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條瀰漫着霧氣的陰暗廊道、還是那間古王國貴族風格的客廳,廳內接待自己的,還是與自己一模一樣的另一個自己。接下來,座這、站那,甚至是躺在長長的沙發上品酒拉家常。時間就這樣過去了,很象很久,也好象並不太久。
“……你說這事怎麼樣!”盤膝地飄坐於空中的內意識體,別過頭去朝正躺在底下沙發上的外意識體如此問到。對於內意識體的問題,正在思考中的外意識體並沒有發覺到。於是,發現自己被無視的內意識體,飄飛到了外意識體的近距上空,低身伸出右手在外意識體面前來回晃動着,爲外意識體招魂。
“幹嗎!”被人如此一晃,外意識體一下驚醒了過來。
“你不知道與被人說話時走神是很不禮貌的嗎!”有坐姿改爲了平躺的內意識體,說話時再次降低了高度,與外意識體平行而處。
“切、你與我還不是同一個人嗎!我們都叫阿飛,只不過,你是內意識,我是外意識而已!”在這混了這麼久,外意識精神體的阿飛,早就與自己另一面的內意識精神體混得熟到不能再熟了。這時的他,早沒了當初那種客氣。也對,自己還跟自己客氣個什麼。
也沒心真跟自己的外意識去計較,意在讓對方回魂的內意識體阿飛於撇了撇嘴後,再一次將自己剛纔的問題問了一遍。他得到的回答是“你愛怎樣就怎樣,我現在沒情去理這些事!有閒心,我還不如多擔心我自己的身體狀況呢!”
“擔心什麼!身體真要崩潰了,我們還能在這聊天,早就灰飛煙滅了!”內意識體阿飛反了個白眼。
“你別以爲你辦作沒事一樣我就看不出來。要是身體沒大礙,我用呆在這裡這麼久嗎!象前兩次那樣,你老早就將我扔出去了!”說話間,外意識體的阿飛深沉狀地瞄了對方一眼。
“看什麼看,你還有什麼不滿的嗎……” 被另一個自己這樣一說,內意識體的阿飛有點不樂意了“……這種程度的傷,換別人早沒命了!你也知道,這樣重的傷,身體是需要很多時間去慢慢回覆的。而在這段自療時間裡,意識體處於沉睡狀態對於身體的來說是最好的。別人在這種狀態中早就魂遊物外了,那有能力讓自己的內外意識聚在一起。你就知足吧你!再說了,前兩次不趕你都不想走。這次怎麼了,換你催我趕你走了!”
內意識的道理,外意識體的阿飛當然是明白的,可實在是擔心自己身體狀況的她,還是放不下心。也是,這時候他那身受重傷的身體可是處於完全沒防備的狀態中。要是段時間內再出什麼事,那可是真完了。
“不擔心那是假的!外面的情況現在我們一點也沒辦法收不到,要真有危險的話,我們可是連怎麼死的都不清楚呢!”
內意識體的阿當然也能理解外意識體的心情,不過對於物質身體的事,他還真的沒轍。現在的他除沉默以外,真的不知道怎麼去開解對方。內意識不是萬能萬知的神,他只是理性的代表而已。
等待、唯有等待!在什麼都不能做的時候,除了耐心的等待外,乾着急也沒用……
夏天是悶熱的,就算是沒有太陽肆虐的夜晚也是悶熱無比。
月掛中天空的時候,終於忙完一天政務的芙妮婭,這纔有空島到王家花園裡去乘涼與放鬆下心情。
順着碎石小路一路漫步而去,不知不覺間,芙妮婭又來到了湖邊的那處小亭之前。
入亭、落座,對着眼前那景色宜人的湖光一色,芙妮婭的心情這纔有所放鬆了下來。
很煩,從三個月前開始,芙妮婭的心情就一直煩到了現今。這令她能讓煩心如此久的因由,只因爲一個人的失蹤。
一個人,一個能足以影響斯帝王國政治走向與決定其王者地位的人。就是這個還不知道自己地位重要性的人,於三個月前在某趟任務中神秘地消失了。
芙妮婭的獨靜時間並不多,這不,還不到半個小時,帶着緊急消息的內廷侍者匆匆忙忙地找上了芙妮婭。就這樣,身爲一國之君的芙妮婭難得的私人時間就提前結束了。
夜深裡都要傳達的消息,當然是很重要的。就得到了這個消息的過程中,芙妮婭先喜後憂,最後帶着侍者匆忙間回宮,親手寫了幾道密詔,吩咐侍者趕快傳達到要傳達的人手裡去。
同樣的消息是同時傳達到兩個重要身份的人手上的。當芙妮婭得到了消息的時候,遠在千里之外的另一個人手上也獲得了這份重要的消息。
商人李爍,是與商業自治領核心領導都市殊榮港的市中心大道上得到這個消息的。邊走邊弄清了消息的內容後,大大地鬆了一口氣的他別過頭去,對身邊的人說到“周伯,阿飛那邊終於有消息了……”。
李爍現在很忙,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在等着他去解決。
穿行於市中心大道的馬車,最後駛進了位於殊榮港城中心地帶的,商業都市自治領核心都市的政務處廣場內。馬車進門的時候,很奇怪的是,門前的警衛居然對馬車視若無睹,沒經任何檢查就讓車子直驅而入。
不但是大門的警衛,就連廣場內與政務處大樓前的崗哨,也完全沒有攔阻馬車的意圖。當馬車來到政務處大樓停穩待李爍下了車的時候,早等候在門口處的某個軍官模樣的人,畢恭畢敬地朝前迎了上前。
“他還在裡面?”李爍擡頭往大樓門內看了看後,對那軍官模樣的人問到。
“是的閣下!那個人還在裡面!”軍官模樣的人低着頭一邊說着,一邊在前面引路,帶着李爍及其身後的周伯一路朝大樓內走去。
政務處大樓五樓東邊的一排房間,是商業都市自治領十三位商議員的辦公室。而中間處那間有大露臺的辦公室,是屬於商議員中權力最大的總議長的。
商業都市自治領現任的總議長,是年僅三十八歲的周正勳。還很年輕的他以自己獨有的魄力,代表東方與南方的商人利益,於十三年前進入到了商議員的排位。在商人政治的薰陶下,經過了六年的“摸爬滾打”,他居然一舉成爲了商業都市自治領歷史上最年輕的總議長。而這一做,他就連任到了現在。
夜深了,剛處理完自治領水災緊急事務的周正勳,這纔在在辦公室內正吃着今天遲到的晚餐。白開水送麪包,這就是他今天的晚餐。
敲門聲響起,匆忙間將口中的麪包吞嚥下去後,疑惑着到底是誰會這麼晚拉還來招自己的周正勳,問了聲“誰?”。
“總議長,是我!”門外是把熟悉的聲音。
“哦,是你啊!今晚輪到你值班!你有事找我?”
