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此情不悔

收拾好行裝,大家也踏上西去蜀中尋醫的旅途,在蕭天全的聲聲叮囑中,馬車緩緩往西而行。

這日剛進入開封府地界,正準備入城,卻聽得城門那裡一陣喧鬧。

突然間只聽得的馬長嘶一聲,馬車也急急的停住了。

馬車一陣顛簸,莫離差點跌落下去,幸得蕭洛寒手快急急的扶住,纔沒有掉下去。

“莫離,沒事吧。”

莫離搖搖頭,子墨掀開車簾詢問正在駕車的小六:“小六,發生了什麼事?”

“子墨少爺,前面過不去了,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城門口那裡堵了好多百姓,我看咱們現在肯定是進不去了。”

子墨伸頭往車外探了一探,果然,城門口那裡聚集了不少的百姓,少說也有上千人,每個人好像都情緒激動,還有人罵罵咧咧的,看來這開封城一定出了什麼事。

“小六,你去找人打聽一下,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是,子墨少爺。”

過了一會兒,小六便回來了。

“子墨少爺,我剛問了這裡的百姓,原來是前日開封城內一位姓林的小姐,被發現與人通姦,破了身,而且還懷了身孕,照這開封城的規矩,今日他們是要把這破了身的林小姐,送出城外,在城外的百竹林裡活埋。”

“活埋?”

怎麼會有這麼可怕的事,就算那小姐做錯了,就算她做的不應該,也不能就這樣的草菅人命,莫離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冷嗎?”蕭洛寒關心的問。

莫離搖搖頭:“不冷,只是想不到這世上還有這麼可怕的習俗,就算那林小姐做錯了,也不能就這麼隨隨便便的便把她給活埋了吧,那畢竟是一條鮮活的生命呀,難道開封城的百姓都這麼沒有人性嗎?”

“是呀,這開封城的百姓也太那個了吧,子墨大哥,我們去看看吧,說不定可以幫到那位林小姐呢?”

沒有多久,便聽到城門那裡一陣擾攘,有人叫道:“來了,來了,那個不要臉的女人來了。”

擡眼望去,便看見兩個壯漢押着一個年方十八九歲容貌姣好的姑娘出現在城門那裡,那姑娘大概便是他們所說的林小姐吧。

她的頭髮烏黑油亮,濃而密,只是卻留到了肩部以下一點。

唐紫嫣覺得好生遺憾,搖頭嘆息:“這麼漂亮的頭髮,怎麼不留長一點呢?”

“這林家小姐的頭髮在咱開封府那算是最漂亮的了,只是可惜了。”

一個站在唐紫嫣身旁的中年男人嘆息道。

“可惜了什麼?”

“可惜她與人通姦破了身,在咱們開封府,只要是遇到不貞不潔的姑娘,便會剪去她的長髮,終身不準再留。”

“這是什麼破規定?”

根本就不公平嘛,好像所有的處罰都是衝着女人來的,那男人呢?

“那爲什麼那個男人不站出來,不去保護自己心愛的女人,卻讓要她受這活埋之苦,真是可恨。”

“這位小姐,你有所不知,這林家小姐受了剪髮之刑,本不必再受這活埋的,可是偏偏她就是不肯說出誰是那個姦夫,這才惹怒了林家的族長,判她在今日受這活埋之刑。”

“這林小姐爲何要獨自扛下這一切,有什麼難言之隱嗎?”

子墨覺得這林小姐像是在保護那個男人,難道這其他隱藏了什麼秘密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那天在祠堂審這林家小姐的時候,我倒是在場,可以給你們講講當時的情況。”

兩天前

“大家快去看呀,林家的小姐林如月與人通姦破了身,現在正在林家祠堂裡受審,大家快去看呀。”

有好事者在街上散發了這一消息,於是街上的百姓都紛紛地涌往林家祠堂去看熱鬧。

到了林家祠堂,果然便看到那林家的小姐正跪在地上,林家的族長林振南和幾個長老站在她的面前,正對她進行逼問。

“說,你這個不要臉的賤人,到底是誰和你在一起。”

卻只見那林小姐,不卑不亢的說道:“沒有人和我在一起。”

那林振南聽到她的話立時便發怒了,擡手便給了林小姐一個耳光。

“沒有人和你在一起,那你肚子裡的種是怎麼來的?難不成就你一個人便能做成這事?”

這時只聽得門外有人議論紛紛:“什麼?居然連孩子也有了,這林小姐也不太自愛了。”

“就是,就是,我要是有這樣的女兒,我早就去一頭撞死算了,怎麼還會在這裡丟人現眼。”

“你聽聽,你聽聽,這些閒言閒語,你不害臊,我們林家還要臉呢,這下我們林家的臉全都被你給丟光了。”

只見那林振南深吸了一口氣,下了最後的通牒給那林家小姐:“林如月,我再問你最後一次,你說還是不說?”

