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難道是我

新歡 004難道是我

張東旭來了,而且帶着一身的冰冷而來。

突然的就想起泰戈爾的那首詩了,那首經典的《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

不是生與死

而是我站在你的面前

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

不是我站在你的面前

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而是愛到癡迷

卻不能說我愛你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

不是我不能說我愛你

而是想你痛徹心脾

卻只能深埋心底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

不是我不能說我想你

而是彼此相愛

卻不能夠在一起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

不是彼此相愛

卻不能在一起

而是明知道真愛無敵 шшш ◆тт kΛn ◆C〇

卻裝作絲毫不在意

沒把你放在心裡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

不是明明無法抵擋這股思念

卻還得故意裝作絲毫沒把你放在心裡

而是用一顆冷漠的心在你和愛你的人之間

掘了一條無法跨越的溝渠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

不是樹與樹的距離

而是同根生長的樹枝

卻無法在風中相依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

不是樹枝無法相依

而是相互瞭解的星星

卻沒有交匯的軌跡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

不是星星之間的軌跡

而是縱然軌跡交匯

卻在轉瞬間無處尋覓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

不是瞬間便無處尋覓

而是尚未相遇

便註定無法相聚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

是魚與飛鳥的距離

一個在天,

一個卻在深潛海底

那時候每次一讀到泰戈爾的這首詩,我都會忍不住的想,世界上真的有那麼遙遠的距離麼?

那時候不知道,不明白,對愛情也太懵懂,可現在知道了,也深深的有了體會。

張東旭和我之間就是距離,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我沒說話,也沒有任何的情緒或者是反應,而張東旭將我摟進了懷裡,一雙手臂用力的將我擠壓進了懷裡。

張東旭的身上還是那麼的冷,可我卻完全的不再害怕了!

走廊裡經過了幾個人,我注視着那些每個路過都會看我和張東旭一眼的人,他們的眼神有着疑惑,有着揣測,卻就是沒有了解——

“王瀟然你恨我麼?”張東旭低沉的聲音有些嘶啞,那是我從來都沒有聽見過的悲涼,要是以前我一定會感到心在痛,可現在我的心都沒有感覺。

不知道是因爲丟了的心被人拿走了,還是我根本就已經沒有心了,似乎一切都變得淡漠了。

“說句話給我,哪怕一個字。”張東旭的呼吸慢慢的沉重,沉重的將口中的熱氣鋪灑在了我的耳邊,而我卻沒有任何不適的反應,我連感覺都要沒有了。

“聽說倫敦那邊的天氣冷,比這裡還要冷,可我怎麼就不擔心冷到我自己,就擔心你怎麼辦?你說冬天爲什麼就這麼的冷,等我走了你多穿點,穿的暖一點,別把自己凍到。”

“你都瘦了,身上也沒多少肉,怎麼就瘦了呢?”像是再說給我聽,又像是自言自語的,張東旭在耳邊一直說個不停,可我始終沒有反應。

推開我的時候張東旭的雙眼紅了,那種分裂後的紅血絲將張東旭一雙漂亮的眼白都侵蝕了。

我看着張東旭,沒什麼反應,更沒什麼情緒,可張東旭卻雙手握在我的雙肩上,側過頭親吻了我。

張東旭那兩片緋色的脣片輕輕的在我的脣上落下,顫抖着頓了那麼一下,之後就離開了。

離開的時候張東旭一直的直視着我,喉結輕輕的滑動,吞嚥着什麼東西。

“到了那邊我就給你打電話,算是我求你,別再換電話了。”張東旭看着我滿眼的期待,而我卻依舊面無表情。

“這東西你結婚就戴着,離婚也戴着,一定對你很重要。”張東旭低頭的時候已經將我的右手拿在了手裡,我猛然的覺得有什麼不對想要把手抽回來,卻已經來不及了,張東旭已經把我右手無名指上的鑽戒摘了去。

