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朗話還沒說完,被她這麼呵斥,剩下的話都堵在了嗓子眼,雖說憋的難受,可也不敢說了。
他悄悄看着身旁的齊若溪,只看見她漂亮的側臉,鴉羽一般的睫毛忽閃忽閃的,似乎在撩動着他的心。
他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那個,小溪……”
齊若溪突然轉身看向他,眸子亮晶晶的,燦若星辰:“徐朗,我真的很討厭你,你知道嗎?不讓你來送機,不是怕離別難受,而是見了你之後,我怕會影響我上了飛機之後的心情……”
徐朗一雙深邃的眸子就那麼和她對視着,目光幽深,如一潭古井深不見底。
齊若溪只覺得嗓子發梗,但她努力微笑着:“你全身上下每個地方,我都不喜歡。那天早上,知道我爲什麼逃嗎?”
她清晰地看見,徐朗的眼圈紅了,但這並沒有阻止她繼續說下去:“因爲,你的技術太爛了,根本沒有讓我嚐到做女人的快樂滋味。夫妻生活不和諧,就算我喜歡你又怎麼樣?更何況,我根本就不喜歡你…..”
徐朗努力壓抑着心底尖銳的刺痛,她的每一句話,都猶如鋼針一般紮在他的心上。他努力想睜開眼睛,想看清眼前女人的表情,但不知道爲什麼,越是這樣,他越看不清楚。良久,他只覺得眼周脹痛得厲害,眼睛一眨,便有淚珠大滴大滴地滾落。
他狼狽地擡手擦拭,低下頭去,不想讓齊若溪看見他這個樣子。
“所以,就此別過吧,以後,別再見了。”齊若溪拉過他手裡的箱子,最後看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沒有熟悉的高跟鞋噠噠噠的聲音,但他就是知道,她離開的步伐,是那麼決絕和果斷。
果然,是他熟識的那個乾淨利落強勢……絕情的女人。
他的大手緊緊握成拳,眼睛脹了,鼻子酸了,心裡好像被什麼東西塞出了,幾乎都無法呼吸。
辦了手續,托運行李,過了安檢,齊若溪到了候機廳的時候,終於堅持不住,癱坐在座椅上,兩行清淚蜿蜒流下。
“媽媽,那個阿姨哭了……”
旁邊有稚嫩的童音傳過來,齊若溪苦笑一聲,低頭彎腰,兩手捂臉,淚水卻是怎麼也止不住。
怎麼會這樣?爲什麼會這樣?
她的一顆心,怎麼就……丟了呢?
一直以來,她以爲自己很堅強,對於想要的東西,也很肯定。徐朗絕對不是她的菜,這一點,她從最開始就已經認定了。
她喜歡的男人,必須是沉穩的、溫暖的、讓人安心的,站在她身旁,會讓她感覺像是靠着一座山。
可徐朗,相差甚遠。
這男人性子漂浮,吊兒郎當,花心風流,別說是一座山了,他連塊石頭都不是,頂多算是小溪裡的一朵落花,風一吹,就漂得不見蹤影了。
看吧,他滿身都是缺點,沒有一個是自己能看得上眼的,那現在這種情緒,,到底是爲什麼?
爲什麼看着他傷心的表情,她也會心痛?看着他落淚,她竟會心疼?看着他眼中近似絕望的目光,她……幾乎忍不住要上前擁
住他。
爲什麼,會這樣?
愛……這就是愛上一個人的感覺嗎?
會在離開的時候覺得心痛,會在想念的時候覺得寂寞,會在傷他的時候覺得痛苦。
她不相信。
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愛上一個人?
她心目中的愛人,不可能會是這個樣子啊。
對,一定不是的。
她只是依戀,只是習慣,畢竟,這些日子,都是徐朗在身邊陪着自己,別說是個大活人了,就算是隻貓是隻狗的,也會有感情啊。
一定是這樣的,她不可能會愛上徐朗,她壓根沒想過讓自己的孩子有個這樣的爹。
她想要的一切,安定、溫暖、平穩,展翼都會給她,展翼還在國外等着她,他們會攜手走完這一生,即便不相愛,可互相扶持,互相溫暖,足夠了。
但,爲什麼,眼淚還是止不住……
淚水透過指縫,一滴一滴地滑落,她深吸一口氣,努力睜大眼睛,不想再讓淚水流出來……
然後,她就看見自己面前有一雙鞋。
一雙,她很熟悉的昂貴的男人的皮鞋。
她不可置信地擡頭去看,在看清眼前男人的面貌時,整個心狠狠地抖了一下。
“爲什麼哭?”居高臨下看着她的男人開口了,聲音冰冷沒有起伏。
齊若溪猛地移開目光,使勁兒吸了吸鼻子。
“告訴我,爲什麼哭。”徐朗蹲下來,對視着她的目光:“是因爲我嗎?”
