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艾麗卡還是沒能說服許一衣,但許一衣也答應了帶着她一起上路。
“不過相應的,你要給我解決一些我不方便處理的麻煩。”
“這個自然。”艾麗卡點點頭,這段時間的相處讓她知道許一衣有很多常識上的不足,加上那詭異的可以復活人的手段,對於許一衣惡魔的身份更加確定了。
不過她本來要乾的就不是什麼光明正大的事,和一個惡魔一起做壞事,想想還有點小激動呢。
回到白蘭馨莊園後,艾麗卡就興沖沖的向着自己的房間走去,既然決定要回加文伯爵領,那麼就有很多東西需要準備。
許一衣則領着寸步不離他的伊妮德準備去看看瑞恩,今天早晨的大劈叉讓她雙腿疼的直接動不了了,就連吃飯都是讓女僕給她送過去的。
等到來到瑞恩的門口,就聽到裡面還在哼哼。
“有那麼誇張嗎?”許一衣推開門走了進來,示意裡面照顧瑞恩的女僕先離開。
“有!怎麼沒有?沒看到我現在腿都要斷了嗎?”瑞恩趴在寬大的牀上,少見的敢對着許一衣喊道,“哎呦~我的腿,你陪我過了二十三年,我都沒有讓你過上一天好日子,結果今天我們就要分開了……我真是對不起你啊啊啊~”
【嘿!要不是我給你檢查的,我都信了。】
對於瑞恩的耍寶許一衣就當沒看到,拿起旁邊花籃上的蘋果,用手一扳就分成了兩半,順手遞給了伊妮德。
伊妮德先是一呆,然後學着許一衣吃着蘋果的樣子,把蘋果放在了嘴邊咬了下去……
瑞恩見此感覺更鬱悶了。
“接下來我們準備去加文伯爵領,你既然傷的很重,那麼就不要跟着我們了。”許一衣兩口吃完半截蘋果,拉着伊妮德坐在沙發上說道。
瑞恩也不叫喚了,眼睛快速的眨了兩下,有些疑惑的的問道:“真的?爲什麼忽然決定要走?”
“真的。”許一衣點點頭,然後把那份信件挑揀的說明了下。
瑞恩在許一衣看不到的地方眼珠快速的轉了轉,哀嚎聲再次響起,而且明顯比之前的還有響亮。
她早就想逃離許一衣這個惡魔的手心,現在這種機會她不利用,簡直對不起小時候隔壁約翰家被她吃了那隻雞。
許一衣:“真這麼疼?”
“嗯!”瑞恩可憐兮兮的嗯了一聲。
“好吧。”許一衣拍拍手站起身,“那麼你就留下吧。”
“和你們相處的這段時間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日子,我真的捨不得離開你們,但是我這腿……”
瑞恩心下大喜,可是面上卻絲毫不露痕跡,一直心底告誡自己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一直掙扎着想要爬起來,可是因爲腿上太過疼痛的緣故,怎麼也辦不到,最後化作一聲嘆息,在瑞恩的眼角流下了一滴不甘淚水。
“人生難免有離別,看來我們的緣分已盡。”許一衣笑了,笑的很淡然,“剩下的日子裡,你想吃點什麼就吃什麼吧。”
“好……阿類?”
【我怎麼感覺這話有點不對啊?】
瑞恩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連忙擡起頭想要看看許一衣的表情,卻被頸椎上傳來的力道壓得頭都擡不起來。
“再見了,傭兵小姐。”說完,許一衣一個轉身拉着伊妮德離開了。
“等等!你這話什麼意思?”瑞恩也不裝了,連忙翻身坐了起來,她有種感覺,如果讓對方就這麼走了,後果絕對不是她想看到的。
正在這時,她看到了自己的手臂。
一瞬間什麼都明白了。
透過手臂上的皮膚,寄生在她手上的藤蔓蜿蜒盤旋,彷彿就想是包裹住蟲子的蜘蛛網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我怎麼會認爲惡魔會放了自己手中的獵物!!我真是太蠢了!】
瑞恩立馬四肢同時用力整個人蹦在半空,接着一個轉體360度滑行下跪,高聲喊道:“對不起,請帶我一起走吧。”
“腿不疼了?”
許一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瑞恩連連搖頭:“不疼了!”
“不要勉強啊。”
“一點也不勉強,或者說我現在的感覺前所未有的好。”瑞恩連忙說道,“你看。”
說着還做了幾個大踢腿的姿勢,雖然大腿上的筋還是疼的厲害,但也只能把眼淚往心裡咽。
許一衣笑了笑:“那就來吧。”
說完率先走了出去。
伊妮德依舊亦步亦趨的跟着,瑞恩一把抓住旁邊衣架上的衣服,也跟着走了。
“對了。”許一衣忽然問道:“你剛纔道歉的姿勢那裡學的?”
