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這個一定非常適合你,我看見它的第一眼就是覺得像是爲你定做的。”紀以律每天晚上過了九點和李時鈺差不多要通一個小時左右的電話,可能有些時候會更久,有些時候則稍微短點,每次打電話都有說不完的話題,說不出的暢快。
他不會在寢室打,都是出去慢慢散步,慢慢的打,天氣涼,凍得雙手發木,嘴脣發白還是依舊興奮。
愛情,有很多的人形容過,總體來說,它一定是個非常美麗美味的,不然怎麼會有那麼多的人前仆後繼的準備往裡面跳,圍觀在外面的人想進去,待在裡面的人也許死命的要爬出來。
對於紀以律這個新入坑的菜鳥而言,愛情對他而言就是他的命,李時鈺不好,李時鈺長得不好看,李時鈺年紀大,隨便扯就能扯出來很多缺點,可在他的眼裡,李時鈺是可以做公主的,不是他人只是他的公主。
“我不喜歡戴帽子。”李時鈺開口。
“爲什麼,我覺得你戴帽子很好看,臉型什麼都很合適。”他像是個推廣員一樣的積極推薦。
“沒爲什麼,就是不喜歡,不喜歡而已。”
“哦,對了,你媽媽沒有問過我嗎?”側面去打聽。
以律有想過了,換做自己,他可能也不會同意,如果方歌真的不同意,他就拿出來自己最大的誠意,他是真的很喜歡李時鈺,一定會對她好的。
李時鈺撫了撫額角,這件事情讓她覺得很是被動,很是無力,她媽的反應幾乎可想,一個弄不好心臟病犯了,可能會出現的種種結果都不是她願意看見發生的,怎麼去避免?
避免得了嗎?
除非她換個男人,不然碰面就是早晚的問題,真的碰到了,撕破臉了,難堪的就是兩家人。
“沒有。”她淡淡道。
以律分不清楚自己是高興一些還是難過一些,“大概明年我打工的工作就會比較好找了。”
那時候工資也會好看一些,不會像是現在這樣的慘。
“好好學,我的牙還在等着你呢。”李時鈺拿出來了她最大的誠意,牙齒又疼了一回,她說過交給他來做,就是交給他做,除非是他主動提前放棄,不然她絕對不會反悔。
“好。”
李時鈺出差,又是A城,這一次不是紀極創造出來的,而是真的需要她去跑一趟。
李時鈺給他去了信息,告訴他自己幾號會過去,大概幾點會到,沒等着他有什麼反應,聽見外面開門的動靜,方歌提着東西進來了,拿了一個保溫桶。
“在家呢,今天沒加班?”
“嗯,明天出差。”李時鈺扔開手裡的行李箱,站起來,方歌一聽出差,擰着眉頭。
她當然不希望李時鈺總飛了,最近的新聞報了那麼多起飛機事故,她也會擔心,就怕孩子坐飛機,李國偉這樣的機會很少,從來不會出差的,就連單位他幾本都不會離開,心裡擔心又不敢說出口,有些話不說就沒事兒,說出口叫孩子膈應。
“坐動車去?”
李時鈺納悶,坐動車多遠,時間上來說太折騰,還是飛機方便:“飛機。”
“時鈺啊,你們單位就給報銷機票不給報銷動車嗎?”
李時鈺不理解自己媽媽爲什麼要這樣的問:“都給報,但是動車太遠,要四個多小時,我坐不住。”長久的工作,頸椎不是很好,能減少坐的機會,儘量還是要控制一下。
方歌點點頭,那就沒辦法了。
“你領回家的人什麼情況,和我說說?”試探的問。
李時鈺站得筆直,就知道早晚都逃不過這個話題:“媽,如果有好的結果,我會告訴你,現在不要問我,還不確定呢。”
“哦哦哦。”方歌心裡微微嘆口氣,這就是問不出來了,不想說,強問只會起不好的效果,又接着說:“你自己心裡有數就好,我就是想,你領他回家裡來,人家不就知道你買房子了,這……”
“這是我的婚前財產。”李時鈺說。
方歌徹底沒聲了,你說什麼她都有回答你的,孩子大了也不像是小時候那樣,能纏着你,李時鈺哪怕就是五六歲她也從來沒有纏着過她媽媽,小時候就不愛說話,話很少,文靜過頭了。
“去哪裡出差啊?”