“張東旭你……”我突然的大驚失色,張東旭竟然吞掉了我的鑽戒,我嚇的臉色蒼白瞪着一雙難以置信的雙眼,張東旭怎麼把我的鑽戒吞掉了。

張東旭張着嘴給我看,讓我看他是不是已經吞掉了,我怔愣的無法回神看着張東旭一雙眼睛都不會轉動了。

張東旭卻看着我蒼白的笑了笑,笑着雙手捧住了我的臉親了我的額頭一口,離開之後告訴我:“等着我回來。”

張東旭走了,轉開身的那時候走的毫不猶豫,腳步沉穩有力。

走廊裡的人已經看不見幾個了,偶爾的幾個也都無心我和張東旭發生的一切,當我回神的時候整個人都像是丟了魂魄一樣,身體沒有了魂魄的支撐變的飄渺了。

很久我纔有了點反應,轉身看着病房裡依舊沒有反應的白浩宇,白浩宇你看見了麼,是不是覺得我很沒用,東西被人拿走了都沒去追回來。

我關上了病房的門,一個人安靜的坐在無人走廊裡的椅子上。

那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不痛也不恨,更不知道有感覺。

我看着醫院裡的牆壁獨自的享受夜的寂靜。

遠處傳來了輪椅滑動的聲音,我慢慢的回神看向輪椅的地方,看到慕容燼一個人滑動着輪椅朝着我的方向來了。

只是看了一眼慕容燼我就轉過了頭,繼續看着牆壁一個人享受夜的寂靜。

夜是美麗的,從小時候起爸爸就這麼說。

爸說要是沒有夜的黑,就不會有那麼多的夢境,自然就不會有那麼多的美好。

人類是最喜歡做夢的,夢境中有很多的美好,而那些夢中的美好很多是在夜裡。

想起我結婚時候爸給我媽留下鑽戒時候說過的話:這是你媽媽留給你唯一的禮物,希望會給你帶來幸福。

爸一定很捨不得,因爲這也是媽留給他唯一的念想,爸一定總是拿出來看。

可現在——

我擡起我的右手,看着上面空掉的一個地方,那裡有一個很纖細的痕跡,是證明我擁有過它的痕跡。

“在看什麼?”慕容燼的聲音突兀的闖進了耳中,讓我放下了手無聲的看向了慕容燼,之後就轉開了。

“白浩宇怎麼樣了?”慕容燼一邊問一邊看着我,把輪椅停在了我的對面,一雙深邃的眼眸看着我。

慕容燼擋住了我的視線,我因此皺了皺眉,皺眉卻沒有說話,也沒有離開。

“他拿走的?”慕容燼說話的時候伸手拉了我的手,把我的右手放在了他的手上,眼神專注的落在了我右手的無名指上。

我想要收回手,慕容燼卻拉住了不肯放開,那時候我才發現慕容燼看上去很消瘦,身體很無力,可他的力氣卻驚人的大,甚至比張東旭的還要大。

慕容燼只是拉住了我的右手就讓我完全的拉不回來,讓我深鎖眉頭看着慕容燼。

慕容燼低頭淺淡的笑着,一雙眼睛左右的在我的右手無名指上審視着,一邊審視一邊淡若一縷清風的說:“怎麼不回答?”

“她有什麼理由回答你麼?”白浩凡不羈的聲音從走廊的一頭傳了過來,就在電梯的門口。

我看過去的時候慕容燼放開了我的手,並且轉過頭看向了一身白色的棉服,很拽走了過來的白浩凡。

“這麼晚怎麼還沒有休息?”白浩凡看了我一眼冷漠沒有表情,一雙似深邃的眸子看向慕容燼更冷了幾分。

“我們又見面,燼哥。”白浩凡顯然認識慕容燼,而且看上去不是見過一面的片面之緣。

“是麼?我不記得在什麼地方見過你。”慕容燼淡然的樣子讓人看不出說的話是真是假,說話的時候還看了我一眼,笑了笑。

就在此時走廊慕容燼來的方向阿靖出現了,但卻沒有靠近,阿靖只是站在那裡看着我們這裡。

慕容燼擡頭看了一眼阿靖,阿靖馬上又消失了,白浩凡回頭看向阿靖消失的地方,轉過頭冷淡的笑着問:“燼哥要我幫忙麼?”

