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強迫自己移開眼睛。
然後告訴自己不看就不會去想象他當時疼不疼，那麼心就不會疼。
她快速的替他擦了一遍後背，遲疑了半晌，終於還是鼓足了勇氣打算去脫他的家居褲，雖然他還算配合，但是脫男人褲子這種事她還是第一次做，最後將他全身上下脫得只剩下一條四角褲之後，她已經累得彷彿打了一場仗。
她氣喘吁吁的站在牀邊看着他。
不得不說，他的身材真是好呢！
儘管他還趴着，但結實的臂膀，精瘦的腰和修長的腿都已經曝露在她眼皮子底下……
她趕緊甩甩頭，警告自己非禮勿視。
江清淺，看什麼看？
你是有多飢渴？
八輩子沒見過男人嗎？
但是……
前面幾輩子的事情她不知道，但她能肯定的是這輩子長這麼大，她還當真沒怎麼見過，也許說出去也沒人會相信，儘管她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媽了。
她咬了下脣，企圖將這種亂七八糟的想法從腦海裡驅逐出去。
不能再看！
再看下去簡直就沒救了。
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把被他壓住的被子拉起來蓋到他身上去，什麼都看不到了，也就不會再胡思亂想了。
她的手伸過去，已經很小心，儘量沒有碰到他的腿。
剛拉住被子的一角，他卻忽然又翻了個身……
江清淺被驚了一下，手還沒來得及縮回來就被他握住了，他只是輕輕一拽，她便毫無防備的摔到他的胸膛上。
她趕緊要爬起來，他卻敏捷的扣緊了她的腰。
江清淺下意識的扭動了一下身子，掙扎的時候已經能感覺得到自己緊張得心都快要蹦出來，她驚喘道：“慕……”
然而，被她壓在下面的男人卻喘得比她更厲害。
她才叫出一個字就馬上被他制止了，“別再動了……”
江清淺的身子一僵，果然不敢再動。
可，安靜下來之後，全身的感官就變得異常敏感，她驀地瞪大眼，“你你你……”
連續了好幾個你，卻始終沒能將完整的一句話說出來，整張俏臉憋得如同煮熟了的蝦子似的。
他還好意思讓她別動。
這種情況下，要她如何別動？
都說飽暖思淫慾，他現在病着，卻還有這種心思，她也是服了。
她掙扎着想要從他身上起來，豈料他卻緊緊的握住她的腰不肯放，然後一個翻身就輕易將她掌控。
江清淺只覺得天旋地轉……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整個人已經陷進柔軟的被褥裡，她和他相比起來實在太嬌小了，幾乎被淹沒在他寬闊的胸膛裡。
她頓時驚慌起來，雙手抵着他。
“慕紹庭，你別……”
“爲什麼說話不算數？”他的目光和他身上的溫度一樣熱，忽然就冒出這麼一句話來，明明是在質問，卻又顯得無比委屈。
江清淺懵了一下，顯然沒明白過來。
慕紹庭看着她懵懂的樣子，繼續道：“不是答應過我不見樑昊天也不跟他說話的嗎？爲什麼又偷偷跟他吃飯？”
江清淺這下子全懂了。
在他問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她在哪裡時，她就已經隱隱察覺到他知道了什麼，但他沒有繼續問下去，她還以爲這件事就這麼翻篇了。
沒想到……
這算是秋後算賬嗎？
她的心情頓時有些複雜。
他管得未免也太寬了，這個不許那個也不準的，她都從來沒限制過他不準和別的女人見面。
她有點委屈，但更多的卻是甜蜜。
她覺得自己簡直無可救藥了，居然認爲這種被他管來的感覺是甜蜜的。
她很想讓自己硬氣一點，但卻控制不住的軟得一蹋糊塗，她沒有否認這個事實，轉而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據她的推測，他們在通電話時他應該還不知道這回事。
依照他發燒的程度，出門的可能性應該也不大，所以她很好奇……
可是，他卻十分惱怒她的好奇，呵道：“你管我怎麼知道的？如果我不知道的話你是不是打算就這麼騙我一直騙下去？”
“我沒有……”
江清淺認爲她這頂多算是隱瞞，哪裡有騙這麼嚴重？
“還說沒有，那我打電話給你的時候你怎麼不說？我剛纔問你的時候你怎麼也不說？你把我當傻子是不是？”
這就嚴重了啊！
同時，江清淺也意識到他真的生氣了。
如今他在上她在下，他的重量將她壓制得死死的，就連雙手都被他掌控着，完全無法動彈。
他的眼中迸射出危險的怒火，彷彿恨不得拆了她的骨頭。
他十分介意！
但凡跟樑昊天這三個字相關的任何事情，大概都已經觸到他的逆鱗，踩到他能忍受的底線了。
聰明的女人，懂得在適當的時候示弱。
所以，江清淺當然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與他對抗，就連她眼中流露出來的柔弱都是真摯的。
