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懷疑什麼?你憑什麼懷疑?”安娜突然叫起來,聲音一大把沐浩宇又嚇哭了。
秦歌看了沐浩宇一眼,淡漠道:“你可以懷疑我的孩子。我當然也可以懷疑你的孩子。你和雲帆也沒有結婚,理論上,你的孩子和我的寶寶身份一樣。既然要做,自然是二個孩子一起做才顯得公平。”她扭頭看看沐雲帆:“你說是嗎?”
沐雲帆目光閃了閃,心中對這個女人頗爲無奈。目光轉向安娜,神色立即陰沉的能擰出水來。
“以後這樣的話我不希望再聽見。寶寶是我的女兒毋庸置疑。而且,只要小歌同意,我會盡快和她復婚。安娜,我希望你能看清現實。”
沐雲帆神如薄冰,安娜又聽他提復婚二字,心被戳出了個血窟窿。
“復婚?你真的要和她復婚?那我們浩宇怎麼辦?我們浩宇是什麼身份?”安娜痛苦的道。懷中的沐浩宇看着媽媽這個臉色。越發的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沐雲帆看看沐浩宇,蹙緊了雙眉:“小歌會善待浩宇的。浩宇當然還是我的兒子。”
“你這麼說就是真的準備讓這個女人奪了我的丈夫又奪了我的孩子?”
安娜嘶吼起來,沐浩宇被他媽這個樣子嚇了一跳,倒是止住了哭聲。驚恐的盯着安娜的臉。
沐雲帆覺得在這個問題上他已經無法跟安娜進行精神層面的交流了。所以,他索性不再跟安娜說話,只是看看受驚的沐浩宇輕聲說了一句:“先跟媽媽回家,我晚點回去。”
沐浩宇懵懂的點了點頭,沐雲帆把目光一沉,又牽住了秦歌的手。一聲不吭的就抱着寶寶拉着秦歌出了病房的門。不再跟安娜多說一句。
安娜看着那二個又粘在一起的身影,目光轉向沐浩宇,狠狠的在他的背上拍了一巴掌:“都是你,沒用,留不住你爸爸的心。”
她罵着孩子,沐浩宇被這麼一罵,嘴一撇。又開始哭的震天響。
沐雲帆和秦歌已經下了這層樓,沒有聽見孩子的哭聲。這是住院部。兒科的診室並不在這裡。而在隔壁一棟門診樓裡。
秦歌的手一直被攥在沐雲帆的手裡,一路走過來,沐雲帆跟寶寶聊的挺歡,她卻在一旁思想神遊到了別處。
寶寶跟沐雲帆玩的起勁,被他逗樂了,竟然咯咯的笑起來。秦歌擡眸看着沐雲帆含笑的側臉,突然有一陣恍惚。
沒回來之前,她從沒幻想過一家三口在一起說說笑笑是什麼樣子。可今天,看着這一大一小的笑臉,她那已經冰封了四年的心裡,突然有一個角落軟化了。
就在剛剛,沐雲帆直截了當的告訴安娜,他會和自己復婚。在復婚的問題上,似乎是自己一提出來,他就沒有反對過。那麼,他爲什麼會毫不遲疑的答應自己?
只是爲了寶寶嗎?似乎也解釋不通。沐浩宇也是他的兒子,他卻沒有因爲沐浩宇而跟安娜結婚。
他不夠愛安娜,所以不願意爲她犧牲了自己的自由。
那麼他愛自己嗎?他那麼爽快的答應結婚是因爲愛自己嗎?
這個念頭冒出來,秦歌的心顫了一下。四年前那樣對待自己的人,要說他愛自己,真是很難讓人相信。
也許他還有別的考量?太煩安娜了,借自己來擺脫她?會嗎?是這樣嗎?
秦歌的腦袋越來越混亂,過了一會又覺得自己想的太遠了。想一想又覺得自己可笑。去揣摩他的心思幹什麼?她自己的心堅定不就行了?只要她牢記四年前的事情,一切只爲了寶寶,而不再動任何的感情那就行了。
進了門診樓,秦歌就收回了心思。掛號,檢查,忙活了一陣。好在醫生說寶寶好的很,沒有任何問題她才徹底放心。
離開醫院,坐進了車裡沒多久,寶寶就犯困在她懷裡睡着了。沐雲帆駕車,秦歌看着寶寶的小臉也不說話。
車開出去一截,沐雲帆才先開了腔:“我有件事想跟你說。”
“什麼?”
“關於浩宇,你不想問點什麼嗎?”
沐雲帆轉過目光看着秦歌,秦歌蹙了眉,繼而不以爲然的笑笑:“我該問什麼?”