“你大哥見到我都要禮敬我三分,想不到你見到我竟然一點薄面都不給我,白家的人都讓我吃驚。”聽上去慕容燼和白浩宇也認識。

“我知道,所以我才叫你一聲燼哥。”白浩凡完全沒有理會慕容燼的話,走了兩步到了我的面前,伸手給我:“太晚了,先去休息。”

我看着白浩凡遞給我的手,沒有把手給他,是我覺得沒有必要,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攙扶,我也能夠走得很好,我也不會懼怕任何的一個人。

尋求保護總不是辦法,自己學會保護自己纔是最有力的保護。

我站起身朝着白浩凡看了一眼,繞過了白浩凡的身體,走向了白浩宇的病房,推開病房直接走了進去。

門外的白浩凡不知道又和慕容燼說了什麼,很久才推開病房的門進門,進門就看向了已經躺在牀上的我。

我看着白浩凡問他:“你怎麼這麼晚還過來?”

不看時間還不知道,看了時間才知道都已經快三點鐘了,這個時間白浩凡就是在貪玩,也玩不到這個時間。

“李護理給我打了電話,說有人找她。”簡單的一句話,解釋了很多的事情。

白浩凡關好了病房的門,脫掉了身上的大衣直接去了另一張陪護的牀上坐上去,脫了鞋躺在了上面,看都沒看我轉過身扯上了被子,很快就睡着了。

聽到白浩凡睡息的聲音我才翻身面朝着白浩宇的方向,一雙眼睛一直的看着,過了一會我關了燈。

病房裡沒有了任何的光亮黑了,我的心不知道爲什麼感覺到了無盡的空寂。

我也有些累了,很快就睡着了,而且睡的很熟。

早上的時候白浩凡先醒了,醒了就下牀來回的走動,我睜開眼的時候白浩凡正在用我給白浩宇刮鬍子的刮鬍刀刮鬍子,我坐起身注視着白浩凡告訴他:“以後你自己準備一個。”

我的一句話差點讓白浩凡把下巴刮破,但即便是沒有刮破,白浩凡也瞪了我很久纔算過去。

我離開醫院的時候白浩凡去公司順便送了我,車上白浩凡又把那首風的季節放開了,我安靜的坐在車上,白浩凡不聲不響的開着車子,似乎這就是我和白浩凡相處的方式,沉默無言。

“路上小心點。”下了車我朝着車子裡的白浩凡笑了笑,白浩凡冰冷的看了我一眼,一眼之後啓動了車子離開了。

“白浩凡長得確實不錯,給我介紹認識一下。”藍玲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出來的,在身後說了一句話嚇得我不輕,我突然的轉過身去,看到藍玲拉着行李箱走了過來。

我看着藍玲不由的皺眉,藍玲這是——

“我爺爺過幾天就生日了,我再不回去,回去了一定五馬分屍什麼的,我不回去不行,可你們家那個寶貝的弟弟不給我假,我是沒辦法,我才這麼做的,你可不許回去告訴他,他不在出門了,我昨晚跟王瀟風說我去做頭髮,說要一天。”藍玲一邊走來,一邊朝着我不以爲意的笑笑,可我總覺得藍玲笑的有些失落,帶着淡淡的哀傷。

“什麼時候回來?”其實我不關心藍玲回去,我只關心藍玲回不回來。

“還不確定,家裡已經在給我張羅婚事了,你知道你們家寶貝的弟弟也不主動一點,這麼讓我一個人拉鋸扯鋸等到我頭髮花白牙齒掉光也不會有進展,我現在也有點茫然了。”佩服藍玲的話我都不知道我說過多少回了,可我確實還是佩服藍玲,都這種時候了,原本是臨別依依,難捨難離的情節,卻讓藍玲說的我想要發笑。

