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光芒是一隻燈籠發出的,而提燈籠的,是一個一身紅衣的小女孩。
我下午在槐樹下看見的小女孩正提着紅色棺材旁邊的白燈籠,一步一步的從山坡上走下來,她的腳步似乎很輕盈,說是在走,不如說是在飄。
不是幻覺,我緊緊的咬住我的嘴脣,這個小女孩真實的存在。
現在她就在我的眼前不遠處。
就見這個小女孩緩緩的飄到了硃砂繩的外圍,藉着月光我看清楚了她的臉。
那是一張慘白的臉,略微的泛着青光,而且她沒有眼睛,眼睛部位是兩個黑黑的坑洞。
那隻紅眼睛的貓喵嗚的叫了一聲迅速的跑向了小女孩。
然後小女孩提着燈籠領着黑貓,順着原路飄了上去。
一會兒,燈火消失了。只剩下外面灑滿的月光。
我被抽取了骨頭似的慢慢的癱坐在了地上,嘴裡鹹鹹的,我把嘴脣咬破了。
如果這是幻覺,不如讓我去死。
如果這不是幻覺,我寧願去死。
幽村,幽村,幽靈之村的意思麼?難道這個村子裡真的到處都是幽靈麼?
我竟然在不知不覺間陷入了一個不能自拔的泥潭。
前天我還坐在電腦前哀嘆我的生活如此的杯具,那是因爲我失戀了。
失戀本來就是很痛苦的事,我是想到了死,可我真的沒有想到這麼壯烈的死法。
老天,你饒了我吧。陰界的事我真的管不了,別來找我了。
我坐在門口胡思亂想了也不知道多久,迷糊一陣清醒一陣。
直到我聽見隔壁的帳篷裡傳出了刺耳的鬧鐘聲。
鬧鐘聲要是平時聽見,那簡直就是最煩人的事。
而這個時候,我卻彷佛看見希望一樣,撲爬過去,一下壓在了王熊的身上。
王熊被壓的猛然醒來,一看是我,剛想說什麼,就看見我淚流滿面的。
他打了個哈欠:“怎麼了兄弟,做惡夢了?怎麼哭成這樣?”
我把臉上的淚擦了擦:“終於天亮了。”
是的,天亮了,長夜無論如何漫長,太陽也還是會升起。
其他帳篷裡的人都起來了,鼠哥和阿魯忙活着做早飯,韓信夜童和寧心在大帳篷裡開會,蝌蚪一個人坐在槐樹下抽菸。
我拎着酒壺木然的走出來,清晨的陽光讓這個翠綠的山間更加豔麗。
誰又能相信這是一個受過詛咒的地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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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決定這兩天都呆在營地裡哪裡都不去直到這幫神經病把他們的事情做完然後趕緊的離開這個充滿陰邪的所在。
蝌蚪看了看我:“怎麼,睡的不好?臉色那麼差?”
我喝了口酒:“不是沒有睡好,是根本就沒有睡。”
蝌蚪笑了笑:“是不是看見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了?”
我點點頭。
“正常。”蝌蚪居然也點了點頭,“幽村是一個受過詛咒的地方,我就知道這裡會有很多不尋常的東西,我喜歡它們。”
我厭惡的看了看蝌蚪。
太陽光已經漸漸的濃烈了,他還是穿着在車上的那件有帽子的衣服並戴着帽子,把自己碩大的腦袋縮在裡面。
“我跟你們不一樣。”我無奈的說,“你們也許見的這些東西多了就習慣了,我畢竟從來沒有見過,甚至在前天,我還是一個正常人,我雖然相信自己會中彩票,會遇到美女,我甚至都相信有灰人,卻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看見鬼魅。”
蝌蚪像王熊一樣拍了拍我:“習慣習慣就好了。”
我瞪了他一眼:“習慣?我纔不要跟這些不乾淨的東西打交道,我要回去,真是倒黴了,跟你們來這麼一個陰氣森森的鬼地方。”
蝌蚪並沒有理會我的發脾氣,反而肯定了我的話:“你說的沒有錯,這的確是一個陰氣森森的鬼地方,你所遇到的才只是一個開始。”
我起身離開,抗議這個腦袋大的傢伙對我的態度。
一個開始?是不是鬼把我抓走你才高興?仗着自己學過點法術有點道行,欺負我,小人。
阿魯對我還是友好的,他把煮好的方便麪送到我面前:“別聽蝌蚪亂說,沒有事,等招魂法會結束了,我帶你挖寶去。”
阿魯的話讓我安心,而且阿魯樣子長的就很敦實,說話也不神叨叨的。
“挖寶?你知道哪裡有寶麼?”我和他蹲在一起。
阿魯呼嚕呼嚕的吃着自己手裡的面:“當然,我能不知道麼?幽村地圖我也有一份的,不是早就跟你說了麼,我對什麼陰陽法術不敢興趣,我來這就是爲了挖寶來的。”
“有什麼寶貝?”我看他說的跟真的一樣。
他很神秘的對我笑了笑:“到時候跟我去,挖到了分你一半。”
聽他說的跟真事兒似的,而且發生了昨天的那一串奇怪的事,我現在也沒有什麼不相信的了,退路都沒有了,就不如往前走,我使勁的跺了跺腳:“也罷,老子豁出去了,我平素積德行善,就算有報應也不該輪到我身上,我就不相信我能死在這兒,阿魯,挖寶去。”
阿魯滿臉這就對了的神情,還想跟我說什麼,韓信在帳篷裡叫他,他一溜煙的跑了過去。
開會的人散了出來,夜童換了衣服,卻還是異常的美麗。我嘆口氣,色字頭上一把刀啊,我這美女未抱身先死,奶奶的,長使色狼淚滿襟啊,要不是因爲她,我如何會落到這步田地。
“臉色不好啊,怎麼了?”夜童問。
我有些無語,突然閃現了一個想法:“夜童,今天你們幹什麼?”