“我是說……”一向鎮定自若,胸有成竹的他竟然也語塞了。過了好一會才把後面的話接上:“我的意思是,其實我跟安娜,並不是你想的那樣。那天晚上我媽過生日,她們故意灌醉了我。然後……那一晚上有了浩宇。就這樣。”
話到這裡,秦歌驚訝的發現,沐雲帆臉紅了。這男人的神色相當不自然,就好像說了什麼特別丟臉的事情。
他是說,他是因爲被故意灌醉了纔會跟安娜發生關係?纔會有了沐浩宇那個孩子?
這是……解釋嗎?
“爲什麼告訴我這些?”她問道。這些事她之前確實不知道。她知道沐雲帆算不得多愛安娜,但是她想他們之間一定是存在着感情的。只不過這種感情沒那麼深刻。沒想到,沐雲帆今天會告訴她這些話。他想表達什麼?想要說明他和安娜之間一丁點感情都沒有?
他們有沒有感情與她又有何干呢?
秦歌這麼想着,沐雲帆怔了一下,眸色突然複雜起來。
車在不斷的向前,不緩不慢,車內寂靜一片,很長時間二人都沒有說話。
在秦歌的心思又開始混亂起來的時候,沐雲帆說了一句:“小歌,以前的事情,是我不對。浩宇的事情也是在我意想之外的。現在,我希望你能重新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們,重新開始。”
他不能告訴秦歌,那天晚上其實他媽還給他的酒裡下了藥。這種丟人的事情又關係到他媽,他無法啓口。所以他只能說是喝多了。
秦歌沒說話,盯着沐雲帆的臉,他的樣子看上去竟那麼誠懇,那麼認真,完全不像是隨口說說。
那種心尖顫動的感覺有一次襲來,秦歌覺得自己手心都滲出了一層冷汗。
她莫名的覺得很緊張,不只是不知道怎麼回答沐雲帆這句話,她簡直搞不清自己心裡到底是什麼感覺。
沉默了好半天,她才調整好情緒,故作輕鬆的笑了笑:“你說這些幹什麼?我們之間存在什麼開始不開始的?以前都是爲了各自利益。你對我做的那些事情,說不恨是假的,說多恨,似乎也沒有。你有你的原因,我能理解,可不能原諒。沐雲帆,你知道,你逼着我打掉孩子的時候,我有多恨你嗎?”
秦歌突然沉了目光,那目光涼如水,眸底同時染上了些許痛苦之色。顯然,被稱作萬能藥的時光也沒有能完全撫平她的傷口。那當初被撕開的地方,還是鮮血淋漓。
沐雲帆擱在方向盤上的手僵硬了,他慢慢的轉回目光,看向前方,久久不語。
他想說一聲對不起。可又覺得這三個字很可笑。利用,逼迫,傷害……這些事情都不是對不起三個字可以掩蓋過去的。貞爪名號。
似乎,他真的沒有資格再對這個女人說什麼重新開始了。
沐雲帆不再說話,秦歌也不吭聲。他們之間的事情只有他們自己清楚。就像曾經碎過的玻璃鏡,再怎麼粘合,都還是傷痕累累。而她,甚至根本沒有勇氣去粘合它。現在,一切都只是爲了這個她視如生命的孩子而已。
一直到快到家的時候,秦歌纔對沐雲帆又提了一個要求:“關於住處的問題我想過了。我不打算搬過去跟你住了。那裡,我不喜歡。我現在打算搬回奶奶原來的住處。以後你要來看寶寶就到那裡去找我。另外,復婚的事情,你……等我通知吧。我還要想一想。”
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臨時變卦,反正,就是那麼突然的她有些不安。越來越不確定這一步跨出去是不是對的了。所以,她決定還是想想。
沐雲帆聽了這話,臉色也暗淡下來。不過他沒有違背秦歌的意思,只是點頭說了一個字:“好。”
下車的時候,沐雲帆先下了車把寶寶接到自己懷中,秦歌讓他先回去,他卻執意要把寶寶抱到樓上。就這樣,秦歌終究拗不過他,只得同意他上樓。
進了房間,沐雲帆小心翼翼的將寶寶放在牀上脫了鞋子,蓋上薄被。仔細看了一會,確認她依然睡的安穩之後才走到客廳。
“寶寶還在睡覺。你先回去吧。浩宇……我看那孩子也需要照顧。”
他立在這間不大的客廳裡,秦歌覺得整個空間都侷促了,而這種侷促讓她呼吸不暢,更讓她覺得莫名其妙的不安,所以她希望他趕緊走。
可是,沐雲帆卻走向了她,突然伸手圈住了她。
“小歌!”
他輕輕的喊了一聲,專屬於他的氣息瞬間侵擾到面前,秦歌臉上一燙,想從他懷裡掙出來,卻是徒勞,反倒被他摟的更緊。
“小歌!”
沐雲帆又喊了一聲,卻沒多說半個字,只是緊緊的,安靜的摟着秦歌,那用力的樣子彷彿像將這個女人揉進他的身體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