我忍不住的發笑,藍玲看着我一雙漂亮的眸子盈動,還不肯放過我,站到我的面前糾結着兩條秀氣的眉毛,一聲嘆息:“人生像一條船,世界像大海,我們每個人都是一條船,浩瀚的大海中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他,他卻站在我眼前忘了我,我怎麼覺得我的人生如此的悲傷呢,比肖邦的夜曲都要悲傷。”

“大道理真多,就這麼放棄了?”我總覺得藍玲不是輕易放棄的人,雖然前路崎嶇不平,可藍玲的性格就是那種遇柔則柔遇鋼則鋼的人。

“我是不想放棄,可是你總不能讓我蹉跎了我大好的青春年華,陪着你哪個明明很聰明卻白癡一樣的弟弟,就這麼耗下去吧?你們家的基因我太感慨了,你們家就要破世界記錄了。”藍玲邊說邊走,一邊走還一邊拉着我。

藍玲要走了,我也該送送她,真不忍心看着藍玲拉着行李箱消失在我的視線裡,可現實就是現實,我又能替別人改變什麼?

我們這地方平時車子不多,加上雪天路滑,來這邊的人很少,出租車也就自然沒有幾輛。

平時這裡的車子都是路過的出租車,打車其實並不容易。

藍玲拉着我走到了路旁看了我一眼鬆開了我的手,一隻手暖着已經發紅的臉,一隻手放開了行李箱的拉手放進了小棉服的口袋裡。

我看着藍玲,把不算暖的手伸了過去,給藍玲暖着臉,我說:“我不知道該怎麼勸你,可你知道我這不是在安慰你,因爲你知道我不會那麼的自私。”

聽到我的話,藍玲勉強的笑了笑,看了我一眼低下了頭。

“其實我瞭解你的心情,爲什麼就走不進他的世界,那種心裡徘徊,猶豫不決,不知道自己心到底想要去的方向很無奈。

或許你會在黑夜的時候想起他,想起他不屑的眼眸,想起他對着你嘲諷的嘴臉,可是你卻不生氣,也不覺得討厭,即便是你的心裡已經知道,他的每一次不屑,每一次嘲諷都是給你一次次的打擊。

其實你比誰都瞭解,你放不下他,但你又有不得不離開的理由,因爲你擔心他會把你傷得更重。”愛情不是遊戲有了夥伴就可以一起進入遊戲,愛情同樣不是左岸和右岸,只要站對了方向你們就能夠靠近,要是那樣就不會有那麼多的分分合合了。

藍玲擡起頭晶瑩的淚花在眼睛裡閃爍着,伸出手輕輕的握住了我的手問我:“可他是我此生不渝的一個夢。”

藍玲將我抱住了,我看不見藍玲晶瑩的淚水,也看不見藍玲因爲哭泣都蒼白的那張臉,可我卻看見了藍玲不甘寂寞的心。

“可你總不能爲了一個男人放棄了這一輩子?”說出這種話就好像我要他們兩個就這麼天涯海角永不相見一樣,可我不只是在說給藍玲聽,也是在說給自己。

我們已經愛過了,還遺憾什麼呢?

藍玲突然的哭出了聲音,大哭着拍打着我不結實的脊背,拍的真疼!

“藍玲。”我抱着藍玲好一會纔在藍玲的耳邊輕聲的叫藍玲,藍玲答應了一聲,推開了我一邊擦眼淚一邊瞪着一雙水盈盈的大眼睛問我:“幹嘛?”

我不知道說什麼好,藍玲這樣的一個女孩連我都喜歡,爲什麼小弟就是沒有感覺?

難道說小弟這一生都要活在過去,活在那個夢裡了麼?

