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察覺到他眼睛深處的火,轉身就往臥室回去。
我錯了。
好端端的我怎麼敢撩撥他呢,這人我平時不撩撥都如狼似虎的,這回我穿成這樣,簡直就是玩火兒。
我站在衣櫥前,正打算着把這衣服換掉。陸暻年已經找過來了,我原本已經卸了一邊的吊帶,他這麼一來,我又急忙把帶子拉起來了。
支支吾吾的說:“那個........你先去吃......我就來。”
陸暻年居高臨下的看着我,兩隻手交錯交叉在胸下,就那麼好整無暇的看着我。
他這麼一看我,我就更不自在了。
“你.......”他要是直接撲上來,我還算是計劃成功,雖然有些不太好,但是也比他這麼冷靜的看着我強啊。
他說:“說吧,有什麼事情求我。”
我真的跪了,能別這麼敏銳麼,讓我好無地自容。
不過他把話都挑明瞭,我也沒什麼好扭捏的。直接走到他面前說:“我不想辭職,這份工作對我很重要。”
如果說之前是因爲錢對我很重要。那麼現在就不僅僅是爲了錢了,聽完夏亦寒的身世之後,我對他有種難以言喻的憐惜,雖然女人對一個男人生出類似於可憐這樣的情感是十分詭異的事情,但是事實就是如此,我實在是放心不下他。
人說女人天生都是有一種母性的情懷的,我想我對夏亦寒大概就是這樣的心態,他太可憐了,我無法做到無動於衷。
想到這個。我抓住陸暻年的腰,很認真的跟他說:“我知道你讓我辭職是擔心我,是爲了我好,但是我現在的工作給我很大的成就感。而且夏亦寒那個人,作爲上司也是很好的,你能不能考慮下我的想法,別讓我辭職啊。”
陸暻年就這麼看着我,也不說他的想法。
半晌沒聽到他的回話我就有些沮喪了,低聲說:“你要是實在不同意........”
“要我同意也沒有那麼難。”他突然這麼說。
我當然是喜出望外的,“真的嗎?”
他又指自己嘴巴,我對這個動作早已經很明白了,撲上去就親他。
這次他倒是沒有在拉着我多吻一陣而是老老實實的站在原地享受了我的主動,然後才攬着我的腰說:“要去上班呢,也不是不行,但是要約法三章。”
“你說。”只要讓我去,幹什麼都是行的。
“第一,我派車每天接送你。要不然我不放心。”
我當然不願意,我只是一個小小職員,天天有車接送算怎麼回事,是怕我不夠顯眼麼。但是對方是陸暻年,我知道他已經非常讓步了,所以小小聲的說:“那能找輛不顯眼的車嗎?”
“嗯哼。”這就算是答應了。
“第二呢?”我伸出兩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
他抓住我的手指,然後連手都被他全部包住了,說:“第二當然是離夏亦寒給我遠一點。”
意料之中,我急忙保證。
“他那人性格怪,跟我說話都沒兩句,今天是他救了我這才送我回來的,我不好連這個都拒絕吧。”
“嗯。”他臉上有了笑容。
我知道這是過關了,急忙又問,“那第三呢?”
“還沒想好,等我想好再說。”
哦,還有這一招啊。我也真是學到了。沒等我徹底放鬆,人就被他抱起來了,不是之前的那種公主抱,而是托住屁股,抱小孩一樣的抱起來。
“這些都不是正事,現在跟我說說你穿成這樣是什麼意思?”
我欲哭無淚,原來在這裡等着我呢。
反正都已經這樣了,而且他也答應了我,不讓我在辭職,我也算達成心願,也就沒必要在矯情着不讓他那什麼了。
我抱住他脖子,“你給我買了這麼多好看的衣服,我總得回饋你一下啊。”
“原來是這樣。”他的手使勁,掐住我的屯肉。
這不是什麼大尺度的事情,但是吧,我還是心跳加速。
“心急的小東西。”他一笑,“先吃飯,不餵飽了你,哪有力氣做別的事情。”
明明是我逃過一劫,偏偏我心裡有點失落。哎,這男人是毒,沾上了就別想着放開。
吃完飯當然又是酣戰,這一次我明顯要投入的多,他自然樂得我的主動。
一場情事下來,我累的癱在牀上指頭都不想動,陸暻年沒比我好多少,抱着我,他也是氣息急促。
“遲早被你給榨乾。”他喘着氣說。
我說話的語調帶着情事後的柔媚,“明天我休息,不用早起,不怕的。”
他勾脣一笑,“你可真是,要讓我當不早朝的昏君啊。”土斤莊弟。
這話說的我跟惑國的妖妃一樣。
不過被他這樣說,我倒是心裡挺得意。
受寵才能當妖妃啊。
他睡着的比我早,我想他這陣子是真的累,再加上我今晚的鬧騰,可算是真的累到了他。
在男人均勻的呼吸聲中,我的意識卻清明的很。不知是因爲心裡藏了事情,還是因爲長期失眠的緣故。
夏亦寒的事情埋在我心裡,想起來就覺得疼。
夏亦寒的父親夏富,是潮汕人,年輕的時候看準本市的發展前景來這裡創業。打拼幾年沒有好的成果,就被家人招回去娶了老婆。