怎麼自己和她說話就這麼有壓力呢?方歌覺得很怪,要不是自己女兒,也許她現在就站正了身體把手老老實實的擺放在眼前了,這孩子啊,現在氣勢越來越強,用她的話來說,有點架子,就那種當官了,坐久了,你再和她說話交流就完全不一樣了,不是拿架子,反正無形當中多了一點東西。
“A城。”
方歌幫着女兒收拾着行李箱,李時鈺去衛生間了,等她從裡面出來看着自己媽蹲在地上,一件一件的再往裡面裝,方歌這也不能蹲着,蹲着也不舒服,臉上的臉色發白,李時鈺忍不住皺眉:“媽,我自己能收拾。”
能不能不要把她當成小朋友?自己一個健康的人就連個行李箱都不能裝,非要讓生病的母親蹲在地上挺着難受去做?
方歌站起來,那就手癢,習慣了,看見活就想幹,你多大我也是你媽媽啊。
“媽,你坐着,喝喝水看看電視都行,以後來我家,什麼都不用你做,真的覺得我家裡亂,我請個保姆。”
方歌眼角抽了一下,聽着女兒說她家,心裡感覺怪怪的。
回到家裡和李國偉就說這件事兒:“從來時鈺就沒這樣說過,她家,我都覺得以後我沒有辦法過去了,養女兒的心情可真是複雜。”
嘮嘮叨叨了半天,結果人家李國偉壓根就是沒有反應,你隨便說,他聽見了也只當沒有聽見。
李時鈺將行李收拾好,手機上一連串六條微信,都是紀以律發過來的,他說他會過去接機的。
李時鈺的飛機是下午兩點到,他提前了三個小時出門,明知道去的太早,每次接機他都寧願早也不願意晚,自己站多久都不要緊,希望她能一下飛機就會看見他,覺得對這個城市有點溫暖。
李時鈺的飛機延誤了,起飛都晚了兩個小時,她閉着眼睛安靜的在休息,倒是旁邊的人問了問空乘:“大概起飛的時間還有多久?”
已經等了一個半小時,大家的耐性已經都要達到極限了,不過還好,只是忍不住的會問問,一些人拿着手機在拼命發着短信有的則是打電話。
“有水嗎?”
“有的先生,請稍等。”
“很抱歉小姐,因爲塔臺現在是沒有任何的消息,有第一手的消息一定會通知大家的。”
等啊等的,等到將近兩個小時的時候,已經有人罵出聲了。
“我花了這麼貴的價格坐你們的飛機,一延誤就是兩個小時,我還有生意要做呢……”
空乘在忙着安撫大家的情緒,好在這時候塔臺終於來了消息,廣播說這架飛機排在第一位,馬上就要起飛。
李時鈺依舊還在閉目養神,坐在她前方的那位先生情緒有些激動,飛機已經在滑動,空乘請他關閉手機:“我不得告訴人家幾點到嘛,你們一直也不走,現在來催我來了,怎麼不催你們自己?”
空乘微笑着,溫和的說着。
等於前後紀以律在機場等了將近三個多小時,他就坐在位置上,動也沒有動過,手裡拿着一本書,看的很認真,不知道的覺得一定是本很有趣的書,能讓他這樣津津有味的看着。
以律以前並沒有想成爲什麼樣的人,小時候沒有夢想,不想成爲園丁更加不想成爲總裁,也沒有任何的報復,活到十九歲,李時鈺牙疼,她有點怕疼,不喜歡拔牙,紀以律的第一個夢想就是要考醫科大,結果狼狽的以沒考上結束,第二夢想就是等有一天他學成了,他可以親手去幫她去治她的那顆覺得不太舒服的牙,在那之前他只能努力,他的腦子不夠聰明,那也就只有在別人不用功的時候,他努力多看點書,希望她能等足自己七年。
他需要七年才能畢業。
李時鈺取下自己的行李箱,拽在後面,前方的空姐微微鞠躬,臉上掛着得體的微笑,拎着行李箱從飛機上下來,轉了幾轉,終於到了出口,她的行李箱不大,所以不用託運,紀以律就站在正對面,他的個子高,每次都是這樣很容易就被看見了。
身上穿了一件HIPANDA的厚衛衣,外面罩了一件羽絨馬甲,向前快走了幾步。
“幾點來的?”李時鈺將手裡的箱子交給他,紀以律接手:“纔來不久,延誤了吧。”
李時鈺點頭:“延誤了兩個小時。”
兩個人並排走着,李時鈺笑着說:“飛機上很熱鬧。”
Wωω ▪ttκǎ n ▪℃o 她只是閉着眼睛休息,可耳朵卻沒休息。
兩個人從裡面出來,她伸出手去拽拽他的衣服袖子,他的臉色就不是很好,嘴脣白的厲害,纔到?這一定就是騙他的,看看他穿了多少,覺得他身上的衣服不多。