看着藍玲我伸手個藍玲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想了想才說:“我和張東旭結婚的時候沒有伴娘,我沒什麼朋友,從小就家境貧寒的我沒有什麼朋友,而且我也不懂得和朋友相處的方式,你能不能給我做一次伴娘?”

想起來那時候身邊的空蕩,其實是我做人的方式出了問題,要不然爲什麼我的身邊都沒有一個朋友?

“可我要回去給我爺爺過生日。”藍玲糾結着眉,看着我收起了眼淚,看着我一臉的歉然。

“我知道,可你可以把你爺爺帶過來,我是說請你爺爺做我的主婚人。”雖然不是和相愛的人結婚,可我還是希望我能夠得更多人的祝福。

藍玲被嚇到了一樣,突然的瞪大了雙眼看着我張開嘴不知道說什麼好,我以爲藍玲是不願意,連忙說:“要是不方便就算了,反正……”

“你可要說話算話,千萬不能改了。”藍玲突然的將我抱住,整個人都歡快起來,和剛剛完全的不一樣了,變成了兩個人一樣。

我笑了,笑着看見天空的雪花飄了下來,這樣希望能夠在給小弟爭取一點時間出來。

“那走吧,我得先回去和我爺爺好好的說說,跟他給你要個大禮包什麼的。”藍玲推開我,一改剛剛的低迷,拉着我拉着行李等不及的沿着公路走。

我好笑的被藍玲拉着,看着藍玲高興的樣子,愛一個人總是叫人盲目,盲目到不知道如何是好。

機場的時候藍玲和我說了好多的話,可卻遲遲的不肯轉身離開,我知道藍玲不是捨不得我,也不是想等什麼人,而是有話要問我,只是不知道如何開口而已。

“我知道了,我會好好照顧他,你放心。”看着還不肯轉身的藍玲我沒有要幫藍玲提問的意思,我總想有些問題從藍玲的嘴裡提出來我會更好的回答。

藍玲看着我不再說話,好像是已經把要叮囑的事情都叮囑完了,已經沒有再需要叮囑的了。

我笑了笑,笑着說:“還有二十分鐘了。”我是在提醒藍玲,再不說就沒有時間了,飛機很快就會起飛了。

藍玲回頭看了一眼,又愁眉苦臉的一聲嘆息才轉過頭很突然,英勇就義的樣子問我:“你們是親姐弟麼?”

我突然的就忍不住發笑了,忍不住笑的都肚子疼,果然是爲了這個。

“你笑什麼,別這樣,飛機要起飛了,你快點說,是死是活你也給我一個痛快,讓我一次哭個痛快。”藍玲推了我一下,手在肩膀上用力的推了一下,讓我的身體猛然的後退了幾步,幾步之外一個人雙手擎住了我的身體。

我的身體猛然的一僵,藍玲的臉色一陣烏黑,一雙清澄的眸子立刻染了清冷鄙夷,冷冷的哼了一聲,拉着行李走了過來。

“小心點。”身後擎住我身體的張東旭聲音很低,怕被人聽見一樣的壓低,卻透着絲絲的擔憂。

藍玲快步的走了過來,我回頭的時候身後的人已經不見了,我的眼眸在人來人往的機場大廳裡四處的尋找,結果卻一無所獲。

我明明是聽見了,而且我身後確實有人擎住了我,怎麼一轉身人就消失了呢?

機場裡來回趕着飛機,或是和朋友相聚的場面比比皆是,遠處的人也都各自拉着行李和朋友說笑着離開,張東旭不可能這麼快出現就消失。

藍玲的手搭在了我的肩上,看着我問:“剛剛的人你認識麼?”

“剛剛的人?”轉過身看着藍玲,對藍玲剛剛的人有着困惑,難道說藍玲看到的不是張東旭?

“你看到了?”我看着藍玲不由得脫口問出,藍玲鄙夷的看着我挑了挑眉:“我有那麼……。”

下面的話藍玲沒說,白了我一眼轉身拉着行李一邊走一邊說:“像個美國情報科的間諜,穿的跟福爾摩斯似的,我還以爲他要對你行兇呢。”

福爾摩斯?那是什麼打扮?

