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暻年被我突然的話弄的有點懵,頓了一會兒才笑起來說:“我以爲你會窩在我懷裡哭一場呢,怎麼突然說起這個了。”
我是真的心裡發急,比手劃腳的跟他說:“就是這裡長着顆痣,姓張的的男人,說是你身邊的人。你要防着點啊!”
陸暻年的手臂圈着我的身體,聽我這麼說,他的眼睛又眯了下。
我知道這人他肯定是認識的,“你知道他對不對?他跟顧佳芸是一起的,想要對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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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應了聲。
他這什麼話都不往明白說的習慣,可真是急死人,我搖着他問:“到底怎麼回事啊,你跟我說說!我都快急死了。”
“你這是着急我呢,還是顧佳芸?”他有些調侃。
但是我哪裡顧得上跟他開玩笑,“當然是你,着急她幹什麼!”
憑心而論,我爸爸不在了,我跟顧佳芸也就再也沒有了最後的一點交集。她是我姐姐沒錯,但是我覺得這麼多年,我該給她的。也算是都給了吧,在要讓我事事處處爲顧佳芸謀劃,那我也只能說自己是缺心眼了。
“真乖。”陸暻年心情不錯,我卻急的發慌。
聽剛纔那人的語氣,那真是打定主意要跟陸暻年過不去的,再者說,還有今天陸暻年拒絕的事情,我不由得問:“你今天沒答應顧佳芸的要求,她要是真的被逼急了可怎麼辦?”
陸暻年完全沒有很焦急爲難的樣子。而是說:“晚上想吃什麼?最近你瘦了不少。”
從我媽被綁架,一直到今天,其實也就是一週的時間。我忙前忙後,陸暻年也同樣忙碌。我們沒有見過面。只是每天都保持着信息聯繫。
“我跟你說正事呢!”我就差吼了。
私心裡,我是不想讓顧佳芸得逞的,別問我爲什麼,她這麼折騰來折騰去,最後連我爸爸的命都賠進去,我見不得她好,其實是有原因的。
更何況,她敵對的對象是陸暻年,我就更不可能站在她一邊。
陸暻年無奈,“好好好,說正事,說正事。你放心吧,am不會有問題的,要是被什麼人都能把我拉下馬。那我是不是也太遜了,還怎麼做你的男人。”
他最後幾個字有些曖昧,我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說纔好。
知道他不會被顧佳芸打敗,我心情才鬆懈下來一些,難免還是會覺得悲傷。
“我爸被推進去前一直拉着我的手說要救我媽回來。”這句話我沒機會跟我媽還有顧佳芸說,所以只能跟陸暻年說。
陸暻年拍着我的背,“他是個好父親。”
他這麼說了,我就更加難過了。心裡更恨,都是顧佳芸還有我媽害死我爸爸的!
止不住恨恨的說:“你一定不能讓顧佳芸得逞!”
“嗯。”
我們一起吃了晚飯,然後纔回去。
他抱着我去洗澡,我不讓,他卻說:“我知道你累,不會鬧你的。”
其實我知道他會體諒我,但是我不想讓他給我洗澡是另有原因。
“嘶¢!”我止不住的吸氣。
陸暻年看到我身上的傷痕,當即就肅了臉,質問:“怎麼回事?”
我手臂、小腿上都有傷痕。是我媽打的,初時只是紅腫,現在卻看起來又青又紫,有些嚇人,我下意識的往後縮身體。
“誰打的?”他的語氣怒的像是要去殺人。
我不知道是被他嚇的還是委屈的,更是不出聲。
他轉身就要走,我連忙拉他,“你去哪兒?”
“你不願意告訴我,我總要找到告訴我事情原因的人。”
我真怕他,急忙說:“是我媽打的,你別去找。”
陸暻年怒的頭髮絲都像是要豎起來,“她憑什麼打你!嗯?”
“她說我沒照顧好我爸爸。”
“那你就挨着!”陸暻年咬牙說:“你不知道反擊嗎?打不過,跑知不知道?”
我抱着他的胳膊,“確實也是我沒有照顧好。”
對爸爸的死,我其實是有些自責的,畢竟他當時身邊只有我一個人,我心中有很多的假設,如果我當時能提前攔住我舅媽,如果我能早早的就將爸爸隔離起來,有很多的如果,可以避免那樣的悲劇發生。
“你!”陸暻年氣的不行。
我也知道自己窩囊,可是當時的情況,我實在是沒有精力跟我媽他們撕扯,我爸爸都死了,我哪有心情跟她們廝打。
“你別生氣了,我保證這樣的事情,是最後一次發生。”我拉着他的手,很努力的保證着。沒有了我爸爸,其實我真的不會在跟我媽她們有什麼交集了。
陸暻年忍了忍才說:“往後不準再去見她們!”
“嗯。”我點頭。
到底他還是心疼,洗乾淨之後,又找了藥酒來給我揉。
當時被打的時候我滿心悲傷,倒是沒覺得多疼,可陸暻年給我往開揉的時候,我卻疼的頭冒冷汗,“嘶¢!”