瑞恩乾笑着撓撓頭,“小時候父親犯錯的時候,每次在母親面前都這樣。”
許一衣腳步一緩,感嘆的說了一句:“每個世界的男人都不容易啊。”
之後許一衣什麼都沒做,只是領着二人在大廳裡喝着紅茶,一如既往的吐槽着紅茶甜的掉牙。
伊妮德抱着許一衣的一條隔壁已經睡熟了,瑞恩在一邊拿給女僕給的藥水,一直在往大腿上塗抹。
艾麗卡再次見到他們的時候,就是這樣一個場景。
額頭上不禁冒出幾根青筋,心裡不住的告訴自己要冷靜,閉着眼深呼吸了幾次之後,纔對許一衣僵笑的說道:“我們不是要回伯爵領嗎?難道我記錯了?”
“你沒記錯。”許一衣放下茶杯,“只是忘記了一點東西。”
艾麗卡:“我忘記了什麼?”
“你是否記得答應過我要處理一些我不方便處理的麻煩。”
“是的。”
“那就好。”許一衣打了一個響指,“現在去伯爵領需要準備的東西,就是我第一個不方便處理的麻煩。”
“……我覺得這是我們到達伯爵領以後的事。”艾麗卡沉默了一會兒說道。
“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許一衣笑着說道。
艾麗卡用力吸了一口氣,用絕大的毅力壓下怒氣,彷彿牙縫裡擠出一個字:“好!”
說完立即轉身,她是一秒都不想留在這裡,哪怕明知道自己打不過許一衣,但心裡還是有種撕爛對方的衝動。
艾麗卡再次回來的時候,又到了午飯時間。
對此艾麗卡也什麼話都沒說,沉默着吃完這一餐,等到女僕收拾完畢之後,再次來到了許一衣面前。
“現在應該走了吧?”
許一衣拿起水杯喝了一口,這次裡面是白開水,對於紅茶他實在不想再嘗一次了。
“我倒是沒問題了,可是別人還有問題。”
“別人?”艾麗卡充滿壓迫的視線先是看向伊妮德,然後迅速略過,最後留在了瑞恩身上。
“不是我,我沒有!”瑞恩連連搖頭,她早就明白了自己在這個團體的定位,那就個嘍嘍,哪裡可能會有問題。
艾麗卡對瑞恩的表現很滿意,笑着說道:“看來她沒問題了。”
“不,我說的不是她,而是另一個麻煩的傢伙。”許一衣搖搖頭,然後把手指指向窗外。
這時門口女僕清脆的聲音傳來了進來:“歡迎回來,艾德少爺。”
艾麗卡忽然想到了什麼,猛地瞪大雙眼看向了伊妮德。
“少女,是時候考驗你交涉的功底了。”許一衣笑着拍了拍艾麗卡的肩膀,招呼着其他兩人離開,留下艾麗卡一個人呆呆的坐在那裡。
等到他們來到練武場的時候,遠遠的聽到妹控少爺在咆哮。
“這段時間你們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結果你們現在要走,居然還想帶着我妹妹一塊走?”
……
許一衣也不是有意要坑艾麗卡,既然對方決定要在全力已經分配完成的加文伯爵領上佔領一塊屬於自己的地盤,那麼這類的事就絕對少不了,這是其一。
其二,是因爲他剛纔在瑞恩身上發現的一個有趣的現象,在之前的時候只是隱隱約約,可經歷早晨那種“頓悟”以後,表現的已經很明顯了。
瑞恩身上的子體在潛移默化的把瑞恩的意識向許一衣靠攏,說的簡單點就是子體一直在增加瑞恩的忠心度。
之前許一衣以爲在胳膊上的寄生不會影響宿主,但明顯許一衣小看了子體的能耐,它不是不影響,而是換了一種方法。
那就是把子體自身的感覺和宿主一起共享。
子體對許一衣的忠心自不必說,只要感受下子體對母體的依戀,那麼任誰都知道子體絕對是母體的死忠。而現在瑞恩身體內的子體,把這股依戀的感覺共享給了瑞恩。
“簡直是上位者夢寐以求的東西。”許一衣讚歎道。
一個團體最怕什麼,首當其衝的就是是二五仔,而這種子體的寄生直接能把二五仔都轉化爲死忠。
而且許一衣還發現了這種方法意外的一個“副作用”,那就是會把宿主在某一時刻強行拉入到母體的意念片段之中。
說簡單點,就是瑞恩之前的頓悟,其實不是頓悟,而是那一刻許一衣對那套武技的認知潛意識中傳達給了母體,然後母體又用未知的方法傳達給瑞恩的子體,接着子體強行和瑞恩共享感覺,所以纔會達到那種驚人的進步效果。
證據就是,之後許一衣再讓瑞恩施展一次那套武技,對方還是那麼一塌糊塗,完全沒有之前那種舉重若輕的感覺。
“誒?不對啊,我明明之前用的很好來着,怎麼忽然又不會了呢?”