“對了,你倒是說啊,你到底和王瀟風是不是親姐弟?”藍玲還沒有忘記剛剛的問題,回頭看着我問。

我一愣笑了笑,笑着回答:“同父同母,你說是不是?”

藍玲的雙眼放着光,看着我突然的笑了,笑着轉身就走,修長的雙腿一點都沒有因爲穿了保暖的褲子而感到笨重,一雙棕色的保暖鞋踩在光亮的大理石地面上格外的有節奏,每一步都那麼的有自信。

這就是藍玲,灑脫不羈,如風一般張揚的女孩。

目送着藍玲離開我打了電話給小弟,一邊走一邊等着小弟的電話。

“姐。”電話接通,裡面就傳來了小弟還沒有睡醒的聲音,沙啞低沉,像是感冒時候的那樣。

“你在家裡麼?”我一邊問一邊走向了機場的門口。

“不再,我昨天晚上應酬喝了點酒,沒回去。”所以就錯過了藍玲離開。

“難怪!”我佯裝很疑惑的口氣。

“怎麼了?”

“藍玲剛上飛機,說是回去給他的爺爺過生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原本是想早點給你打電話,可藍玲說先不告訴你,怕你不給她假。”我說着笑了,我這麼做不知道算不算是食言而肥。

似乎不算,我可是沒有說過我答應了,是藍玲以爲我答應了。

“我知道了。”小弟的電話很快就掛斷了,讓我完全的聽不出來,他是在乎還是不在乎。

我看着手裡的手機,很久才收了起來,這小子還是很固執,像我們家的人。

離開了機場我直接回了公司,可人還沒有到公司就接到了白浩凡的電話。

“有事麼?”如果有事應該早就告訴我,怎麼現在纔打電話過來?

“我爺爺去你那裡了,你小心一點,我馬上過去。”白浩凡在開車,聽上去車子開的還很快。

“你在開車麼?”我有些擔心,現在的天氣不適合開太快的車子。

“嗯。”

“你小心點。”

“我知道。”白浩凡答應了我一聲電話就掛斷了,手機裡傳來了嘟嘟的聲音。

收起了電話我看着出租車的司機,沉默了。

白老太爺不是回去了麼,怎麼這麼快又回來了,是不是事情有什麼變化,覺得用白浩凡的婚姻自主權做交換條件不妥了?

疑惑的時候出租車已經停在了公司廠房的門口,我回神付了車錢下了車。

就在我下車的時候白浩凡的車子也停在了我的面前,速度不是很快,但是急剎車卻很快。

我看着白浩凡的車子在看向已經下車的白浩凡,不由的皺眉,這麼快的車子以後還是不要開了。

身後的出租車倒了出去,白浩凡下了車看了我一眼直接走去了公司的廠房門口。

而我再又看了一眼身後白浩凡酒紅色的跑車之後,才轉過頭看向廠房一邊停着的一輛黑色轎車,看上去早就到了,車子上已經鋪滿了一層雪花。

腳步有些遲緩,回頭又看了一眼白浩凡的酒紅色跑車,冬天開這種車子是不是很張揚?