齊若溪已然恢復了常態,臉上雖有淚痕,但表情已經和往常無異。她在包裡拿了紙巾出來,擦了擦臉,又把鼻涕擼乾淨,然後白了徐朗一眼:“自作多情。”
“小溪!”徐朗一把握住她的手臂:“承認喜歡我,就這麼難嗎?正視你自己的心,有這麼難嗎?我到底是有多惡劣,讓你恨不得避之不及?”
“誰喜歡你了……唔……”
徐朗近乎發狠地吻上了她的脣——這張伶牙俐齒的嘴,這張巧舌如簧的嘴,這兩片讓他想了無數個夜晚的脣,這個幾乎讓他瘋狂的女人……
“媽媽,叔叔親阿姨了……”
“噓,寶貝兒到媽媽懷裡來……”
暴風驟雨般的吻幾乎是瞬間淋溼了兩個人的心,這一刻,他們眼裡再無其他,只有彼此,徐朗的力道很大,恨不得把這個女人生吞活剝,卻最終百鍊鋼化作繞指柔,暴風驟雨化爲了和風細雨,他放輕了力道,近似貪婪地汲取着她的甜美和芬芳。
他勾着她的舌尖,用盡所有心思邀請她與之共舞,當她終於有了反應時,他更加熱情地橫掃她的領地,直到她癱軟在自己懷裡。
一吻方歇。
徐朗一顆心跳得砰砰作響,呼吸粗重得要極力控制才能說出話來:“別走了,嗯?”
真正算起來,這是齊若溪第一次正兒八經的和男人接吻,更何況,徐朗還是身經百戰的,更別說他現在深情難耐,更是傾盡所有來成全這個吻。
齊若溪面若桃花,粉頰似霞,呼吸急促地偎在他的
胸口,一時還有些迷茫。
徐朗直接把人抱起來,他做在座椅上,齊若溪坐在他的大腿上,見她這副模樣,實在是心癢難耐,再見她睫毛上還掛着珍珠一般的淚滴,更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小溪,答應我,留下來。”他細碎的吻印在她的耳邊,一遍一遍央求她:“求你,留下來,不要走……”
齊若溪突然伸手,狠狠地掐了他一下。
饒是徐朗皮糙肉厚的,也沒防備她來這麼一手,痛得嘶地倒吸一口冷氣,不解地看她:“爲,爲什麼掐我?”
齊若溪朝着周圍看了看,因爲剛纔這齣戲,兩人儼然已經成爲了候機廳的焦點。
她站起來,撩了撩頭髮,又拉了拉衣服,彎腰拿起自己的包,衝着徐朗哼了一聲,轉身就走。
徐朗徹底傻了,等了半天才知道追上去:“齊若溪!你給我站住!”
齊若溪實在沒臉在這裡呆下去了,被這麼多人看着和這個男人……果然近朱者赤,和這個男人在一起呆久了,智商都被他拉低了。
徐朗很輕易地就追上她了:“你去哪裡?”
“洗手間。”齊若溪看着他,然後指指樓頂上的指示牌:“馬上要登機了,我不喜歡在飛機上尿尿。”
徐朗又愣住了,半晌才大吼:“你這意思還是要走?”
齊若溪已經走遠了,徐朗趕緊又追上去,哪裡管這裡是不是女廁所:“你把話說清楚!”
“想讓人把你當流氓抓起來,你就繼續往裡走,想要個說法,就老老實實在外面等着我。”
最後,徐朗只能規規矩矩在外面等。
他一會兒扯扯頭髮,一會兒又想抽菸,可看着禁菸標識,只能爆個粗口,又把煙放回去了。
他剛收到那些人調查展翼的消息,展翼竟然……齊若溪知道嗎?因爲這個,他才衝了進來,誰知道,老遠就看見齊若溪趴在那裡哭。
那一瞬,徐朗覺得自己的心都碎了。
她不喜歡自己,說的話要多難聽有多難聽,竟然還質疑他引以爲傲的男人能力——開玩笑,齊若溪撒謊都不會,那天晚上,她自己多熱情,她不知道嗎?
如果不舒服,會抱着他不撒手?
口是心非的壞女人!
心裡雖然有埋怨,但在看見她流淚的瞬間,就只剩下了心疼。
誰讓他,愛慘了她呢?
不管了,無論想什麼辦法,都要把她留下來。他一向膽大妄爲,怎麼偏偏在面對她的時候,畏首畏尾,怕東怕西的。
這次,他一定要勇往直前,拿出屬於男人的霸氣來,讓她見識見識,什麼是真男人!
就這麼決定了。
遠遠的,看見齊若溪出來了,他趕緊迎上去:“小溪,剛剛是我錯了,你別生氣,聽我說,行嗎?我就說幾句話,保證就幾句話!”
語氣之懇切,態度之卑微,讓旁人見了指定得說一句——瞧那狗腿的樣。
至於剛剛在腦海裡盤旋的“霸氣男人”,徐朗在看見齊若溪的時候,就早就忘了這回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