瑞恩不死心的還在那裡一遍又一遍的實驗,雖然比昨天進步好多,但和今天早上相比完全是兩個概念。
許一衣也沒有告訴她事實,反正對方的身體已經切實的使用了一次那種程度的武技,那麼她再次練起來,會非常容易,現在多練幾遍也能讓她更早的達到那種程度。
“不過這樣的話,韋爾那裡的強化,已經可以停了。”
許一衣擡頭看着東方,那裡隱隱可以感受到凱撒身上子體的意念,之前還擔心走的太遠怕找不到回去的路,但沒想到母體和子體之間的感應遠超他想象。
正當許一衣陷入新一輪思索的時候,一張瘦枯到彷彿乾屍一樣的臉出現在面前。
許一衣嚇了一跳,差點以爲是喪屍一類的東西,手裡的狂虎勁差點扔出去,在最後一刻通過對方的衣服才發現這張臉的主人是艾麗卡。
“發生了什麼?怎麼感覺你……變化好大。”
“還不是因爲你的緣故,我算是知道從一個妹控手裡帶走妹妹有多麼困難了。”艾麗卡白了許一衣一眼,接着嘆了一口氣。
“你居然知道‘妹控’這個詞?難道是和我學的?”
“重點是這個嗎?”艾麗卡想要生氣,但實在沒了體力,撲騰了兩下最後還是坐在了練武場的邊緣,“算了,在想這麼幹的時候,我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已經可以離開了?”瑞恩也湊過來說道。
“是的,等到艾德給伊妮德準備點東西,我們就可以離開了。”說着艾麗卡搖搖晃晃靠在了許一衣身上,“現在先讓我休息一會兒,拜託了。”
許一衣沒有躲開,反而是調整了位置,讓對方睡得更舒服一點,就想之前說的,他對這種敢向命運發起挑戰的人很有好感,在這種時候方便一下也不無不可。
這時忽然感到另一邊的肩膀也傳來一陣觸感,一轉頭髮現是伊妮德把頭也靠了過來。
瑞恩不知爲什麼感覺自己好飽,連忙退到練武場的另一邊繼續“消食”去了。
……
“啊……嗯?”艾麗卡先是雙眼迷濛的看了看四周,嘴角還留着點點口水,有點疑惑這到底是哪裡,看起來不像是她的房間,反而像是……
“馬車?”
“對,馬車。我們現在已經在去往加文伯爵領的路上了。”許一衣的回答道,看着對方呆萌的樣子,不知怎麼的有點想笑,“之前你太累了,艾德準備完畢的時候你還沒醒,所以我也就讓你上了馬車能夠多睡一會兒。”
艾麗卡瞬間清醒,連忙前傾着身子看向窗外。
一片廣闊的黃綠色平原上,一條銀帶般的小河蜿蜒曲折。
被白雲切碎的陽光沒什麼溫度,稀稀撒撒的落在地上,一陣微風吹過,帶來了絲絲涼意。
褐色的馬車就順着小河邊緩緩往前移動着,車伕還是個熟人。
“中午好,艾麗卡小姐。”皮特打了一個招呼。
“中午好,皮特先生,很榮幸再次坐到你駕駛的馬車上。”
說完後,艾麗卡回身坐在了坐墊上,眼神有點空洞,不知道在想什麼。
過了許久。
“能說說是誰把我放在車裡的嗎?”
許一衣一擡頭看見的是已經恢復常態,眼中再次充滿神采的艾麗卡,笑道:“你問這個幹什麼?”
“你不想回答?”一縷金髮在艾麗卡手裡轉啊轉的,“莫非是你親自幹的?我想想啊……是不是還是公主抱?”
看着艾麗卡巧笑嫣然的樣子,許一衣猛地收回了笑容。
“切!又在覬覦我的美貌,我說過我是你這輩子都得不到的男人!”
艾麗卡一口氣上來都不知道怎麼噴出去,她只是想沖淡一下得患得失的心情,結果卻直接被懟了回來。
你這樣子,這輩子是準備一個人過了是吧?!
正準備反脣相譏,許一衣忽然伸出了手。
“有點不對,這個感覺……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