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繁星漂亮的臉上染上寒意,她冷聲道:“雲總做的虧心事可有做好?”
他蹙眉,“你什麼意思?”
簡繁星怒聲道:“你還在裝?”
“你憑什麼要殺我?”
“我得罪你什麼了?”
冰冷的聲音,夾雜着濃烈的恨意,那雙水晶般漂亮的眼睛,帶着紅色血絲,彷彿一道道詭異的紅線,漫步在那雪白的眼球中。
雲靳心口一痛,終究還是不耐煩道:“我沒想殺你。”
“沒有嗎?”
“如果沒有,你爲什麼要簽下這個?”
那張褶皺的紙被她狠狠的丟在他的臉上,紙團落地,發出一陣輕微的聲音。
雲靳俯身撿起地上的紙打開,那深邃的眼中逐漸被寒意侵蝕,他的整個身體都發出顫粟,如果沒猜錯,這張紙是他昨晚簽下的。
冷初雪臉上的油漆清洗不乾淨,她走過來,一直煩他,還說要簽字拿着支票買點東西,心情纔會好。
爲了儘快擺脫這女人,他看也沒看直接簽了名字。
沒想到差點給簡繁星帶來殺身之禍。
雲靳無法掩飾胸口中的暴戾,他只能解釋道:“你相信我,我沒有派人來殺你。”
簡繁星嗤笑一聲,嗤笑過後,眼中是氾濫的淚,她幾乎是歇斯底里的吼出來。
“名字都是你寫的,你告訴我,你沒派人殺我。”
“雲靳,我恨你,我恨不得把你千刀萬剮。”
“從我見到你的那天起,就是我痛苦的開始。”
“你如同刀子,把我一道道割碎......”
“讓我死無葬身之地。”
這樣悲痛吼道的簡繁星,雲靳不是沒見過,而是在簡艾身上見過。
一樣的眼神,一樣的表情。
一樣的歇斯底里。
那怕是她嘴角的一張一合都和她一模一樣。
以前她刻意壓低聲線,現在她放飛自我。
兩人聲音一模一樣。
雲靳的心逐漸墜落,他瞪大眼睛,恨不得把她所有細微的表情都和簡艾重疊起來。
他甚至能感受到她眼中濃濃的恨意,那是屬於簡艾的恨。
他至今都忘不了那些恨。
他微張着嘴,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喉嚨彷彿被人壓制住,痛的他感覺自己脖子被棉花阻塞了,呼吸不暢。
因爲太過激動,簡繁星眼中的淚終究把那隱形眼鏡衝下,看着那琥珀色的鏡片脫落,露出那隻湛藍色的雙眸,他猛然驚醒。
無數思念噴涌而出,那些思念早已經把他的五臟六腑給侵蝕完畢,唯一剩下的還是那顆愛她的心。
怪不得他總是覺得她熟悉。
怪不得他會對她有感覺,怪不得會動心。
因爲那些感覺,讓他覺得背叛了簡艾,痛不欲生的想要和她劃清界限。
原來自始至終她們就是一個人。
狂喜激動害怕交織。
顫抖的擡起手,顫抖的從她身上取下那琥珀色的鏡片,顫抖的叫出兩個字。
“簡艾。”
簡繁星看着他手中的鏡片,眸子冰冷,以前滿含愛意的眼睛變得寡淡,淡到彷彿眼前的男人就是一泡讓人厭惡的大便一般。
雲靳嘴角的苦澀越來越深,他顫聲道:“原來你一直都活着,原來你沒有死。”
“你騙了我,你騙了我。”
喃喃自語的幾個字,帶着深深的痛,因爲她的欺騙隱瞞,他差點失去雲氏,差點死去。
那些看不到陽光的日子,如同地獄一般折辱着他。
簡繁星冷笑,她取下另外一隻隱形眼鏡道:“雲總,你覺得像我這樣一個被你摧毀送入地獄的人,一次次被你和小三踩踏的女人,還有資格在你面前說我簡艾還活着嗎?”
“我甚至連張屬於自己的臉都沒有了,我還可能是那個厄運纏身的簡艾嗎?”
“簡艾死了,活下來的只有簡繁星。”
簡艾愛上雲靳的這個噩夢纏了她整整十年。
愛他的第三年,她嫁給他兩年,因爲他的白月光,她走向地獄。
被人怒罵,被人誤會,被人送入地獄。
連癌症都找上她。
她爲救他而死,而他卻在生死關頭選擇救白月光,犧牲她和孩子。
淚悄無聲息落下。
每一下都擊打在他的心口,雲靳嘴脣微動,伴着濃烈的大風,伴着雷鳴,他的頭髮肆意飛揚遮住了他的眼睛。
天空下起了小雨,緊接着大雨。
兩個人就站在雨中,沒人說話。
許久他道:“我知道你恨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我,可是我做的一切都是有苦衷的。”
“我愛你,很愛很愛。”
“愛,真可笑。”
簡繁星怒聲吼道:“愛我就不會到現在才認出我,甚至昨天差點死在你手中,愛我就把彤姐還給我。”
“我會找到彤姐,我會揪出兇手還你公道。”
“這樣你會原諒我嗎?”
他乞求,眸字佈滿紅血絲,裡面摻雜的痛只有他自己清楚。
簡繁星眸子一冷,一把掃掉臉上的雨水道:“要我原諒你可以,把這些東西吃了。”
說着,她直接走到垃圾桶旁邊,把垃圾桶丟到他的面前,垃圾桶滾落在地,那酸臭味瞬間席捲而來。
雲靳看着腳下的玻璃碎渣,和衛生紙剩菜,他眸子含淚,那種她活着的巨大狂喜瞬間變成不可置信。
如果只有這樣,她才能解氣,吃下這些東西又何妨。
沒了她,活着都失去了意義。
雨水越下越大,打在那垃圾堆上,在公司裡部分員工的注視下。
他顫抖的跪下,擡起頭,全身已經被雨水淋溼。
“是不是我吃了這些?”
“你就能原諒我?”
簡繁星居高臨下的看着他,那雙湛藍色的眼帶着不可置信。
她不怒不笑,淡淡的。
一字一句道:“那就看你表現。”
“好,我吃。”
他的話對於簡繁星來說是深深地震撼。
那個高傲的男子。
矜貴的男子。
那個有巨大潔癖的男子竟然要跪着吞下這些噁心的垃圾,可笑。
他那麼驕傲不屑一顧的人,又憑什麼會爲了她這種不被愛的人這樣做。
公司裡的人大部分都走了出來,站在門口,不可思議的注視着他們那個陽光下耀眼的老總。
就是這樣一個神一般的人物,如今竟然如同狗一般跪在那女人身前,搖尾乞憐,甚至還要吞下那些垃圾。
而這個女人還是簡繁星。
一個戲子。
看着他抓起地上的玻璃渣子塞進嘴裡,徐特助停好車遮着傘走來,這一幕着實讓他震驚。
顧不得下雨,他丟下手上的傘,一把搶過他手上的玻璃渣子吼道:“雲總,這可是玻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