轉過身一邊走一邊拿出電話打給了小弟,小弟接起電話的時候似乎是很忙,身邊有幾個人在說話。

“姐,有事麼?我在做事。”聽出來了。

“白老太爺在我們這裡,如果你不忙就回來一下。”上一次小弟說要見沒見到,我想這一次應該不會在見不到了。

“我知道了,一個小時之後我會回去。”小弟又是很快就掛掉了電話。

其實男人也挺不容易的,特別是我小弟這種男人,晚上要很晚才睡,早上要很早就起,還要在外面應酬,還要擔心我這個沒什麼用的姐姐,也不知道他這日子是怎麼一天天過的。

收起了電話還沒有推開公司廠房的門,就聽見了裡面祖孫倆又在大吵的聲音,年輕就是好,吵架都有氣勢。

白浩凡的聲音洪亮如雷,而白老太爺的就遜色多了,說起話雖然是中氣十足,卻也差了那麼多的分貝。

“這裡不歡迎你,不是已經說好了麼,這個月的月底就舉行婚禮,你還來做什麼?”白浩凡似乎很不想見到白老太爺。

“我來走親親,看我孫媳婦關你什麼事?”白老太爺毫不示弱,說的很有理。

“說的好聽,別倚老賣老。”白浩凡說話真不好聽。

“我倚老賣老,你個沒大沒小的東西。”

“你……”

就在白浩凡還要說什麼的時候,我推開門走了進去。

目及的是一大羣人站在樓下正膛目結舌的看着一老一少針尖對麥芒的對峙,而年少的正臉色冷淡的對着年老的,是聽見了我推開門的聲音突然的看向了我,而年老的正看着足球吵着架,我進門的時候也看了我一眼。

這一幕要是從前我一定也會像安他們吃驚的愣在那裡,可我都見過一次了,也就不覺得吃驚了。

“白老太爺。”我脫掉了身上的大衣一邊走一邊看着坐在沙發上的白老太爺叫了一聲。

“我孫媳婦回來了,這麼早出門做什麼了?”白老太爺轉過頭看着我笑呵呵的問,笑容和藹的一點都聽不出他是在拷問我,可我不知道爲什麼就是有一種他在拷問我的感覺。

“出去送一個朋友,等了一會飛機,您吃早飯了麼?”八點鐘應該是沒有吃。

“還沒有。”白老太爺放下了手裡的遙控器,瞄了一眼站在一旁安靜無聲的白浩凡,我也看了一眼白浩凡問他:“浩凡你吃了麼?”

白浩凡沒說話,看樣子是沒吃,我轉開頭看向站着看熱鬧的安他們:“你們吃了麼?”

“沒有。”異口同聲。

“那吃飯吧。”我說着上了樓,把大衣送到了樓上下樓人已經都走的差不多了,白浩凡坐在了沙發上,白老太爺不屑白浩凡一眼看着電視,聽見我的腳步聲才擡頭朝着我呵呵的笑了笑。

問我:“丫頭啊,聽說你有個弟弟,上一次我過來沒看到,這次不知道他在不在?”

“快回來了,說起來他應該去看您,可最近的工作一直很忙,也沒時間去看您。”我說着已經走下了樓,並走近了白浩凡低頭看他:“不吃飯麼?”

白浩凡看了我一眼起身去了廚房那面,看着白浩凡走進的廚房我才坐到白老太爺的身邊,看了眼白老太爺身後的人,才轉過臉問白老太爺:“您這一次過來應該不光是爲了見我弟弟一面而來,有什麼話你不妨直說。”

看着我的白老太爺一雙慧黠的眸子審視着我,纔看了眼身後的人,身後的人轉身退到了一旁,似乎是擔心廚房裡的什麼人出來聽見我們要說的話。

我回頭看了一眼廚房的方向,白老太爺是怕白浩凡聽見。

轉過頭我看着白老太爺一臉的淡然,白老太爺紅潤的臉上浮上了淡淡的笑意,朝着我笑着點頭,一邊點頭一邊說:“浩宇或許是對的,你確實讓我意外。”

“是麼?”我淡然的笑了笑,白浩宇和白老太爺提過我麼?我們也纔剛認識而已。

“是不是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確實給了我一個驚喜。”白老太爺站起身,伸手示意我把柺杖給他,我站起身拿了柺杖給了白老太爺,白老太爺拿起柺杖似有所思的看了一會手裡已經舉起來的柺杖,看了一會放下才走向門口。

我沒穿大衣但還是跟了上去,白老太爺似乎是注意到了,回頭看了眼站在廚房門口的兩個人,其中的一個人立刻把白浩凡脫下來掛在一旁的衣服給我送了過來,另一個人把一件褐色的棉衣給白老太爺穿在了身上。