以律過來接她,是坐地鐵換車過來的,等到她,出門卻找出租車,自己的錢掙的辛苦捨不得花,實在掙的不易花的太容易了,不過對女朋友很是大方,有一輛空着,也許是才送過人,紀以律開着車門,叫李時鈺坐上去,自己提着行李箱放到後備箱,司機師傅不知道在想什麼呢,竟然沒有給開後備箱,紀以律敲了敲:“師傅,麻煩開一下後備箱。”
將行李放好,自己回到車上,李時鈺解下來自己脖子上的圍巾,給他繫着。
“下次出門記得弄個圍脖。”這個東西至少能擋住風,看着他穿的就覺得穿的太少了。
以律欣然接受她出手幫自己圍着:“我的衛衣很厚,有意思吧。”
李時鈺笑笑,就是個小孩兒,就喜歡這些。
司機看着後面的兩個人,他是怎麼想都想不到這是情侶的,一看就是姐弟,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姐弟,不像是其他的。
紀以律的手握着李時鈺的,他的手有些涼,相反的她的手很暖,她身體健康一路上也沒有吹過風,更加沒有受涼,他穿的這些在地鐵裡則不算是多了,腳有些發麻,出機口那地方有點風,正好對面就是大門,來回的有人進出,還是往裡面灌瘋的。
李時鈺給他買了一塊表,算是作爲他給自己買那些的回報。
如果從價值上來說,那一定就是紀以律比較賺,他給李時鈺買的那些東西全部加在一塊都沒有這塊表貴。
“送我的?”他拿到就很高興。
李時鈺靜靜的看着他:“人家說送表就是送‘鍾’不會覺得膈應嗎?”
她是買完了之後,過了很久纔想起來這件事情,按道理來說真的不應該送的,不過李時鈺明顯就是想的多了。
“我都不信,我什麼都不信,我就信你。”怎麼會有那麼多的講究呢,要死早就死了,一塊表就能讓他早點去見閻王,那也太神了:“貴不貴?”
“不貴,你喜歡就好。”
她幫着他戴上,他的手腕實在是太細了,表顯得有些大,買的時候就是考慮過他的手腕問題,李時鈺還請人家拿下去兩環,沒想到還是大了這麼多。
“再拿到專櫃去拿掉兩環吧。”李時鈺說。
“不了,我要留着,這是你送我的,我得好好的保存,以後留作紀念。”紀以律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感覺到了嗎?”
“什麼?”
“跳的有點快,你送我的,就是全世界最好的東西,我很喜歡。”事實上他非常想把全世界都送到她的手裡去,但凡她認爲好的,自己通通送給她,只爲博她一笑,可李時鈺說了,這個全世界並不是他的,而是他哥的,那他的世界現在一下子驟減,變得小了很多,想要努力,想要盡全力,又怕自己不夠好,自己不夠聰明,很無措,很緊張,他想成爲一個能配得上她的男人。
“就是一塊表而已。”她的表情有些淡漠。
又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東西,實在沒有激動的必要,李時鈺的個性裡,冷淡冷靜佔據了大部分,所以他無論做出來什麼浪漫的事情,在她來看,她都懶得給與迴應,因爲那樣很蠢,覺得自己就像是耍猴的人,她的性子冷,對誰都是一樣的,如果不是他像是粘糕一樣的纏上來,如果不是他的臉……
如果沒有那兩個如果,她和他是不可能會出現交集的。
“對我來說就不是一塊表,是代表你肯接受了我。”他輕聲說着。
在她來看不過就是女朋友買給男朋友的一件小禮物而已,對於她的工資來說也許就真的是小禮物,可對於現在的他來說,捨棄紀極弟弟的光環,這就是一份天大的禮物。
“我現在很開心,李時鈺。”
“噢。”
“我不會回給你相同的熱情,你應該看明白了,我是個沒有多少激情沒有多少浪漫的女人,我因爲太過於冷靜,所有的東西在我的腦子裡都有它原本該有的價值……”
這也許就是她的悲哀,別人想的是,這件事情多浪漫,這個男人有多愛她,到了她這裡,她覺得這個人很蠢,完全就是神經分裂。
李時鈺在房間裡睡覺,他在外面爲她洗襪子,紀母回了一趟老家,估計要幾天不能回來,紀以律將她的襪子擰乾,然後搭起來,蹲在門口爲她清理着她的靴子。
走了這麼遠的路,哪怕沒有在外面走多遠,還是會沾上灰的。
她雖然沒有像是李國偉一樣的有潔癖,但是會注意自己的形象,鞋子永遠都是乾乾淨淨的,坐着的時候衣服上很少會有褶子,也不會兩天穿同一件衣服。