“是的!總議長,你有位老朋友有急事找你!”
聽有老朋友急着找自己,周正勳以爲又是那個資助過自己的商人,想來託自己辦事來了。別人的恩情總要還的,就算自己未必做得到,那也要聽人把事說了先再做決定。
隨着周正勳那一句“請進!”說出,辦公室的們就推了開來。
那位帶路的軍官並沒走進來,他開了門後就低着頭站到了門邊去,爲李爍讓開了路。
辦公室門口處的燈光雖然昏暗了點,可這不妨礙周正勳看清進來之人的面貌。
“怎麼是你!”一認出了進來的人是李爍後,周正勳整個人猛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怎麼就不能是我呢!”李爍笑了笑。
李爍的笑容看上去很平常,可正是他這一笑,讓周正勳那顆驚訝到提起來的心猛地顫抖了一下。
不愧是見過大風浪的人。沒想到李爍居然會出現在這的周正勳,很快就讓自己從極度的驚訝中回覆過來。隨後,臉色一變的周正勳朝門外大吼到:“凱特!你居然背叛我!”
周正勳是個很聰明的人。他這一罵,表面上是在責備門口邊那個帶路的軍官,其實內裡卻是想驚動走廊上的警衛。可惜,他那聲大吼並沒引起硬皮靴急速奔走的聲音。
“你還是省點吧!認識我這麼久,你該知道我的性格。沒安排好一切我會來見你嗎……”李爍沒一點客人的自覺,沒等主人的招呼,說話間,他自個兒走到了周正勳對面。現在兩人間只隔着一張辦公桌。而盡職的周伯,一直跟隨在他背後。
“……話又說回來。你的性格我也很清楚。所以,基本我也能料到你現在正盤算着些什麼!要說起我唯一算錯你的那次,步正造就了讓我不遠千來親身找你的原因嗎!就是現在!”
說這些話時,李爍表現得很輕描淡寫。可他越是這樣,也瞭解他爲人的周正勳就越是害怕。
李爍的話說完後周正勳沒有答聲, 讓這間好幾百平米的辦公室陷入到了一片詭異的寂靜之中。
人家都親自找上門來了,逃是逃不了的了。沉默過後,沒有去做任何辯解的周正勳一下推開了椅子走了出來,然後很決地、決然的跪倒在了李爍的身邊。
“小爍,你就放過我吧!這次是我的錯,我錯在野心膨脹得太大了!我也錯在我太自私了!看在以前的情分上,你就饒了我這一回吧!”堂堂一個商業自治領的總議長,這時卻如小孩般向着別人認錯。甚至,說着說着,他還伸手想去抱住李爍的大腿。
這個時候,沒人注意到李爍身後周伯那帶着白手套的手動了一下。
李爍避開了周正勳這一抱。明明是厭惡對方這些動作的他,臉上依然一副很紳士的坦然表情。
“你真的知道自己錯在那就好!你自己解決吧!免得我動手!”說到“解決”一詞的時候,李爍那雙不現山不露水的眼睛力,閃過了一絲寒光。
“小爍,你就不能放過我一次!念在我以前也幫你做了不少事上,就算我功過相抵行嗎!”周正勳依然沒放棄,擡起頭來看着李爍繼續哀求着。
“功過相抵!哼、你真是看得起我,也很看得起你自己!”李爍這時終於連臉色都開始變了“如單是我你之間私人問題的話,我還真不會與你計較。可是,你背叛的已不是我,也不只是我們的商社,而是整個亞族的未來!就算我有心,也已沒有豁免你的權利!”
“能,你能!你有這個權利!現在的你,就是整個亞族利益的代表!我也不要你在族民代會宣佈赦免我,只要你今天放過我就行。其它事,我自己就能解決!”沒有放棄最後希望的周正勳,用懇求的目光望着面前這個今日能決定自己生死的少年好友。
李爍很失望,真的很失望!對於周正勳的言行,他的迴應是馬上向後退開了幾步。現在他已不想與面前這個無恥的民族叛徒捱得過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