“疼?”他問。
我看他冷着臉的樣子,急忙搖頭,“還好,還好啦。”
“顧夏!”他又吼我。
他今晚的脾氣實在是不好,我也有些訕訕,不敢惹他,只低着頭輕聲說:“有人疼的時候纔會疼的。”
這話有些繞口,可是卻是千真萬確的。
小時候我媽媽沒少打我,她那樣的脾氣,火氣上來就動手,我每次都是躲着藏着,卻從來不敢哭,因爲哭了,會被打的更慘。
每一次,也是等到我媽不打了,走了,我爸爸跑來安慰我的時候,我纔會哭,纔會喊疼。
人其實是很明白現實的動物,沒人疼的時候,自己彷彿也就感覺不到疼了。
陸暻年嘆口氣,伸手過來抱住我,很無奈的說:“我該拿你怎麼辦纔好?”
我在他懷裡搖搖頭,故作堅強的跟他說:“我真的沒事啦,我可以堅持的住。”
原本是很靜逸的夜,卻被突來的電話聲打斷。
我看看號碼,皺起了眉頭。
陸暻年就在我旁邊,臉色比我還難看。
不過陸暻年還是說:“接吧。”
是江哲年的電話,我接通,江哲年在那邊說:“夏夏,你在哪兒,我就在家門口,你怎麼還不回來?!”
聽聽,多理所當然的語氣。
我胸口涌動出一股子厭惡,冷聲說:“你在誰的家門口?憑什麼要我回去?”
“當然是咱們家門口啊,你姐不是給了你鑰匙,讓你跟我一起住回來嗎?”
“是我,沒有你!你搞清楚。”
“夏夏,你姐說需要我爲她辦事。”
“那又怎麼樣?你自管去找她。”
我按了掛掉。
陸暻年看我,“怎麼了?他叫你去哪兒?”
我覺得這個事情可真是尷尬,前夫這樣糾纏,我在陸暻年面前都有些無言以對。我知道他雖然不問,但是心裡必定是不舒服的,看他的表情就知道。
從上次我們說開了之後,我們就定了規矩,有什麼事情,一定要開誠佈公的說出來,不能隱瞞,更不能說謊,所以我對他說:“我爸葬禮的時候他來的,陪我守了兩天靈堂,下葬的時候他也有幫忙。當時說是念着我爸活着的時候對他不錯,可沒想到現在我爸的事情完了,他就想賴下不走了!”
“嗯。”陸暻年將我抱到了腿上坐着。
他的手臂一搖一搖的,我這幾天都沒有睡過好覺,整日整夜的在殯儀館守着,他這個動作一來,我是真的犯困,但是到底還是掙扎的跟他說:“我都跟你說了,你別誤會。”
“好,不會誤會的。”
然後我就徹底放下了心,睡着了。
當晚,我就夢到了爸爸。
他還是從前健康時候的樣子,手裡拿着鍋鏟,笑嘻嘻的從廚房裡走出來的樣子,說着‘夏夏,你想吃什麼?爸爸給你去做。’
看到他我就往他身邊走,可是我越是靠近他,他就越是往後退。
我不依不饒的追着跑,結果他遠去是速度比我追他的速度要快很多。
不管他還是在夢裡跟我說,‘要照顧好自己夏夏,照顧好自己。’
“顧夏!醒醒,顧夏!”
我被陸暻年推醒,滿臉是淚,看到他的臉,我還有些不清醒的說:“我看到我爸爸了。他還好好的,好好的。”土莊盡圾。
“振作些,顧夏,你爸爸已經去天堂了,今天是他的頭七。”
我這纔想起,事情過去了一週,也就是七天了。
也許今晚夢到的一切是我爸爸來跟我做最後的告別。
實在是忍不住,撲到陸暻年懷裡放聲大哭。
其實我很早就想這麼哭了,但是身邊的那些人根本不給我脆弱的機會,我必須逼着自己堅強。
但是在這樣的深夜裡,在陸暻年面前,我不需要僞裝,要做的,就只要發泄、緬懷。
哭過一場,人都像是解脫了似的。
第二天陸暻年還要忙,臨走的時候對我說:“司機還有車給你留下,這段時間出行要小心,聽到了嗎?”
我點點頭,昨晚哭的兇,眼睛到現在都還是腫的,有些睜不開。
他俯身過來吻我的眼睛,“乖,我晚上就回來。”
陸暻年離開後,我怎麼都睡不着了,這個家裡沒了他,實在是格外的空曠,讓人心裡也空蕩蕩的。
爬起來洗了把臉,我下樓,在停車場看到了司機。
他居然就這麼坐在車裡等着我。
我不好意思,要了他的電話,對他說:“往後我給你打電話你再來,別這樣全天等着了,我要是今天不下來,難道你還要在車裡坐一天嗎?”
“陸總說您會出來。”司機說。
我撇撇嘴,陸暻年這人,也算是什麼都算到了。
先去了房管所,詢問了昨天顧佳芸給我的那套房子的情況,發現顧佳芸只是買回來,卻沒有過戶到自己名下,這套房子還是我的。
我二話不說就找中介賣房子。
這房子已經倒過好幾次手,中介裡外裡掙了不少錢,看我低價賣,當場就給了我錢。
我估計他們也是想着,萬一過幾天再有人買回來的話,他們怕是又要賺一筆。
弄完這些事情我纔回家,進門陸暻年還沒有回來。
習慣性的開了電視。
才發現,顧佳芸已經向媒體放了消息出去,而記者們長槍短炮的已經守在am集團門口。
等待採訪這次鬧出綁架醜聞的陸家的當家人,陸暻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