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駒會來,我半點都不驚訝。
在他們離婚手續辦下來之前,他還是顧佳芸的丈夫,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這個丈夫不現身實在是說不過去。
顧佳芸看到陸駒時的情緒失控,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所以我連上前拉住顧佳芸的想法都沒有。袁圓受傷,那可以說是顧佳芸惡形惡狀,可是對於顧佳芸與陸駒之間的撕扯,我只能說這是他們倆的相互作用,與別人是沒有關係的。
陸駒明顯心急,用力將顧佳芸從身上往旁邊推。“你這個瘋子好端端的居然出手傷人,要是alizée無法治癒,我要你的命”
能讓陸駒露出這樣凶神惡煞的面目,可見是真的動了怒。見慣了他滿眼春色,四處留情的樣子,咋見他這樣渾身戾氣的模樣。倒是讓人有幾分詫異,他這樣氣勢全開的架勢,倒是有幾分像陸暻年。
到底是一家人,發起怒來,確實有幾分相似。
可顧佳芸到了這個時候,哪裡還會怕他發脾氣。她手上不知道哪裡來的血,就那麼死死的用一雙血手抓緊了陸駒的白襯衫。連哭帶喊,“老公,老公,他們都欺負我啊我好疼,好疼老公你說過你最愛我的,你不能不管我啊”
陸駒對顧佳芸那真是嫌棄的要死,手推不算。甚至動了腳。
他一動手,我媽首先就不幹了,跟着顧佳芸一起撲上去撕扯住陸駒,我媽哭說:“當年你三天兩頭往我們家跑,跪在地上求我們夫妻把女兒嫁給你。現在我女兒被你毀成了這樣家眼看着也要散了,你還有臉打人,你不得好死啊”
其實原本我是不同情顧佳芸的,畢竟她幹過的噁心事太多,實在讓人沒辦法生出憐惜。
但是我媽這麼一哭,我卻也跟着心中泛酸。顧佳芸嫁給陸駒的時候,名校畢業、長相出衆,是真的女人最好的年華。陸駒那時候追的緊,往我家沒少跑,送東西說好話,那真是把浪漫的事情全部做了一遍。那時候的顧佳芸雖然有些愛慕虛榮,但是遠遠沒到如今這番歇斯底里的程度。
人總是會困在當下的現實裡,忘了回頭看看今天的一切是怎麼形成的。
陸駒婚後放蕩不羈,顧佳芸也就在丈夫的一次次出軌中,變的敏感脆弱,她不停的花錢美容甚至整容,不停的買衣服裝扮自己,說到底,也不過是想討得老公歡心。
一次次的抓姦在牀,一次次的毫無反悔。
他們倆到如今,其實已經說不上是誰拖累了誰,是誰害了誰。
我想如果顧佳芸嫁給一個我爸那樣的男人,一輩子能容忍妻子的刻薄吝嗇,喜好虛榮浮華。雖然結果就是變成我媽這樣一個不怎麼討人喜歡的女人,但至少她自己活的舒坦吶,可顧佳芸現在的樣子,完全不是的。
她已經被陸駒拖進了一個巨大的陷阱裡,習慣了奢華的生活,習慣了別人一聲聲帶着羨慕嫉妒的陸太太稱呼。現在陸駒想要拿回這一切,想要離婚,顧佳芸的瘋狂,並不是毫無怨尤的
“老公,老公,當年婚禮上你說過的誓詞,你都忘了嗎”顧佳芸說這話的事情,其實是帶着絕望的嘶吼。
我到此時才真切的感受出,顧佳芸的可悲,作爲陸駒這樣人的妻子,其實是應該摒棄情愛的,沒悲無喜,完全不將陸駒放蕩的生活放在眼裡。但顧佳芸卻太貪心,她不僅想要富足的生活,還想要丈夫的體貼,專一。
這些對於一個豪門公子來說,太難了。
陸駒在婚禮上的誓詞,我至今記憶猶新,他們結婚那年我才大三,正是對這個世界處於最最新奇,抱有無限幻想的時候。見證那一場近乎於夢幻,滿足女生所有對婚禮的想象的豪華婚禮。
我記得那天我哭成了淚人,中途還因爲穿着不適合的高跟鞋差點摔倒,被人扶起後羞的滿臉通紅,結果還被到處找不到人的顧佳芸痛罵了一頓。
他們婚禮的最後,是我被一羣陸駒的好友圍攻,被灌了很多很多酒。
醉的一塌糊塗。
怎麼回到酒店房間的都不知道。
那次婚禮對我來說印象太深刻,以至於今日想起,覺得宛如昨日。
可眼前的一切卻是這樣的諷刺,那個曾經深情款款,仿若要把全世界都捧在顧佳芸面前的男人,已經完全變臉,他的眼中只有厭惡悔恨。
在沒有了往日的丁點柔情。
“七小姐說了,所有吵鬧的人,全部趕出去。”傭人從臥室裡出來,對着門口的黑衣大漢叫道。
袁家的這些不知道該稱之爲保鏢還是護衛的人,果真是厲害,一手一個提起顧佳芸跟陸駒,毫不客氣的將人丟出別墅。