穿好了衣服白老太爺把沒有拄着柺杖的手給了我,我扶了他一把才離開。

這時候的天氣不說是喜怒無常也讓人不敢恭維,冷的有些鑽心。

一出門就能感受到迎面而來的寒風,帶着讓人窒息的壓迫感,一次次的想要撬開我的口一樣,往口裡鑽。

然而這樣的天氣我都感覺到冷,白老太爺就像是絲毫感覺不到寒冷一樣,完全的沒有表現出冷來。

腳步依然平靜從容,身體也依然如泰山一樣的無法撼動。

“浩宇對我來說是個傳奇,我想你能夠理解。”白老太爺在走了幾步之後看了我一眼才迎着寒風說。

“您有話可以直說,能做到的我一定做。”這是我虧欠白浩宇的,同樣也是虧欠白老太爺的。

黑髮人送白髮人送的理所,可白髮人送黑髮人卻不該。

無論我現在說什麼做什麼,我都沒辦法彌補曾經一息間鑄成的錯,那麼就只能現在彌補當初的錯,也只有這樣良心才能得到救贖。

“你是個很懂事的丫頭,有些事對你或許有些殘忍,但是這是你欠浩宇和我白展雲的,丫頭覺得我說的對不對?”白老太爺似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停下了寒風裡依舊堅毅的雙腿,看着我一雙眼睛看向了已經颳起風雪的天空。

我皺了皺眉,看着白老太爺已經泛紅的臉,毫不遲疑的回答:“對。”

“那就好,只要你覺得對就好。”白老太爺又看了我一眼笑了笑,之後才說:“浩宇現在躺在牀上,我的身體也大不如前,原本我是打算等你和浩宇的婚禮結束之後我在和你提這件事,但現在不行了,白家已經到了迫在眉睫的時候,我的計劃必須要提前了。”

我不是很明白白老太爺的意思,但是我卻沒有問,只是在看着白老太爺。

“昨天下午十五點三十六分四十七秒鐘,我正是被確診爲末期肺癌,醫生說我的時間只剩下兩個月,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白老太爺的話完全的震驚了我,讓我茫然的注視着白老太爺久久的說不出一句話來,看上去他一點事情都沒有,不管是他的精神,氣色,還是他的身體。

他連走起路都顯得強健有力,看着人一雙眼睛也炯炯有神,怎麼會得了肺癌。

我不敢相信的搖了搖頭,卻沒發出一點的聲音,就好像只要我發出一點聲音,就會讓什麼東西破碎,碎的從此再也無法拼湊。

白老太爺朝着我淡然的笑了笑,笑着說:“我也有過年輕的時候,所以我知道愛並不容易,真愛更是難能可貴。”

白老太爺說着轉身一個人獨自走向了遠處,我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快速的脫掉了身上白浩凡的棉服,追上白老太爺披在了白老太爺的肩上,白老太爺轉過頭看着我笑了笑,笑着說:“如果浩宇沒有躺在醫院裡醒不過來,我的早死晚死都不重要,但現在浩宇成了植物人,我的離開勢必會引起軒然大波,我想你能夠明白我話中的意思。”

“您還能夠說的再清楚點麼?”我其實不是很理解白老太爺和我說這些事是什麼意思,我又能夠幫什麼忙?

白老太爺看着我,染了滄桑的眸子在風雪裡尤爲的暗淡,轉開頭繼續說:“浩凡還不懂事,雖然也很聰明,但是還缺少歷練,而且還很剛愎自用,二十歲的年紀把白家的擔子交給他,太爲難他了。

即便是我相信他能做得好,可我卻不能用我白展雲一輩子的積攢開這個玩笑。”

“那您的意思是?”我不理解,如果白浩凡不適合接替白老太爺的家業,那麼誰還能夠接替,白浩宇顯然不可能,那是——

我突然的擡起頭看着白老太爺,難道說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