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月不見,莫離出落的越發落落大方,南宮燕拉着莫離的手,不斷的問東問西。
可憐天下父母心,有哪一個做母親的不希望自己的兒女過得幸福快樂。
當初蕭天全來到長安與莫如風重提兩家當年定下的娃娃親,南宮燕其實是有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的,畢竟兩家很早便分散了,對於蕭洛寒的人品是好是壞他們是一無所知,要是莫離嫁過去後受他欺負,或是吃苦受累又該怎麼辦?可是莫如風卻堅持一定要讓莫離嫁到蕭家,莫如風說承諾了便是一諾千金,不能輕易反悔的,而且他相信蕭天全的後代人品必然不差,南宮燕這才同意了這門親事。
現在看來,這門親算是結對了,看莫離現在這般開心的模樣,南宮燕知道她的女兒一定過的很幸福。
南宮燕還有好多的話想和莫離說,便和莫離住在了一起,至於蕭洛寒嘛,人家母女倆好不容易纔見一次面,當然也就不用湊什麼熱鬧了,只好乖乖的靠邊站,和子墨去擠擠睡了。
和莫離一起回房,纔剛踏進房間,南宮燕的目光便被那件被莫離放在桌子上還來不及收好的衣服給吸引了過去。
她把那件衣服拿在手中反覆觀看着,越看越是疑惑,瞧着這件衣服上這些梨花的繡工,這是何人所繡?這繡法像極了一個人,南宮燕的腦海中一個本來已經漸漸模糊的影像慢慢的清晰了起來,她心裡一驚,這會是她繡的嗎?
可是更讓南宮燕心驚不已的是那個人她早已不在人世了,若說這不是她繡的,那這世上還有何人的繡工能和她相提並論?而且還能做的如此相似?
“小離,這件衣服是何人所繡?”
莫離走過來,看到南宮燕正在看着蕭洛寒今天送她的這件衣服,於是順口答道:“是蘭姨。”
“蘭姨?”
她的名字中也有一個蘭字,難道真的會是她嗎?又或者這不過只是一個巧合?看看她一定要親自去會會這個蘭姨了。
“娘,你怎麼了?”
南宮燕回過神來,對着莫離笑笑,溫柔的說道:“沒什麼,小離,娘只是看這件衣服的繡工很像娘認識的一個故人,娘想去確認一下到底是不是她?你明天帶娘去見見這個蘭姨吧?”
“哦,那我明天陪娘一起去吧,蘭姨就住在彩霞坊裡。”
那天夜裡,南宮燕輾轉反側,她一直在想莫離口中的蘭姨到底會不會就是她心裡所想的那個人?若果真的是她,那她這麼多年又去了哪?爲什麼不和她聯繫?
可是當年她也是親眼看着她下葬的,這死人又怎麼可能復生,或許這世上的事總會有巧合,也許只是自己想的太多了也說不定。
反正一切,明天便會有結果,南宮燕也不再多想,沉沉的進入了夢鄉。
一大早,莫離便和南宮燕一起去了彩霞坊。
一路上,只見到處都是人山人海,你擁我擠,熱鬧不凡。
但凡置辦年貨準備過年的人家,都是舉家出動,看到什麼便買什麼,每個人的手裡都拿的是滿滿的,因爲一旦到了過年的那幾天街上便沒有人開門做生意了,所以要置辦年貨一定要趁早,若是遲了恐怕會什麼也買不着。
還有各路雜耍社團,表演着各種絕技絕活,以討得路人的歡心,賺點小錢回家去過個好年,一路上只聽着叫好聲不斷,聽着那銅錢陸續落在盤中的清脆聲響,夾雜着 “謝謝,謝謝”的聲音,大家都歡歡喜喜的享受着這份熱鬧。
不時還有小孩成羣結隊的從街上經過,一邊跑嘴裡一邊唱着:“小巴狗,上南山,吃金豆,拉金磚,你打燈,我抽菸,你放爆仗我放鞭,嘀嘍噼啦過新年! ”
在這樣的熱鬧聲中慢慢的穿過長街小巷,彩霞坊便出現在了面前。
這幾天彩霞坊的生意也是好得不了,眼看着裡面那進進出出的人羣,便知道彩霞坊的生意有多好,大家都想買一件彩霞坊的衣服回去過個好年。
早有在門口接待客人的小廝認出了莫離,上前熱情招呼道:“少夫人,今天怎麼有空來咱們彩霞坊?”
“我娘想見見蘭姨。”
“那小的馬上去通報。”
過了一會兒,那小廝便出來了,恭恭敬敬的領着莫離和南宮燕往後院而去。
蘭姨便是住在彩霞坊的後院中,到了後院與前院的分界處,那小廝便不再前行。
只聽得他說:“少夫人,你們自己進去吧,小的只能帶路到這裡了。”
原來蘭姨從不隨便接待外人,就連那些下人也不曾見過她,就算是那些得到蘭姨親手傳授技藝的繡娘也只是見過輕紗遮面的她,並沒有人見過蘭姨的真面目。
蘭姨在蘇州城漸漸成了一個謎,沒有人知道她的身世,沒有人知道她到底從何而來,更沒有人見過她長的是何等的模樣。
也許越是神秘,便會有人想去揭開這個謎底,但這麼多年來,那些來一窺蘭姨底細的人都無功而返,蘭姨便更加的神秘莫測,但卻沒人再敢去窺測蘭姨的底了,因爲那些去過的人回來後便癡了,傻了,呆了,沒多久後便都鬱鬱而終,誰也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險。
進得後院,才發現後院的花園裡竟然種滿了曼陀羅花,而且全部都是藍色的和紫色的,充滿着一種讓人窒息的感覺。
而蘭姨正坐在花園的石桌上等着她們。
“聽說這位夫人想見我?”
