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她雖然很難受,可是每一次睜開眼,都看到他在旁邊守着,心裡就會暖暖的。
最記得的就是有一次,她昏倒了,那時候是因爲深夜,她起牀沒有走幾步就倒下,龐昕很快就將她扶起,當時他的臉色立即變了,抱着她就要往醫院裡跑,可是她看太晚了就反對,最後是龐昕在牀上照顧了她一個晚上。
說真的,這個男人有時候真的很暖心,也許不是出自愛情,可是他的確不是一個壞人。
“我帶你去醫院看看吧!你的臉色真的不好,脣也白得嚇人,還這麼燙。”龐昕的手又一次貼上沈雨晨的額頭,決定的說。
“不,我要去醫院。”沈雨晨用力的搖頭,握緊了龐昕要拉她起牀的手,不讓他用力。
“你怎麼就這麼害怕去醫院?你都是成年人了,那一次你說太晚了,不想往醫院跑就算了,可是現在還大白天的,你若不去,晚上又高燒怎麼辦?”龐昕能感覺到沈雨晨掌心傳來的高溫,心裡有點着急。
他真想不明白,一個大女人的怎麼會怕去醫院呢?
“你就別害怕了,最多我讓醫生只給你開藥,不會打,那就行了,好嗎?”龐昕嘆了口氣,像哄孩子一般的問。
他的態度有點強硬,是習慣瞭如此做事,他決定的就要做。
沒有多想,他就是拉着沈雨晨要起牀。
“你不要碰我,我不要去,我就是害怕去醫院?那又怎樣呢?我在兩年前是怎麼過的,你不是找人查得清楚了嗎?我在醫院裡趟了三個多月,你有知道那是一個怎樣的慨念嗎?我討厭醫院的那種消毒水氣味,我討厭醫院那些一臉冷漠臉的醫生,我討厭那種躺在不屬於自己的牀上,我討厭那醫院給人的那種孤獨滋味,我就是不愛去。”沈雨晨情緒被莫名的牽扯,有點激動的伸手去拍打着身邊的男人。
就是龐昕的強硬,讓她有點害怕。
她不愛去醫院,不是從小就有的,而是自從那次意外之後。
她永遠不會忘記,那三個半月裡,她過得有多苦。
那種苦,是別人不會懂的。
“好,好,不去,不去。”龐昕心裡漏了一拍,立即伸手將激動的女人抱緊。
得到答應,被用力抱緊的沈雨晨一下子軟了下去,整個人軟趴着,任由龐昕抱着自己。
“那時候,你傷得那麼重,傷口很痛,是嗎?”龐昕用力的抱緊懷中的女人,聞着她的氣息,腦海裡回想着沈雨晨曾無數次窩在他懷中的情景。
他們就算沒有像戀人那樣的癡愛過,可是他們之間也曾有過多次的激情,他其實很喜歡如此這樣的抱着她,聞着她那淡淡的清香。
沒有噴香水的沈雨晨,其實聞着更舒服,比起那些妖媚的氣味要好。
“痛。”安靜的靠在龐昕的懷中,也不知道是不是病了的原因,她竟然有點貪戀這暖暖的體溫。
“怎麼痛?”龐昕皺眉,問得有點笨。
“我的肋骨跟身上多處骨折,醫生不讓我動,我哪怕是小便都要在牀上,讓一個完全陌生的婦人照顧我。我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我只知道我醒來的時候,全身都痛,那是一種鑽心之痛,就好像全身被不同的利器傷害過,我的身上有多處地方動過手術,我的頭每次下暴雨都會痛,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撐過去的。”趴在龐昕的懷中,沈雨晨軟軟的望着前方,雙眼沒有焦點的,不知道在想着些什麼。
她的聲音很軟,聽起來叫人心酸。
龐昕抱着她的手更緊,心無力的發麻。
他的確是無法去想像那會是怎樣的情況,他只知道那樣的痛苦不是多少人能支撐得住的,而且那時候的沈雨晨還沒有親人在身邊照顧着,心裡又剛剛受過傷害。