以律拿着抹布,先將上面的灰塵擦掉,然後細細的去清理她的鞋邊和鞋跟,將她的鞋整齊的放在鞋架上面,將裡面的鞋墊拿了出來,他有買過烘乾鞋墊的小機器,放在上面,這樣明天她一早出去穿的時候,裡面就是暖的。
李時鈺光着腳,身上穿的不是很多,蓋着被子睡的很是安穩,眼睛下方有點發青,看樣子也是平時沒怎麼休息好,紀以律放輕腳步,拿起來她放在一旁的大衣。
將她的行李箱打開,裡面的衣服分門別類的放好,衣服全部整整齊齊的掛好,褲子夾好,她的洗漱用品用袋子裝好,怕她走的時候自己不仔細留下一樣兩樣的,紀以律的心思不算是細,但是因爲李時鈺的心有時候會粗,或者她做這些事情就不願意太過於細緻,人生若每件事兒都做的仔細多累,給了他機會,正好填補上,自己家的洗手檯上突然出現了一些很女性化的東西,他看着就覺得很舒服。
母親從來都不會上二樓來的,因爲覺得兒子長大了,樓上就是兒子的空間,除非有必要,不然她不會那樣去做。
李時鈺睡的都是他的房間,紀以律會把房間打掃的很乾淨,地上就連一根頭髮都不存在,他以前不是個愛乾淨的人,家裡的家務總會有人去做的,但是現在都要親手去做,除了這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他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優點。
他的被子平時都不會蓋,都是新的,李時鈺過來住,走了之後他會洗好然後收起來,房間有時間就回來打掃,外人不能進他的房間,就連紀極都不行。
彎着身體,腳踩在地板上雙手推着抹布,在地上來來回回的擦着地板,如果她要是醒了之後,光着腳直接站在地上,地上有不乾淨的東西這樣就不好了。
以律打掃好浴室,沒人用也怕有不合適的地方,很累,但是心裡很滿足。
站在廚房裡,翻着冰箱裡,一些菜也是不會做,他的廚藝沒比李時鈺強哪裡去,學的都是燉湯,可明顯眼下不合適喝湯的。
考慮着晚上能吃的菜。
樓上的人睜了睜眼睛,就真的睡着了,奇怪死了,她換新的地方一般都是很難入睡的,他一直讓自己去休息,看着他的樣子明明是他比自己更加的累,爲了不讓他繼續說,李時鈺纔不得不裝睡的,結果就真睡了過去。
屋子裡有淡淡的檸檬的味道,和她家裡的被子是一樣的味道。
其實李時鈺特別討厭一種味道,那就是薰衣草的味兒,很多人都說聞這個比較更容易入睡,她則是相反,聞到那個味道就不用睡了,瞬間會變得清醒無比,不喜歡吃甜的,卻喜歡有些甜甜的味道,但是味道不能發濃,甜度適中,反正她覺得自己也很挑剔。
紀以律不知道弄的什麼,屋子裡都是這個味道。
時鈺掀開被子,白色的牀照,白色的被套,都是白色的,趕緊極了,屋子裡都是淺色系的,她的行李箱就放在門口附近的貼角,她走了過去,果然裡面空了。
她不喜歡母親幫自己收拾行李,對於紀以律給她收拾行李箱,整理東西,時鈺都覺得尚可,他喜歡做那就做吧,只要他身體在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就好。
光着腳踩在地毯上,拖鞋被踢進了牀下面,李時鈺沒有找到,也是才睡醒有些迷迷糊糊的,打開門,出門口就正是對着廚房的那一塊,能看見他站在裡面,對着一堆的東西發愁,自己也不知道在愁什麼,時不時的還要看看天。
李時鈺從樓上下來,樓梯就在轉角,她的聲音不大,紀以律還是聽見了。
“醒了,睡的好嗎?”他的眼睛裡都是笑意。
覺得她一定睡的很好,躺下就睡着了,他都忙活半天了,她才醒。
“拖鞋跑哪裡去了?”
以律看着她果然是光着腳的,把自己腳上的拖鞋讓給她:“你先穿這個。”
穿的襪子是船襪,露出來一截雪白的腳脖子,腳很大也很瘦,李時鈺穿他的拖鞋就像是小孩子偷穿了爸爸的鞋子一樣。
以律去門口找拖鞋,沒一會兒找出來了一雙。
“你平時就穿船襪?”
他的那雙鞋自己沒有看錯的話,是單鞋吧?
這樣的天,穿這麼薄的襪子這麼單的鞋?
“那個鞋子裡面有毛的,不會冷,晚上想吃什麼?我做給你吃。”
李時鈺笑:“做給我吃呀?那做吧,你的拿手菜是什麼?”