夜童說:“這兩天需要忙活的事情很多,準備符咒,搭法臺,糊紙人,忙的很呢。”
我又悵然了:“那算了,你們忙吧,我跟阿魯去挖寶去。”
夜童樂了:“你別聽他的,這裡又沒有什麼古墓遺址,沒有寶的,我看你還是幫我糊紙人吧?”
我覺得跟夜童呆在一起更有安全感,而且我也準備把昨天晚上的怪事跟她念道念道。
你不是說我沒有天賦麼?那我怎麼會接二連三的看見這些靈異的東西?
韓信帶着鼠哥阿魯王熊蝌蚪在大帳篷周圍挖土,說是要堆砌個法臺,看樣子工程量少不了,夜童寧心抱了一堆彩色的紙張在帳篷裡糊起了紙人。
反正那幫男人也都不待見我,我就跟兩個女人呆在一起。
“糊這紙人有什麼用?”我一邊把彩紙撕成條一邊問。
夜童說:“招來的鬼魂總得有個歸宿了吧?如果不把它們安放好它們是會找人附體的,我們扎個紙人,讓鬼魂進去,這個咒語有個名稱,叫隔空飛度術。”
我嘆口氣說:“昨天晚上你們誰聽見貓叫了?喵嗚喵嗚的悽慘的很。”
寧心說:“我這人躺下就睡的跟豬一樣,別說貓叫了,狼嚎都聽不見。”
夜童說:“你啊就是膽子小,也難怪,這樣的事情畢竟沒有經歷過,我第一次參加招魂會的時候,也害怕失眠了好幾天。”
我說:“兩個姐姐,我不是你們說的那膽小鬼,就昨天晚上,我看見一隻紅眼睛的黑貓,還有一個紅衣服的小女孩,就從昨天我們看見棺材那條路上下來,對了,還提着棺材旁邊的白燈籠,我看的真真的,那小女孩沒有眼睛,飄着走,你們說我能不害怕麼?”
夜童看着我的眼睛,似乎想求證我所說的是真是假。
寧心倒是一副見怪不見的樣子:“無所謂,這些東西見的多了也就不害怕了,只要你不去招惹它們,它們是不會加害你的。”
夜童說:“不應該吧?你餘陽無非就是個平常人,不應該看見這些東西呢,它們現身給你是什麼意思?”
我無辜道:“我也覺得我不應該如此的倒黴,夜童,你不能見死不救吧,它們要來吃了我怎麼辦,我連女朋友都還沒有呢,就這麼讓鬼吃了也太冤枉了吧。”
夜童被我這樣的語調逗樂了,這樣怡人的笑容真是比什麼咒語都安心。
“放心吧,有我呢。”夜童說,“我怎麼能眼睜睜的看着你讓鬼吃了呢。”
寧心附和道:“我們都會閉上眼的。”
這個時候她們還有心思開我的玩笑,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
“今天晚上那小女孩要是還來怎麼辦?”我想起昨晚上的所見就不住的冷汗直流。
夜童說:“不會了,從今天晚上開始到月圓之夜,我們就爲死者誦經了,只要法臺超度一開,什麼樣子的陰邪鬼魅也都不敢來搗亂的。”
聽夜童這麼一說,我才放了心。
夜童和寧心很快的把紙人紮好了,手藝還真不錯,活靈活現的。
我嘖嘖稱讚道:“你們這些姑娘們真是很奇怪的人,打扮時尚衣着光鮮,也算的上是潮人美女,而你們鑽研的卻是這些左道旁門,真想不通是什麼動力讓你們如此的。”
寧心用毛筆給紙人畫五官:“這才叫正經八百的非主流呢。”
寧心說的非常對,她們的行爲絕對算的上正宗非主流。
夜童說:“看見沒有,現在這是一個紙人,等我們招魂開始,它就不是紙人了,它就活了,能跑能跳會說會笑,你信不信?”
我使勁的點頭:“我信我信。”
看見寧心放下了筆,我奇怪的問道:“這麼不給紙人畫眼睛呢?”
夜童說:“不能畫,如果給紙人畫了眼睛,鬼魂附進去就不聽我們指揮了,道法有云,畫龍不點睛,紙人眼無神,就怕龍活了要傷人,紙紮活了要附身啊。”
“這裡面這麼多門道呢。”我不由得驚歎道。
男人們準備的也很迅速,看來是事先的籌備很周延,法臺已經搭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