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博鬆謝過了鎮長和族長,他也知道,自己這一兩銀子的價格是低了。不過,要是真打官司,鬧起來不但地荒了,還要經常到衙門裡去,自己的生意還做不做?
雖然嘴上說要告王老伯,齊博鬆和貞杏還是希望息事寧人的。
圍觀的羣衆散去後,鎮長突然邀請齊博鬆和貞杏留下。貞杏和齊博鬆有些不解,難道,鎮長還有什麼別的事兒?
“我說小齊,這件事兒,你們要好好的謝謝我。要不是我昨兒晚上和老王磨破了嘴皮子的說道理,他今天哪兒能這麼痛快?”鎮長說道。
齊博鬆和貞杏互相對望了一眼,鎮長這是舉起了降龍十八掌,要一掌拍下來呀。真是送走了小鬼又來了閻王吶。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齊博鬆笑着說道。
鎮長點了點頭,微笑着說道:“那你打算這麼謝我?”
貞杏轉了個眼珠,趕忙搶在齊博鬆說話的前面說道:“伊犁最好的飯館子,我們請客,請鎮長一定要賞光!”
哪知道,鎮長一擺手,一隻手捋着鬍子,兩隻眼睛滴溜亂轉的,一看上就知道一定又在想什麼鬼主意。
“下館子就不必了。我問你們,你們家的房子要怎麼處理?”鎮長說道。
齊博鬆和貞杏心裡一陣,不會要我們把房子送給他吧?這才辦了多大的事兒?竟敢伸手要房子?看來,大清朝的腐敗已經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
難怪,人家說:十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
“哦,這房子,我們正在考慮。”齊博鬆並沒有一下子將話說死,先看看別人的目的,在考慮接下來的打算。
鎮長“嘿嘿”的一個壞笑,露出了常年抽菸被燻黑的牙。
“我說,你們不如賣給我吧。我聽說,你們在伊犁混的不錯,也有了房子。這房子閒着也是閒着。我那小兒子今年定親了,明年就要結親。大兒子和兒媳婦跟我們住在一起,小兒子和兒媳婦在住進來就不方便了。全鎮上,就你們家的房子是最好的。你們要是願意,我們多出點錢也行。”鎮長說道。
貞杏心裡可是一百個願意和一百個不願意。說願意,這房子也沒有人回來住,總讓張大嬸的媳婦住着也不是這個道理。說不願意,那房子的每一角,可都是她精心設計的,裡裡外外,可都是她的心血。
鎮長似乎看出了貞杏的心裡,笑着說道:“你看,那房子你們也不回來住。都讓人家住去了,那些人住,她能好好的珍惜你們的房子嗎?你們現在回來是能把他們趕走。等你們回去,人家不是又住進去了?你們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齊博鬆看了看貞杏,房子是她的,她做主。齊博鬆知道,貞杏對那房子有一種特殊的情感,畢竟,是自己親手設計的,而且,又是出宮後自己的第一個家,承載了太多依依不捨的情感。
貞杏突然下定了狠心,說道:“一百三十兩,少一毛錢我都不賣!”
“一百三十兩也太貴了!”鎮長驚呼道。
貞杏的眼神中充滿了執拗。“當初,買那間房子就用一百兩,裡面我又裝修了,不說別的,就說那個茅房,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兩的銀子嗎?總之,一百三十兩,少一毛我也不賣!”貞杏說道。
鎮長心疼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無奈的說道:“好吧,一百三十兩就一百三十兩。咱們籤文書吧?”
“我們的地契沒戴在身上,這樣吧,等我們兩人從外地回來。放心吧,既然,內子已經答應賣給你們。回來後,我親自過來籤文書。”齊博鬆說道。
“你們要去多久?”鎮長刨根問底的問道。
“大概,七八日左右吧。”齊博鬆說道。
鎮長也只好作罷,只能等着這兩個人從外地回來了。
貞杏和齊博鬆終於又能上路了,懷裡揣着王老伯的十兩銀子和租地的文書。走在灑滿陽光的大道上,呼吸着野外的空氣,心裡懶洋洋的。
貞杏暗暗的算了一筆賬,按照一畝地一兩銀子一年的算法。十畝地一年十兩銀子,十年年才一百兩銀子。當初,他們買地的時候花了四百兩的銀子,照這種速度,要四十年才能收回本呀!