“額,現在拿手的菜很少,你先吃,以後爭取多鍛鍊,至少紅燒排骨是可以的……”
紀以律笑着,兩個人對視就突然想起來了李時鈺做的那次紅燒排骨。
時鈺看着眼前像模像樣的幾道菜,她能說她是真的想笑出來嗎?
動了動筷子,紀以律在等待她的品嚐結果,認真的緊張的看着她的臉,李時鈺送到口中,味道?
還可以吧,家常菜也就是這個味道了,不會很好吃,但是也不會很難吃。
“以律……”
紀以律等待着,等待着她即將說出口的話,不會覺得不好吃吧?
自己還給她做過一次菜呢,那次她倒是沒說難吃,那這次應該會比那次更加的好是吧,空氣凝集着,他認真的眨着眼睛。
李時鈺突然覺得自己很想調侃調侃他。
“你過來……”自己對着他招招手。
紀以律的臉上表情很是凝重,讓他過去,覺得味道很不好嗎?
不會的呀,他都有自己事先嚐過,覺得味道還是可以接受的,哪裡出問題了?
從位置上起來,走到她的身邊,李時鈺勾着手指,他彎下腰,她的聲音很軟很軟:“其實菜……”
他看過去,微微張着嘴,就在研究她嘴裡沒有說出來的那些話是什麼,真是急死人了,好吃不好吃,給個痛快一點的答案。
李時鈺從位置上微微擡起,仰着臉徑直向上,脣貼在他的脣上。
男孩兒長得好,就連嘴脣都軟的不可思議,他媽媽怎麼會把他生得這樣的好呢,身上都是優點。
紀以律徹底的懵了,等反應過來,她到底做了什麼的時候,雙耳噴着熊熊大火,臉整個都燒了起來,怎麼都沒通知他,怎麼突然親他。
李時鈺揚眉,真的害怕他一下子挺不過去就暈過去了。
眼睛裡帶着絲絲的笑意望着他,紀以律直接從桌子上逃掉了,跑進了衛生間裡,潑了自己幾把冷水,臉上還是紅的不可思議,他的心跳不停的加快加快在加快。
爲什麼會親他呢?
李時鈺覺得很有意思,真是小男生,不過就是嘴脣碰嘴脣,至於有這樣大的反應嗎?
她心裡想着,自己或許就不該這樣消遣他的,真的暈了,送到醫院,醫生問,因爲什麼暈的,說出來有些丟人呢,被女人親了一下,所以暈過去了。
以律捂着自己的臉蛋,臉蛋就好像是人家過滿月送來的紅蛋一樣。
“千萬別暈過去。”李時鈺轉身對着纔出門的人又補了一刀,紀以律無言以對,他的臉已經就要燒透了。
李時鈺吃過飯原本想表示表示碗筷總要自己來洗的吧,結果那小子先她一步,抗拒她的靠近,她稍稍向前走兩步,他就一副死守着操守的樣子,死也不肯給她正臉看,正臉依舊還在發燒。
“真的不用我洗?”
以律擺擺手,就是不肯回頭。
李時鈺笑笑,她還真的有點不習慣,好像自己真的被拱了起來。
以律刷着碗,手接觸稍稍涼涼的水,這臉上的溫度才降了下來,自己心裡莫名的嘆口氣,真的千萬別親他,他會暈過去的,真的會暈過去的。
不想還好,一想就慘了,好久沒暈過了,正想着,眼前一晃,眼睛莫名的發緊,手裡的盤子掉在地上,咣噹一聲就碎了,他的手死死扶着水池的一邊,摳着攥着,腳下不敢去動。
難受的厲害,發暈,不睜開眼睛哪怕就是黑色的都在旋轉。
認識李時鈺之後,這是發作時間相隔最晚的一段,他幾乎都以爲是好了,因爲醫生說不出來任何的原因,各種可能都被排除了,找不出來一個說法,當初紀極發了好大一通的脾氣,是病怎麼會看不出來?總要有個依據吧,不存在找不出來的病,只存在醫生夠不夠精夠不夠優秀,可惜看了那麼多的醫生之後,紀極也只能敗下陣來,沒有原因,只是發暈,其他伴隨的症狀通通都沒有,如果通風的話,可能還會比較好點。
“怎麼了?”
