩?比起之前的咒罵,這一次,似乎……壓根也沒有回聲……就算有,也是打從一開始就級弱,並且只回蕩了三兩聲就徹底安靜了。
她是……到底摔死了嗎?
手下,已經感覺不到那如斯般火辣辣的劇痛,耳邊也感覺不到風了……
啊……既然已經……那就都無所謂了……她也沒有力氣了……
“噗通!”
“珍兒!”
他終於忍不住,一個猛踢腿,瞬間俯衝到她的身畔。“砰!”巨大的落地聲響,就在她的耳邊,她卻已經聽不到了……
姚凱緊張地,心裡頭充滿了恐懼,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探了探她的鼻息。
“呼——”還好,她只是……她居然又這麼就睡着了!
“噗!”姚凱想笑,但是目光一遊離,就看到了她臉上被她自己絲抽打出的無數條細小的傷口,還有她的那一雙血肉模糊的手。他哪裡還笑得出,心底裡一抽一抽地疼痛。
最後他也只能默默地彎腰,輕柔地一把將她攬進懷中,然後更加小心翼翼地,好像手捧着全世界最最寶貴最最易碎的東西,腳下,卻如風般,疏忽飄遠。他抱着她,滿心滿眼都是他,只用餘光去認路。憑他的度,很快就帶她回到了雲霧閣彩雲間。
他小心翼翼地將她安置在牀上,然後離開。很快又回來,又離開,又回來。
他用溫熱的清水,仔仔細細,最最輕柔地幫她擦拭過臉頰、脖頸和雙手。然後指尖更加溫柔地,細緻地爲她在所有的傷口塗抹着藥膏。
臉上沒事,但當他爲她塗抹手心的時候。熟睡中的她,還是下意識痛苦地皺起了眉頭,嚶嚀了一聲,“疼……”
他的心便是瞬間抽緊,他比她還疼啊!痛在她身,痛在他心。
他後悔了,剛剛不該那麼狠心……
即使她天生資質極高,他都不該這麼狠地對她,想叫她一蹴而就……
事實證明,她當真資質極高!她做到了!
當然,如果到了最後她都沒能做到,他怎麼可能眼睜睜地看着她……
後怕!他最最後悔的,就是剛剛他的心差點怕得從口裡掉出來。她真的嚇死她了!但偏偏,從她絕望地閉上眼睛,再到突然睜開眼,眼裡,滿是求生的慾望,滿是必須活下來的最最堅毅無法依靠任何人,只能靠自己,自己能夠做到的!最明亮、自信的神采。他纔是強忍住,只能也閉上眼,讓她自己去拼命!
片刻後,當他睜開眼,看到她緊緊抱住那根藤蔓,腳下,卻是已經一伸腿就能觸碰到地面的高度!
姚凱嚇死了!最後,卻是安心地笑了。她真的做到了!
最後,終於,他忍痛,幫她擦好了藥。最後,他忍不住,輕輕地在她的手心落下一吻。希望她可以儘快好起來。因爲……接下來,只有更嚴厲的考驗等着她。
“啊——”她一聲嚶嚀,伸了一個仿若萬物復甦的懶腰,她本人則像是一躲睡蓮忽然綻放般甦醒過來。
“你醒啦?”她面前原本沒人的!他卻是突然閃現到了他的面前,輕聲問道,“還疼嗎?還有哪裡疼?你一定要跟我講。早飯你想吃什麼?要不要吃點肉?只吃清粥小菜太清淡了,力氣不夠你用一上午的……啊!你不要動手!不要碰水!”
她好像,壓根也不怕自己剛起牀一頭亂、一臉糟蹋的樣子被他看見。就是輕輕翻了個身,驚喜地現,自己的身體忽然變得好輕!但是低頭一看,自己還是那麼胖,但身體好輕!好輕哦!
她便是輕快地蹦跳到了水盆旁邊……卻被他忽然一把奪過水盆和毛巾!
“你坐着,不要動。”他把毛巾投入水盆中,將水盆放到桌面上,然後扶着她,強行把她按到座位上。
再然後,他將沾溼的手巾擰乾,親手爲她,輕輕地擦拭着臉、脖頸,避開手上的傷口,只擦拭她其它裸露在外的皮膚,手腕,小手臂……
她一動不動,就這麼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最最溫柔體貼的照料。她的心下,當然很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