要等那麼久呢!四十年以後,他們已經成了老頭老太太了。
不過,說不定一百年以後這裡能成爲開發商眼中的好地段。到時候,升值的空間還是可觀的。留給子孫後代也好。
可是,中國經歷過一場轟轟烈烈的土地改革運動,到時候,自己的子孫還能成爲大富翁嗎?再說了,和齊博鬆還沒戀愛呢,就想到了子孫?真是丟人。
想到這裡,貞杏緋紅了臉。
可是,將地包出去實在是有些虧本。還不如,僱工人來種地。這樣算下來,工人一年的費用也就在十兩銀子左右。十畝地一年大概能賺三十兩的銀子,出去工人的費用可以淨勝二十兩。
一年二十兩,十年二百兩,二十年回本。這還算是比較划算。
貞杏想到這裡就對齊博鬆說道:“乾脆,明年我們僱人種地吧。僱人一年也就是十兩銀子。這樣還能賺二十兩,總比包出去賺的多一些。”
齊博鬆笑了笑,無所謂的說道:“好,你說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二人預計的第一站本是那拉提草原,結果,平白無故的在鎮上耽誤了一天。雖然再次上路,但是,無論如何晚上也趕不到那拉提草原了。
貞杏欣賞着野外美好的風光,一路的平川,還有羊倌放着的綿羊。偶爾,經過小片的樹林,陽光透過樹葉打在貞杏的臉上,貞杏伸出手輕輕的遮擋着耀眼的光,有一股寂寥的味道。
樹林的後面,大多數,是大片的農田。總有農婦頭頂着白色毛巾或者殘破的草帽,蹲在地裡或是鋤草,或是三三兩兩的聊天。
一個下午也就這樣過去了,在農婦們爽朗的笑聲中,在暈沉沉的陽光中,在飛來飛去的小鳥的羽毛間。時光,一秒一秒的流逝。永恆的是時光,那愛呢?愛可以永恆嗎?
天色漸漸變暗,貞杏和齊博鬆都有些心急。荒山野嶺的,讓他們住在哪裡?前不着村後不着店,齊博鬆拿出了車把式畫的地圖,可並沒有發現附近有村落或者人居住的地方。
找不到旅館,難道,要住野外嗎?
貞杏想起了武俠小說中的那些大俠們,最奇怪的就是,他們可以忍受風餐露宿不說。大俠們似乎每天除了除惡揚善沒有別的工作,難道,每天他們都需要趕路嗎?
蕭峰和慕容復切不說,他們一個是丐幫幫主,另一個是姑蘇燕子塢的公子。一個靠丐幫的兄弟養活,另一個靠祖上留下來的基業吃老本。
那其他的大俠呢?比如,楊過。每天靠什麼過日子?不工作,哪兒來的銀子?
貞杏想到這裡,突然覺得自己一身的銅臭味。怎麼就除了銀子不想點別的?
“我看,不行,咱們就隨便找個地方將就一個晚上吧。要不然,也沒地方去呀。”貞杏看着越來越暗的天色,不禁的焦慮的說道。
“儘量還是找一個客棧或者村子吧。就咱們兩個住在野外不安全的。先別說土匪什麼的,就是來了野獸,咱們也吃不消呀!”齊博鬆說道。
貞杏點了點頭,要是萬一遇到灰熊,被它咬掉一半的腦袋……她打了個冷戰,越想越害怕。
又走了大概一個時辰,總算在一處荒郊野外看到了破廟。
“咱們加緊趕一趕,能有破廟,就說明村子不遠了!”齊博鬆興奮的說道。
貞杏可是不太願意了,夜色越來越黑了,就意味着越來越不安全了。聽說,很多土匪都有打劫夜晚行車的記錄,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兒!
“我看,還是住在破廟裡吧。萬一迷路可就不好了。”貞杏幽幽的說道。
齊博鬆笑了笑,在月光下,他潔白的牙齒像是飛來的吸血蝙蝠一樣的觸目驚心。貞杏打了冷戰“鬼打牆”這三個字一下子衝入了她的腦海。
“好吧,就住在這兒吧。不過,可是苦了些。你可不要叫苦!”齊博鬆說道。
貞杏點了點頭,住在廟裡她還是第一次。有一種新奇的歡愉與興奮感。
進了破廟,齊博鬆從靴子裡掏出了火摺子。點燃以後,貞杏不禁的嚇了一跳。說是破廟,也太破了一些。蜘蛛網滿天下都是。腳底下一層的塵土,就連殿內的菩薩,也灰突突的沒有了新鮮樣兒。
貞杏的身體緊緊的貼在齊博鬆的背後。突然,一隻老鼠衝了出來,貞杏下了一跳,趕忙向後退了幾步。“啪”的一聲,貞杏的頭皮頓時一陣的酥麻。
貞杏緩慢而小心的低下了頭,緩慢的擡起了腳。只見她的腳底下是一具被她踩爛了的蟲子的死屍,那蟲子像是南美洲狼蛛大小,前面長着兩隻鉗子,挺着一個大肚子。全身灰鼠鼠的,還帶着黑色的斑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