李時鈺聽見碗摔在地上的聲音,果然一進廚房就看着他閉着眼睛抓着水池,以律臉上的紅潤都還沒來得及退乾淨,另外的一種顏色慢慢爬上臉頰。
“你別動,別動……”
時鈺看着地上有碎片,他腳上的拖鞋如果沒有踩對會很危險的。
“你站着別動。”
她快速的將地面上的碎碗全部清理乾淨,然後又擦了擦,確定沒有東西了,走過去,手還沒碰到他的身上,以律突然伸出手去抱她,他又沒有睜開眼睛,全部都是憑着感覺來的,想要找個固定的來叫自己穩定下來。
李時鈺被抱的有些突然,自己的頭往上仰着,他緊緊的摟着她。
“難受嗎?”
以律不回答,他的腦子裡還是很暈,不過好像似乎又好了一些。
微微的睜開眼睛,他覺得暈的時候只能閉着眼睛,不然看見的東西都是幻想,或許那不是眼睛真實所見的,自己晃晃頭,李時鈺固定住他的頭顱:“還好嗎?”
“好多了。”
“你到底是什麼毛病?”
生病總要有個結論吧?這不是心臟病會出現的情況,她並沒有在母親的身上見過這樣的病症,當然李時鈺清楚,心臟病也是分很多種的,她是從未見過也從未聽說過有他這樣的情況,她不迂迴,開門見山的問。
“我也不知道,小時候看過很多的醫生,沒有答案,看的醫生實在太多了,解釋不了,再後來就不看了,沒有太多的影響,只是不能睜眼睛去看。”也不是不行,只是會暈的更加厲害而已,事實就是這樣子的。
“沒有原因的生病?”
他的身體到底有多不好啊?又是心臟病又是……
“不是眩暈症嗎?”
有的人不是說如果壓力過大的話,就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只要讓自己輕鬆起來,情況就會好的。
“我活了十九年,我的腦子就只是放在脖子上面做擺設的……”
他沒認真的聽過幾節課,沒有認真的思考過任何的問題,他的大腦一直處在很輕鬆的狀態當中,如果這樣還不算是閒的話,那他想這個世界上就不存在閒人了,不是因爲自己現在打工纔會這樣,過去沒打工甚至比現在還要暈的更厲害。
“你不要來揣測我的想法。”
“我沒有,我只是覺得你會這樣想,我打工身體不合適的話,我一定會終止,你要相信我,我只是腦子笨一點,並不是傻瓜,我知道什麼樣的事情能做,什麼樣的事情不能做……”臉上出現一抹不符合眼下情況的紅暈。
他得活得健康長長久久的,他才能去睡她。
剛剛她只是碰了自己一下,他覺得耳朵都要冒火了,如果以後真的有機會娶到她,要怎麼辦?
李時鈺有些怕他的情況沒有好利索,讓他躺着,紀以律卻躺不住,拉着她的手:“你要陪着我坐着嗎?”
“那沒有我的時候,你都是怎麼過來的?”
他拉着她的手,就感覺她擁抱着自己一樣,有一種很是幸福的感覺。
“你可能覺得我說的都是假話,但是我現在說的全部都是發自肺腑的,沒認識你以前,我絕對活的比現在還糟糕,糟糕一百倍……”
李時鈺口氣嚴肅;“我不認爲你信迷信。”
按照他這個年紀,這實在不像是他會去信的東西,不能被科學解釋的東西也不見得就要去相信迷信,李時鈺除了信真的結果就是隻信自己。
“我不信,只是覺得這就是緣分。”
“你現在說的和迷信也沒有什麼分別了。”
什麼叫緣分?哪裡來的緣分?
“睡吧。”
兩個人睡在了一個房間裡,她不覺得他會對自己做些什麼,按照他現在的身體而言,很有難度,真的哪怕就是有這樣的心思,可能她一拳就足以把他打倒在地。他即便睡着了都沒有鬆開她的手,李時鈺覺得很怪,她從來沒有這樣的感覺,她不確定這是什麼呢,當然覺得和愛無關。
電視劇裡那種見過一次就愛的要生要死的事情她一直都認爲距離自己很遠,她沒有那樣一顆容易感動的心,沒有一顆願意爲男人生願意爲男人死的心,一個陌生人而已,即便有感情,會難過那些都是暫時的。
有時候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她甚至會問自己,她是不是就是血液很涼,天生的薄涼說的就是她這樣的人。
母親絕對不是這樣的個性,她母親對着弟弟對着任何人都可以,即便對着自己的孃家有些小心思,看在她爸的面子上也不會過分的對奶奶家不好,兩邊都是一樣的平等的,總體來說她像是父親的地方更多。
李時鈺知道老姑的抱怨,小時候老姑和她媽媽吵過,就那麼一次,她和她媽在奶奶家睡覺,睡夢當中,老姑拿着擀麪杖照着她媽的面門就砸了下去,擀麪杖很粗,如果不是方歌運氣好的話,也許就會被砸死了。
捱打的原因也很簡單,老姑覺得她爸是因爲聽了她媽的話,所以纔對奶奶家吝嗇付出。
李時鈺作爲李國偉和方歌的女兒,她覺得如果是自己去看待這件事情,未免有些偏着父母的意思,她爸結婚的時候已經28歲了,家庭那樣的不好,和她媽戀愛了,難道不是爲了結婚?結婚之後掙的錢也不多,要怎麼給?自己的小家不顧及嗎?