“我真的沒有！我只是……怕你不高興。”
“怕我不高興那你還見他？還陪他吃飯？吃完飯你們還去哪兒了？做了什麼？他就真的有那麼好？五年前讓你不顧一切的嫁給他，現在都離婚你還忘不了他？”
腦子裡有些亂。
其實，慕紹庭也不是太清楚自己究竟說了些什麼。
每次想起樑昊天，他的心裡就會反覆浮現出這些問題，這些折磨了他五年，卻又一直都想不明白的問題。
樑昊天，到底哪裡勝過他？
他能感受得到，在兩人相處的時候，江清淺對他也是心動的。
但是，只要牽扯到樑昊天，他的心裡就沒底了。
江清淺本能的搖頭，想要否認。
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樣！
但他的問題實在太多了，一連串的問號砸過來，讓她想要開口說話都不知該從哪裡說起纔好。
慕紹庭整個人都是焦灼的，哪裡還能猜得到她的內心所想。
他只是迫切的想從她口中得到答案。
“告訴我，他哪裡好？我好還是他好？嗯？”
“……你。”江清淺終於緩緩的吐出一個字，她內心的聲音如此堅定，就像她在樑昊天面前道出自己的選擇一樣。
她希望，他能知道。
有些人是不能用來作比較的。
就像他和樑昊天，哪裡能用簡單的好與不好來評判。
她只不過是很清楚，有些人說不清哪裡好，可就是誰也替代不了。
比如，他……
然而，她的答案卻並不能讓他滿意，他接着又問道：“這麼說，你是覺得我比他好？那麼，在牀上呢？”
江清淺聞言，驚得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
在牀上？
其實，這纔是一切問題的癥結所在吧？他心裡不知因此而抓心撓肺了多少次，這下子才終於問出口來。
是不是他每次見到她的時候都會在想……
這個女人，本該屬於他的。
可，她卻拋棄他嫁給了別人，她和別的男人同牀共枕，爲別的男人生兒育女，這個時間長達五年……
任何人都會因此而膈應吧？
她看着他眼中流露出的沉痛，居然爲他這樣的心思而感到無比心疼，本以爲有些秘密是隻能永遠咽在肚子裡的，現在卻忍不住想要告訴他……
她和樑昊天不是他想的那樣！
安安和寧寧根本不是樑昊天的孩子。
他們做了五年有名無實的夫妻，樑昊天根本從未碰過她一下。
她這輩子，其實就只有過那迷亂的一夜，除了收穫兩個孩子之外，她記不清任何細節，更不知道那個男人是誰。
僅此而已！
“其實，我們根本……”
“哦，我忘了，都還沒有比較過，你怎麼會有結論。”
江清淺的話還沒來得及說下去，再次瞪大了眼，因爲他在說完那一句之後，忽然就俯身封住了她的脣，也中斷了她的話。
“唔……”
江清淺有過弱弱的抗拒，他全然置之不理。
他的吻洶涌襲來，像是一種宣泄，又像是隱忍之後的爆發。
她就在他的牀上，在他的身下，她怎麼還會放過？
她本該是他的，只能屬於他！
他的手像是長了眼睛一樣在探索，彷彿將她拉進了沼澤地中，她眼睜睜的看着自己深陷下去。
她推拒着他，欲拒還迎，有一絲期待，又有一絲害怕。
“慕紹庭，你別這樣……”
“給我。”
他如此簡明而直接的昭示了自己內心所想，不是請求，也不是詢問，更像是一種命令，他想要，她就得給。
江清淺呆愣的望着他，竟忘了做出反應。
他的吻重新落下來。
他滾燙的溫度，融化了她嬌軟的身體。
她就像一葉被巨浪刮到大海中央的小扁舟，刺激，卻惶恐。
最終，只能跟隨他的節奏沉浮。
恍惚間，似乎聽到了誰的電話在響，她有提醒他，他卻像一頭不知饜足的獸，什麼都不管也不顧。
她被迫沉溺於他製造的驚濤駭浪裡。
再然後，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一夜酣戰。
江清淺睡過去了，慕紹庭卻愈發清醒。
他從牀上下來，裹了件睡袍便走了出去，在客廳裡找到了他的手機，果然全是未接來電和未讀信息。
基本都是來自同一個人，林婉妤。
他點開信息，一條條看下來，內容大同小異，無非是問他爲什麼不接電話，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他的目光落在最後一條，短短的一句……
紹庭，你有決定了嗎，請回復。
決定麼？
他平時不怎麼抽菸的，這次卻坐在客廳裡，任由自己置身於黑暗中，抽了整整一包，將最後一支菸頭熄滅在菸灰缸裡後，他重新回到了臥室。
牀上的女人睡得正沉，纖細的胳膊露在外面。
他坐到牀沿上，替她蓋上被子。
忍不住，低頭在她脣畔印上一個吻，久久才退離開來。
她在他身下，尤其是她細聲求着他輕一點，竟給人一種驚心動魄的脆弱感。
她那麼脆弱，他是想抱抱她的。
可是……
他卻強迫自己移開眼去。
他想，他有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