“如月無話可說。”

“那好,如月,你也不要怪我無情,你應該是知道這裡的規矩,看來我也保不住你了。”

這時只見一箇中年婦人,一下便跪到了林振南的面前,苦苦的哀求着:“族長,求求你,放過如月吧,求求你……”

林振南嘆了一口氣,扶起那中年婦女,無奈的說:“雨荷,不是我不願意幫你,我已經盡力了,只是如月這孩子,她始終都不肯說出那個人的名字,我也沒有辦法,畢竟面對列祖列宗,面對這開封府的悠悠衆口我們總得要有個交待。”

“族長,那我再去勸勸如月,也許她會聽我的。”

林振南點點頭,表示同意。

“月兒,你快點告訴族長,那個男人他到底是誰?”

“娘,我早就告訴過你,不能說,你不要再問我了,我是不會說的。”

看到自己的女兒如此執着,秦雨荷也只得長嘆一口氣,傷心的說:“月兒,你這樣,娘也幫不到你了。”

“娘,我自己的事自己做主,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林如月擡頭看向林振南:“族長,要怎麼處置如月,你請便吧。”

“你不後悔!”

“如月不悔!”

的確,不悔,也許遇上他是錯,但林如月不悔。

“既然這樣,我也只好按族規來辦。”

只聽得林振南向裡喊道:“來人!”

兩個族裡長了年紀的老媽媽便走了出來,只見兩人分別拿着一個錦盒和一把剪刀上來了。

其中一個老媽媽解開了林如月那一頭美麗的秀髮,直直的嘆惜道:“真是可惜了這一頭秀髮,多好呀,爲什麼就不知道珍惜呢?”

而另一位老媽媽則手執剪刀一刀便對着林如月的秀髮剪了下去。

只聽得身後那“咔嚓咔嚓”的聲響,寸寸斷髮如風中柳絮般飄落在地上,林如月閉上了雙眼。

一行清淚,一點相思,訴說着林如月那無盡的相思,以及對那一份感情的不悔。

這時只聽得一陣叫罵聲,原來那些人已經開始押着林如月往百竹林而去。

“看看,這就是不要臉的女人,還是什麼大家小姐,居然勾搭男人,和那些下賤的□□有什麼兩樣?”

“就是,聽說王家公子已經和他們家退婚了,真是丟我們女人的臉。”

慢慢的林如月一行越走越遠,也不見百姓跟着去看熱鬧,問過剛纔那人才知道,這是林振南給林如月最後的尊嚴。

莫離一行人,悄悄的跟上了林如月他們。

到了百竹林才發現那裡已經挖好了一個大坑,有一個老頭正坐在那裡等着林如月的到來。

那押送林如月的壯漢恭恭敬敬的對着那老頭叫了一聲:“族長!人已經帶來了。”

“你們都下去吧。”

“是!”那兩壯漢便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

原來那便是林家的族長,看着挺慈詳的一個老頭居然這麼的殘忍。

林振南剛要說話,唐紫嫣便衝了出去。

族長看到有外人闖入,立時便生起氣來。

“你們是什麼人?怎麼闖進來的?”

“我倒要問問你,這林小姐就算有錯也錯不至死,你怎麼就能把她給活埋了?”

“誰說我要把如月給活埋了?”

“開封府的百姓都這麼說,還能作假嗎?”

看到這,再加上聽到林振南剛纔所說的話,蕭洛寒和子墨已經明白了幾分,這族長之所以不讓開封府的百姓跟過來,說的是要留給林如月最後的尊嚴,其實不過是想偷偷的放林如月一條生路。

“原來,族長大人不讓百姓前來,只是想放林小姐一條生路。”

“子墨大哥,你說這老頭他……”

“不錯,如月是我最喜歡的孫女,我又怎麼捨得讓她去死,那一切不過是做給開封府的百姓看的,只是如月從今往後便不能在這開封府出現了,如月,你可曾後悔過。”

林如月依舊淡淡的說:“爺爺,如月不悔。”

在開封府百姓的面前她只能叫他族長,現在才能叫他爺爺,都是她不好,才讓那最疼他的爺爺左右爲難,是她對不起爺爺。

林振南擡眼望向蕭洛寒和子墨,眼裡充滿了期盼,因爲他知道也許他們能幫他完成一件事,這事也關係到如月的幸福。

“兩位少俠,不知老夫可否求你們一件事?”

“老人家,你只管說便是。”

“我想請你們幫我照顧如月,其實只要把如月送到京城便可,我知道,那個讓她牽腸掛肚的人就在京城。”

林如月驚訝的看向她的爺爺,原來,爺爺什麼都知道,原來,爺爺都是爲了她。

蕭洛寒他們自然答應了林振南的請求,林如月跪下,朝林振南叩了三個響頭,哭着說:“如月就此拜別爺爺,爺爺你多多保重,如月會想你的。”

在依依不捨的目光中,林如月拜別了爺爺,也拜別那這個她生活了十九年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