她覺得自己更像是父親的個性,什麼事情都放在心裡,不聲不響。
對於老姑,李時鈺承認沒有舅媽那樣的親,那是因爲舅媽太過於會做人,家裡家外的事情只要有,就是盧嘉麗去跑,盧嘉麗的成功就在於,她和方兆南是拿了方歌的錢,但是他們也同樣的爲方歌付出了,不過付出的不是錢而是感情而已。
喜歡她這樣的人嗎?
她說一句話,他就願意去聽,去做。
她的手指從他的發中穿過,輕輕的攬着他的頭,心有些亂了。
紀母是半夜一點多回來的,哪怕就是不停的飛,哪怕很晚她都要回家的,因爲家裡還有她的老兒子,她不能扔着以律自己在家。
進門的時候看見擺放在門口的長靴,看樣子是李時鈺過來了。
一臉的疲倦,到底是上了年紀,沒有年輕時候的精力了,她其實也很羨慕那些到處飛的人,經常出差的,怎麼受得了呢,自己的日子大概過的過於安逸了,如果讓她離開家,她一定會想死兒子的。
將自己的鞋子放了起來,準備進屋子的時候,李時鈺從樓上走下來。
紀母定定的望着她:“來了。”
李時鈺點頭。
兩個人對坐,紀母聽說兒子又暈了,臉上也並沒有出現急迫。
щщщ•тt kΛn•C〇 “我以爲您會着急。”李時鈺說。
從自己所瞭解的情況上來看,她應該是個很疼兒子的母親。
“以律一定有對你講過,他和你在一起之後,他的身體情況好了很多,眩暈的次數減少了很多……”紀母緩緩的靠口,就因爲她和以律兩個人生活在一起,她纔會感覺得到,她知道老大並不相信這些的。
李時鈺挑眉,一樣的說法。
“不會說我旺他吧……”她覺得不會真的這樣想吧。
紀母搖搖頭:“只是覺得你很配我的兒子,你們在一起很好,他很幸福……”
李時鈺深深吐出來一口氣:“我的母親卻不會覺得很幸福,她會覺得很殘酷。”
紀母抱歉的開口:“我知道對你母親這並不公平,但是時鈺你要相信,我並沒有拿着槍,叫你去愛紀以律這個人,他做的任何事情是我支持的,但是我們沒有強迫你,你有一分的喜歡他,只能是你對他的感情產生了變化,一開始我們並沒有瞞着你,他的身體狀況就是如此,你若堅持,你媽哪怕就是打上門,我受着就是了。”
可以看見的未來,作爲一個女孩子的母親而言,這比天塌了也不相差了。
她不瞭解李時鈺這個人,或者說從來也不認爲自己能去掌握一個女人的心思,紀極覺得李時鈺是爲了錢,爲了地位爲了權,當時作爲一個女人來講,她覺得自己所看見的卻不只是這樣膚淺的東西,當然她如果願意嫁給以律,這些她都會雙手奉上,李時鈺是個很精明很厲害的女人,一身的利落,她只是堵,這樣的人如果真的決定去做一件事情的時候,有沒有人能攔得住她,比如存在現實裡的方歌女士。
紀極也有承認,李時鈺有兩把刷子,這樣的人,自己投資在她的身上又有何不可。
如果李時鈺敗了,她也沒有的選擇不是嘛。
李時鈺聽明白了紀母的話,自己躺在牀上翻着身體看着窗外,她之前有小睡了一下,以至於現在沒有任何的睡意,試着將心口的那口濁氣吐了出去,將問題又踢了回來,決定權在她的手上。
“哈……”
是的,沒錯,決定權一直就在她的手上,她要對付的人竟然是自己的母親,她那個柔弱愛她幾乎愛到骨子裡的母親。
如果以前有人說,有一天你會爲了一個男人和你的母親開戰,甚至你母親說的任何一句話你都聽不進去,那李時鈺現在就可以回答,達不到的,現在依舊不會達到這樣的地步。
紀母也沒有睡,站在窗前,抱着胳膊。
人都是自私的,李時鈺的家庭好就好在,她的身上真是一絲的負擔都沒有,想要去抓她的把柄很難,她就像是一條泥鰍魚,滑不溜丟的,叫人沒有辦法下手,她還有一個做了心臟手術的母親,稍微刺激一下,也許就會出現負責不了的後果。
這個度要把持好,怎麼樣纔是把持好呢?