我媽跟着跑,我也就一起跟着出來了。
陸駒出門還跟那保鏢爭論了兩句,意思就是他要進去看看袁圓,卻被保鏢斷然拒絕。
憑着陸駒氣的跳腳也是毫無辦法的,他看也不看伏在地上半天都起不來身的顧佳芸,瞪着走出來的我,罵了聲:“晦氣”
然後他就上車走了。
顧佳芸趴在地上哭,是真的撕心裂肺的哭。
我上前拉起我媽,“媽,咱們得趕快回家湊湊錢,先救爸爸重要。”
“你不是去求了那個袁小姐,怎麼他們還要錢。”我媽立刻反問。
我是真的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原來她還打算着我進去說幾句話,人家就能不要我們的錢了,天下哪有那麼好的事情呢。
我心氣一鬆,放開她說:“她傷了輸卵管,那可是治不好的傷。”
“不是跟你說,讓你跟她說,她要是生不出孩子了,將來你的孩子送她一個養嗎”我媽說的理所當然,“能把孩子送到這種人家,對你將來只有好的沒壞處。”
連失望都稱不上,我黯然的低下頭。
我媽要是真的能不掉鏈子,恐怕就不是我媽了。
看我不說話,我媽變本加厲,“怎麼你爸的命還抵不過你一個孩子啊告訴你,咱家沒錢,一分錢都沒有這事情你必須給我辦好,就算是現在就給人家生個孩子,那也得把你爸救出來。”
“很好”我冷笑起來,“顧佳芸要離婚,首先想到的就是把我往外送現在更好,她顧佳芸傷了人,你第一個想到的也是把我往外送這事情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傷人了還是我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告訴你,這事我還不管了你等着你那好女兒給你處理好吧。”
說完我就轉身走。
大步大步往前走,用我自己能做到的最快是速度,最後就成了跑,恨不能離他們越遠越好。
從事情發生到現在,他們除了哭就是鬧,我忙前忙後的結果就是,讓我去給人家生個孩子這是什麼邏輯,再者說,我的孩子憑什麼給別人。
失去過孩子的痛苦此時涌上心頭,那種在午夜夢迴割心挖肺的痛,我不明白我媽怎麼就能說的這樣輕鬆。
是,可能我們家根本湊不出三千萬來,但至少該有的態度得有吧。
沒道理人家家好好的女兒,平白無故就因爲那點子懷疑就被顧佳芸傷成這樣,關於我媽的三觀以及邏輯,我是真的無話可說。
跑出去好久才慢慢停下來,大口大口的喘氣。
坐在公交車站看着一輛一輛看過來又離去的公交車,好多事情就在腦子裡回馬燈似的轉。
對袁圓,我是打心眼裡愧疚,總覺得要爲她做些什麼。可她的心願又是........,我有些舉步不前。
思考再三,我還是上了去往高新區的公交,總要去試試的。就算是真的跟我媽她們徹底決裂,但我爸我總不能不管,袁圓我總不能不管吧。
我相信那個旗袍女說的都會成真。
現在要是我還不出手幫忙,到時候我爸怕是真的會變成肉泥。至於我那個心心念念要救出我爸的媽媽,我真的覺得她跟顧佳芸簡直就是複製版。
顧佳芸口口聲聲她的婚姻很重要,陸駒很重要,但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將陸駒往更遠的地方推的。
而我媽,我還剛還感嘆她對我爸感情的深厚,卻在最後才發現,到底我爸還是不如她自己的。
她們母女,都會選擇犧牲別人而去換取自己想要的,從不捨得對自己作出一點點的要求。
我已經不抱希望了,就這樣吧。
a集團的大樓依舊巍峨,我略整理下頭髮,才邁步往裡面走。
我已經離職的關係,是沒辦法直接上樓的,所以,還是先得到前臺諮詢。
前臺的小姐我認識,畢竟上過那麼長時間的班,混個臉熟還是不難的。我說要找大陸總,前臺小姐笑盈盈的當着我的面打電話去頂樓。
然後我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她的笑容僵在臉上。圍討池才。
掛了電話,她十分爲難的跟我說:“大陸總今天會議安排很滿,沒時間見客。”
聽到這個答案,連我自己都呆了下。
苦笑着說:“我沒關係,可以等。他什麼時候有空了,我什麼時候在上去。”
前臺小姐略遲疑,“可是.......會客廳都有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