蘭姨淡淡地開了口,聲音是那樣的柔和,但卻讓人感覺到沒有一絲的溫度,是那樣的冰冷與無情。
“我只是看你刺繡的針法,很像我的一位故友。”
“是嗎?”
蘭姨笑笑:“所以你想來確認一下我是不是你的故友?”
南宮燕點點頭,卻見蘭姨起身走向南宮燕,那步伐很輕很輕,南宮燕卻覺得心越來越沉重,竟想快點逃離這裡,這到底是怎麼了?
“恐怕要讓夫人失望了,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位故友。”
只見蘭姨的手輕輕的在南宮燕的面前揮了一揮,南宮燕便像着了魔似的拉着莫離快速地離開了彩霞坊。
出了彩霞坊,南宮燕才覺得緩過了氣來,看來那個蘭姨並不是自己要找的那個人,因爲南宮燕感覺得到這個蘭姨會武功,而且很不簡單,而她所認識的那個人半點武功也不會,也許真的只是她想的太多了。
“娘,你沒事吧?”
看到南宮燕好像很不舒服的樣子,莫離關心的問。
“沒事,小離,娘認錯了人了,蘭姨不是我的故友,我們回去吧。”
還沒等她們走多久,一陣嘈雜的聲音從人羣中傳了過來,只見一個衣衫襤褸的少女在前面狂奔,後面有一幫壯漢在追趕着她。
那少女跑的越來越慢,終於被那幫人追了上來,只見其中一人上前就給了那少女一個耳光,嘴裡還叫着:“我讓你跑,你爹不要你了,把你賣到了我們羣芳苑,你居然敢給我跑。”
“大爺,你饒了我吧。”那少女可憐兮兮的求饒道:“求求你們不要把我抓回去。”
“咱們大娘花了一百兩白花花的銀子把你買回來的,你說不回去就不回去了,那咱們以後還怎麼在這行道上混。”
只見那人回頭一吩咐:“兄弟們,給我綁了回去。”
那羣人說着就要綁了那少女離開,這時只聽得一聲:“且慢!”
那羣人回過頭,看到一衣着華麗的婦女正朝他們走來,正是南宮燕。
“這姑娘不願隨你們去,又何必勉強人家。”
“那不行,放了她咱就陪錢了,這陪本的買賣咱們可不做。”
“要多少銀子,你們才肯放過這位姑娘?”
“少了二百兩銀子,不說!”
“二百兩?你剛不是還說只花了一百兩買的這姑娘嗎?怎麼這才一會的功夫就長了一倍?”小玉驚奇道,這價也長的太快了吧。
“就這價,愛給不給,不給咱們可就把她給帶回去了。”
那少女彷彿看到了救星,不住的南宮燕和莫離磕着頭,嘴着說着:“好心的夫人,小姐,求求你們救救我吧,我不要跟他們走,跟他們回去也是死路一條,求你們救救我吧。”
“二百兩就二百兩,把這姑娘給我放了。”
南宮燕回頭便讓小玉拿出了二百兩的銀票,遞給那爲首的大漢。
“一手交錢,一手交人,若你們以後還敢爲難這位姑娘,定不相饒。”
說着,南宮燕加強了手上的力道,那大漢立時覺得手上彷彿有千斤重,知是遇上了高人,只好陪着笑說道:“那是,自然不會再爲難這姑娘便是。”
南宮燕這才鬆了手,那大漢拿了錢,也不敢停留,招呼着他的弟兄們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等圍觀的人都散了後,那少女跪在地上,不住的對着南宮燕叩頭:“多謝夫人救命之恩,多謝夫人救命之恩。”
南宮燕伸手扶起那少女,又給了她一百兩的銀票:“這些銀票你拿着,回家好好過日子吧。”
誰知那少女竟驚慌起來,哭着說:“我不要回家,夫人求求你,收留我吧,我什麼都會做,什麼都能做,但您先萬不要讓我回家,不然,我爹又會把我給賣了的。”
“這是什麼爹?居然賣自己的女兒,還是不是人。”
小玉聽到這世上居然還有賣自己女兒去青樓的人,憤憤不平的說道。
“娘,我看她也挺可憐的,不如咱們便收留了她吧,反正玉簫山莊也不怕多一個人。”
“好吧。”南宮燕回頭看向那少女:“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蓮兒。”
“好,蓮兒,從今天起,你便留在玉簫山莊服侍少夫人吧。”
那少女喜出望外,不住的說:“謝謝夫人,謝謝少夫人。”
就這樣,蓮兒便跟了莫離,成爲莫離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