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夫搖了搖頭,道:“也還不知。這嬌娘用毒的功夫還真是讓人拜服。光說這誅心草,樑小子,你可是確定她房裡頭本來有一瓶?”樑生點了點頭,張大夫這臉上可是可惜,嘆道:“一瓶啊,就這麼讓她眼也不眨一下地都毀了。唉――再說這麻藥,雖是知道了出自某種動物,但想必也是極珍貴的。難尋,難查。若是能得到些樣子,讓我再對照典籍細細查閱,興許也能辨出一二。”
樑生立即答話道:“過幾天吧,我尋個機會取來些。”
張大夫立即眉開眼笑,也不點頭,也不搖頭,就是既不應允樑生這“偷盜”的行爲,又正是期待着樑生這句話。他只是回過頭來又叮囑了她幾句,“那陳嬌兒早先幾次下的量都很少,配合着這麻藥,雖讓你心神煩亂,卻也讓你每日早早貪睡,第二天醒來也是精神煥發。看來那早先的藥量也都是讓你隔日徹底排出體外了的。今兒這次藥量大了,你也沒吃了下去。往後既然她們手中再沒有更多的誅心草,嬌娘也是讓陳嬌兒不要在對你動手,倒也不用再擔心,她應該不會再做什麼手腳了。只是昨兒嬌娘下手重了些。這軍用麻藥的藥力你還要捱上兩天,沒什麼法子,今兒等噁心的勁頭過去了,你可以多喝些水,過兩天也就都好了。”
她點了點頭,想了想又好奇問道:“所以,這些香囊本身沒有任何問題,嬌娘反倒是用來削弱這誅心草的藥力的?”
“恩。”張大夫點了點頭,道:“小方子你來說。”
小方子便道:“這誅心草自身接觸到任何生鮮植物便會化爲烏有,就是附近有其它植物的香氣傳來,它的毒性也會收斂幾分。它的毒性似乎跟自身的生命力有關。毒性弱了,植株便會虛弱下去,直至最後徹底枯萎。它枯萎後的殘骸是不帶有絲毫毒性的。而且它若是枯死,便不會再重生。師傅在書中是這麼說的,我也是不懂。簡直跟自殺還自願絕子絕孫一樣。這要是個人絕對是個傻的。”
張大夫立即不認同道:“你懂什麼。正因爲此,這誅心草才越是珍稀。它是不想被心思叵測的人帶到它不願意生長的地方繁殖。它沒有眼睛,只有憑藉周圍是否多了其它的植物來判斷是否離開了大雪原。你以爲在雪山上活着容易?它汲取養分的手段可是厲害着,要對抗那嚴寒,養分的消耗也是巨大的。所以離開了雪原,它空汲取了那麼多的養分也是平白地浪費了,就寧死也不願意影響別的植物生息。”
“是吧。還真是個與世無爭的剛烈性子。”她忽然懂得了張大夫之前話語中隱含的讚賞和喜歡。這誅心草是被人用來害她,她是怕的。但單看這誅心草的性子,她也是覺得佩服。有機會她還真想親眼去極北的雪山上看看,就遠遠地看一看,這傲雪獨立的小草,應該更能體會到它的亮節與倔強,卻也不會去打擾。
“大小姐,那您這兩日就再好好將養着,今兒我就帶着小方子先回了。”張大夫看了看天色,道。
“恩,謝謝張爺爺。梨子、梅子,你們兩個去送送。”她吩咐着,“哦,對了,這兩個香囊你們也就再系回腰間吧。”
梨子和梅子去送了送張大夫和小方子。等她們再回來,梨子把她那隻耳環放回了首飾盒中。但因爲知道這香囊實際上對她一點壞處都沒有,早先樑生吩咐給她們兩個事情,她們也不必再說了。
出於謹慎,也是答應了張大夫要取些那麻藥,當晚夜深人靜的時候樑生就又去了嬌娘屋子。他這次也是膽大,嬌娘就睡在牀上,他都摸了進去。而且他還去了趟那陳嬌兒的屋子,一樣是不怕陳嬌兒就睡在牀上,進去摸找了一圈。好在嬌娘和陳嬌兒都不懂武,可能也是沒想過樑生會這麼大膽,睡在自己的牀上一點警戒心都沒有,睡得很沉。
樑生這一趟,很可惜,翻得很細了,應該可以確定嬌娘和陳嬌兒都再沒有任何誅心草的私藏。就是嬌娘用來裝着誅心草的瓶子都不見了。不只是那個瓶子,嬌娘的首飾盒中可是再沒有任何非胭脂的瓶瓶罐罐。反正嬌娘屋中的明面上,樑生是一無所獲。嬌娘是徹底洗心革面了?也可能嬌娘也是另藏在了什麼隱蔽處?樑生膽子雖大,但也沒敢再有什麼更大的動作,不想驚擾了熟睡的嬌娘,只得把明面上都翻找過就離開了。
第二日。樑生先來她的房中彙報了一番。稍後樑生便也去回了張大夫。可想而知,張大夫很是可惜。就算不是爲了幫她,張大夫本身也對嬌娘那些稀世珍毒很感興趣,想要好好研究研究的。但既然樑生盡力幫他找過了,沒得手,他也不好再難爲樑生。
至於嬌娘是不是洗心革面,真的將屋裡的毒物都銷燬了。等樑生再來到她的房中,她們商量了幾句。覺得嬌娘應該只是另藏了。
一是她讓梨子和梅子去看過。昨兒灑掉的那些飯菜,她們只是丟到了小廚房的泔水桶中。桶子還不滿,今兒一早她們去看卻已經被人收走了。問過榴蓮他們才知,是昨兒嬌娘走後不久就來人收走了的。看來嬌娘還是謹慎的。那些飯菜中被陳嬌兒混了不少的誅心草,都被張大夫悉心地挑了出來。嬌娘既然派人收走了,一定也是仔細看過,便知道他們查過那些飯菜了的。她將那剩餘的誅心草都毀了,也是斷了他們去查她的後患。
二嘛。嬌娘把房中毒物另藏的可能性更大。她不想陳嬌兒再偷用,所以藏得會很隱蔽。但她用了一輩子的毒了,就好像那誅心草一般,即使無意再害人,她也沒別的能耐,也都還要用毒傍身,不會輕易都丟了的。
反正,嬌娘應不會再用那些毒來害她,也斷了陳嬌兒拿那些毒來害她的路子。她和樑生也就不想再去管了,藏着就藏着吧。
又過了一日。她身體裡那麻藥的藥性基本上散光了。她身子舒坦了好些,也是在房中又窩了兩日,便想到去花園裡走走。不想在花園中遇上了陳嬌兒。大老遠看見了,她本是想繞開。那陳嬌兒卻也已經看到了她,主動迎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