而這一切一切,都是他的罪過。
“對不起。”龐昕泛力的道歉,用力的咬緊牙。
他自出孃胎就是一個驕傲的存在,他從來不會去想別人過得怎樣,也不會去想他會讓別人過得怎樣。他就是驕傲的,一個以自我爲中心的男人,他愛怎樣就怎樣,別人的死活全不與他有關。
可是這次,他被打擊了,當他知道得越多,心裡就越痛。
他從來不知道,原來他的驕傲,他的任性,他的自以爲是差點就要害死一個女人,而這女人還是他的太太。
想到這一點,他的無力感就很重,不知道要如何去補償給沈雨晨。
“我不需要你的對不起,對不起對我有什麼用呢?在我最需要的時候,你沒有給我,現在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我只是不想再見到你了。”沈雨晨微咬着牙,伸手將龐昕推開,重新躺回牀上。
她將被子拉好,閉起眼,刻意的去忽略龐昕的存在。
“你睡一會。”看着那倔強閉起眼的女人,龐昕心疼的皺起了眉,伸手抽出一塊紙巾,慢慢的給她擦着眼角的淚。
沈雨晨努力的不爲所動,用力的閉着眼,並不想去看此時此刻龐昕的表情。
她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她也不想去知道龐昕爲什麼此時還要留在這裡,她只能認定他是內疚。
是內疚吧!若他還有點人性的話,他多少該有些內疚的。
盯着那用力閉眼的眼,龐昕微嘆,思索間慢慢的站起,舉步離開房間。
沈雨晨這時才睜開眼,看着關上的房門,心裡百感交雜。
她其實很害怕孤單的,只是她也習慣了孤單,已經學懂如何去武裝自己,不讓自己示弱。
可是她始終只是一個小女人。
現在,這一刻,她真的很想在家人的身邊,願家人能伴在左右。
她的傷康復以後,卻並沒有去找家人,反而跟着一個完全陌生的男人遠走美國,她是真的做對了嗎?
她一心想着要報復,她放不下受過的委屈跟傷害,然後一直勉強自己去學着如何變得更強,卻不知道怎麼的一步一步將自己迫得有點喘不過氣來。
“沈雨晨,你是病得太重了。”轉過頭去,用力的將被子蓋着自己,沈雨晨苦惱的對自己低罵。
她一直以爲自己沒有做錯的,她以爲重新的過活自己,像現在這樣重新站在光亮的地方活得出彩,就是她最需要的生活。可是現在才病了這麼一下,纔有點想家人,她竟然就後悔了,她竟然很想回家去。
想想,她已經三年沒有跟爸媽見面了。
眼淚從眼角流出,不爲什麼,就只是病了,想家。
用電飯煲煲粥,要用的時間也並不算多,將粥與水放進去後,龐昕就開始準備着其他的調味料,可是發現沈雨晨的冰箱裡什麼都沒有,就只有一些瘦肉跟雞蛋的,可是病了不能吃雞蛋,看來就只能煮瘦肉粥了。
很快的將瘦肉切好放進去,盯着那一直在閃的電源燈,龐昕輕靠在廚房一會,然後慢慢的步出。
上一次來,他並沒有認真的看過沈雨晨所住的地方是怎樣的。
這裡其實很小,可是很精緻,這就是沈雨晨喜歡的那種風格吧!這裡雖小,可是精緻的擺設,全屋充滿了溫暖的感覺。
走到一邊的照片牆上,掛着的相很多,可是屬於沈雨晨的個人照倒是很多,上面掛着的很多都是關於VOB開會或記者會,發表會的照片,背景全都是VOB。能清楚的看到,裡面的沈雨晨都是一副女強人的樣子,整個人別的沉着,表情有點硬,看起來不好親近。
細心的看着,龐昕看到了其中的一張照片。
那是沈雨晨的學位畢業照,臉上並沒有效多的笑容,有點冰冷沉硬的表情,就像刻意的武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