有了老婆後,夏富還是不甘心,這就又來了本市,這一次他遇上了夏天佑的母親。
夏天佑的母親家在當時算是本地的地主,有很多畝水田,也算是富戶。那女人看上夏富,爲了要跟夏富在一起,不惜拿家裡的田出來給夏富蓋廠房。那時候本市的經濟剛起步,只要有廠房,有工人,原料技術全部引進外資,本市的人只掙加工費,說白了就是賣人力。
夏富就這樣換得了第一桶金。
夏天佑的母親要跟夏富結婚,可夏富已經結過婚,而且還是他父母給他找的,他們潮汕人。
夏天佑的母親能折騰,不知怎麼就知道當初夏富回鄉結婚根本沒有領結婚證,只是按照當地的習俗辦了婚禮。
所以最後就是夏富跟夏天佑的母親領了結婚證。
身在潮汕夏富回鄉娶的老婆聽到這個消息就找了來,她是在家門口出嫁的,十里八村都知道她嫁了人,而且潮州人性格保守,自來是沒有一女侍二夫的。
加上夏富的父母?立支持這個兒媳婦,對夏天佑的母親那是一萬個看不上。所以夏富就有了兩個老婆,一個合法的,卻是後來的。一個不合法的,卻是原配。
也就有了兩個兒子,一個是合法的夏天佑,一個是不合法的夏亦寒。
白助理說的片面又簡潔,但是在我聽來這卻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看夏天佑的爲人處事,大概就能猜到他的母親是多麼飛揚跋扈的一個人,雖說後來夏富生意做的這麼大,主要還是因爲自己的智慧。但是誰也無法否認,最開始的時候,是夏天佑的母親幫了他,這也就讓這對母子更加的惡名昭彰。
夏天佑說過夏亦寒的母親快要死了。
一個能忍着丈夫小三,並且跟他們共處一個屋檐下過一生的女人,我想不出她的樣子,但是性子軟是一定的。這樣的事情,但凡是有些烈性的女人都是做不到的。
而夏亦寒.......
這裡面最可憐的就是他,明明是長子,明明是原配妻子生的孩子,卻被夏天佑那樣的破爛東西一聲聲的罵着野種。
我眼睛泛酸,想起夏亦寒冷硬的性格,一身的病痛,甚至是在今晚揍人時候的暴虐,他的每一種樣子,現在想來竟都是那麼的可憐。
那是一個沒人疼愛的孩子,連味覺都沒有。
我仔細想想,如果我生在那樣的環境裡,恐怕早就受不了,發瘋了吧,偏偏夏亦寒他還要殫精竭慮的給夏氏謀劃,爲一個背板他母親的父親,一個天天罵他野種的弟弟,打拼江山。
女人跟男人不一樣。
在陸暻年的心裡,這樣的家庭叫做亂。而在我心裡,夏亦寒實在是太可憐了,他身邊連一個信得過的人都沒有,甚至於自己乾點私活都要臨時提拔我來做秘書,並且說過不止一次,嘴巴要緊。
爲什麼要口風緊,還不是害怕這事情泄漏出去,夏天佑會藉機生事。
這樣處處防範的日子,他過了三十年。
想想都心酸。
“在想什麼?”陸暻年突然一個翻身過來抱住我。
我扭頭看他,他眼睛閉着的,臉上的表情倒是安然,我低沉的說:“在想孩子。”
我不停的想着夏亦寒的故事,想一次就在心裡默唸一次。這樣一個男人兩個女人的故事,雖然他們三人是主角,是撕扯的三方。但是造成傷害最大的卻不是他們自己本身,而是孩子。
夏亦寒那不像真實人類的冷漠性格。
夏天佑那完全走偏了的無賴惡毒。
無論哪一種都是對自己本身的巨大摧殘,我不知道在怎樣的環境下長大才能催生出他們這樣的性格,但是就我自身而言,我有個處處比我強的姐姐,還有個特別尖酸刻薄的媽媽。但是就算是如此,我的性格除了懦弱一點,其實還算是積極正面,至少我不是一個對社會對周圍有害或者冷漠的人。
在反觀夏氏兄弟,他們生長的環境一定比我僞劣無數倍,如此一來,纔有了他們如今的樣子。
人長大了,可以說是好人壞人。
可是嬰兒的時候,哪有那麼大的區別呢,還不都是後天養成的。
陸暻年睜開眼睛俯身過來親我的臉頰,低聲說:“醫生說你半年內不宜有孕,乖,在等等。”
他居然安慰我,可是半年後我就能真的給他生孩子嗎?我心中搖頭,明明知道這種畸形的關係會對孩子造成那麼大的傷害,我又怎麼敢拿我孩子的一生去賭呢。
“睡吧。”我說。
不要讓我在想未來,什麼都不要想,只享受當下好了。
這一夜漫長而寧靜,就像是外面的一切紛擾都不存在了似的。
第二天一早,我是被吵醒的,很用力的敲門聲,小狗兒守在門邊汪汪叫,這樣的情況從未出現過。
能讓狗如此反應強烈,可見來者不善。
我跟陸暻年同時睜開眼睛,他睜眼的第一反應就是抱緊了懷裡的我,輕聲哄着:“別怕。”
我點點頭,有他在,我不怕。
只是門外的人似乎氣焰高漲,將門敲的震天響,我正以爲是夏天佑賊心不死,居然找人上門來的時候,門外傳來女人的咆哮聲。
“陸暻年!你給我出來!我知道你在裡面!你以爲你躲到這種地方來我就找不到你啦!做夢!給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