方歌的反對,她幾乎已經可以看見,在醫院裡方歌已經表達的很是清楚,哪怕就是喜歡,她都覺得這樣的喜歡對於李時鈺來講,都是不尊重的,她的女兒不需要這樣的喜歡。
紀母可以說,如果李時鈺成爲自己的兒媳婦,她將傾盡所有的對她好,自己可以奉獻的一切全部都雙手奉上,可如果人家不需要呢?
這個世界上現實永遠都是殘酷的,如果紀以律的身體很好,現在恐怕發愁這個問題的人,絕對就不會是紀母。
她的兒子很愛這個女人,如果不愛,怎麼會見到她就會一臉的微笑呢。
第二天一大早,李時鈺要出去工作,紀以律早就起來了,送着她去目的地,他起的很早,給她衝了薑茶,覺得她昨天吹了風,看見母親下樓,遞給母親一杯。
“是什麼?”
“薑茶。”
紀母笑笑,她的小兒子現在已經越來越照着優秀的方向發展了,什麼都會。
“我上樓去叫她。”
紀母點點頭,趁着兒子沒有下來之前就離開了家,她不想成爲兩個人之間的負擔,不想讓李時鈺待的有壓力,昨天晚上是個意外。
“我現在可以進來嗎?”
“進。”
她已經穿好了衣服。
李時鈺待在A城的五天裡,早上他會親自送她出去,晚上會去接她回來,比自己吃飯還要準時,明明她認得路,明明她打車就可以回來,他不辭辛苦的寧願自己多跑,只是爲了和她多待在一起幾秒。
“我自己可以走,不需要你每天這樣接送。”
以律只是微笑:“我想接你,我知道耽誤了你很多的時間,我很抱歉。”
對着李時鈺他向來都是有禮節的,和她交鋒的幾次,已經讓紀以律摸出來了她的脾氣,這個人如果你有禮節進退的和她說對不起比和她玩蠻力的吵鬧來的有用。
在公司大鬧的那一次就是,那是個相當糟糕的經驗。
李時鈺不說話了,紀以律站住腳步拉着她的手站在路邊。
“我總覺得我們會分手。”
她不愛自己,這纔是最致命的。
愛情光是一個人的付出,還不夠,她可能有點喜歡他,但也僅僅是喜歡,她這樣的女人有思想有獨立的生活,離開自己馬上可以找到相對的男人,然後談着不鹹不淡的愛情步入婚姻,她不是講過了,她的第一次婚姻就是這樣的,只是她的運氣不好,所以她離了,如果自己和她分開的時間裡,她運氣爆發,找到了一個各方面都還不錯的人,他相信以李時鈺的個性,她是會嫁給別人的。
李時鈺挑着眉頭,這個問題她覺得萬事皆有可能。
這個世界上就不存在永恆不變的東西,永遠都不存在。
“和我分手以後,還是會和別的男人結婚是嗎?”
問的苦澀,即便知道答案,還是想親口的問出來,或者那一天他就真的死了,她也能轉身毫不留戀的將自己埋在心底然後去接受另外的一個人,這就是李時鈺。
你看,他說自己不瞭解她,原來已經瞭解到瞭如此的地步。
他該爲自己慶祝嗎?
“如果你想是的這個答案,那麼我告訴你,是的。”
她不會騙人,也不想去騙人,以他們現在的感情而言,她做不到就只守着他不去看別人,他應該清楚問題出在哪裡。
以律扯扯脣角,你看他就說自己很瞭解她的。
“我覺得現在我抓着你的手,但是有一天我會鬆開你的手,……”搖搖頭,一時感想,應該不會的,除非是自己不喜歡她了,可是真的會有那樣的一天嗎?
他覺得不大可能。
愛情這個東西就不能去鑽牛角尖,他一心一意的喜歡她愛着她,將她當做自己的全世界,不停的付出就應該覺得滿足,感情不是生意,怎麼可以要求回報呢,他的付出她能感受得到,並且願意偶爾迴應,這樣的自己,瘋了一樣的說喜歡她,她肯接受了,他就應該千恩萬謝了,她沒有把他當成瘋子一樣看待。
他,紀以律很愛李時鈺,比熱愛自己的生命還要去愛。
她,李時鈺喜歡紀以律,卻沒有他愛她的那樣愛。
他的愛,像是火焰。
她的愛,卻別有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