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大富也坐不住了,站起來指着薛雲舒的手顫抖個不停。
“哈哈哈哈哈,沒想到吧,我有身孕了!”薛雲舒面對着他們二人,笑得眼淚都下來了,然後說出一句震驚全場的話來:“不會下蛋的不是我,是你們的兒子,閆匯升,哈哈哈。不會下蛋的母雞是他,哈哈哈。”
這時碧玉掙脫僕人的鉗制,過來扶住晃晃悠悠的薛雲舒。
“小姐~”
“碧玉,碧玉,你看見到了嗎?他們一直以爲是我不能生,其實是他們的兒子不會生。”薛雲舒臉上又是痛快,又是笑意,還流着淚水,看得人毛骨悚然的。
“你給我閉嘴!!!”刁氏真是氣急敗壞,想要過去打薛雲舒,卻被人及時攔住。
“想要打我?你們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這可是規矩森嚴的黎家,哈哈哈。”
刁氏顯然臉上有些掛不住:“黎大姑奶奶,你看這…”
“好了,薛雲舒,不管你的家事如何,你該跟他們回去了。”黎新雅從始至終都沒有什麼表情變化,就像是聽見了一個笑話。
“憑什麼?憑什麼你和我一起出生,我們的命運差距如此之大?”薛雲舒指着薛雲巧,一臉不忿。
黎新雅這才皺起眉頭,準備叫人把她拉下去,結果薛雲巧開口道:“姐姐,我們命運沒有差距很大,我這不是也被親姐姐差點奪去性命嗎?比起你來,我豈不是更慘?”
“不是,不是的,我這麼多年受的苦你一點都不知道。”
“當初,本要將你許配到黎家,你心高氣傲,一心想要嫁入殷實之家,想要嫁一個俊才。聽說黎家二少爺不過是一個幼子,沒什麼功名不說,連個正經差事都沒有,只是打理家中一點點生意,你臨時反悔,父母不得已,讓我嫁入黎家,這麼多年我協助夫君打理家事,你看不過眼,又來搶我的兒子。想當初閆家也算是殷富人家,姐夫又是家中獨子,這不都是你想要的嗎?你還有什麼不滿足?”
“嘁,是我當初瞎了眼,可就算你是迫不得已嫁進黎家的,你也得到了榮華富貴。可我呢?是,當初閆家是好,可是閆匯升是他不會生,他們兩個卻以爲是我不能生,那個老虔婆就給他擡妾,擡了五房妾室又怎樣,還不是都生不出來,結果蓮如那個青樓出來的小賤人,她抽菸啊,帶着閆匯升一起抽,哈哈哈哈,還帶他出去胡混,結果沒幾年,他還在外面染上了花柳,若不是他厭棄我這個不下蛋的,我也難逃一劫。就這樣,不到十年,閆家都給他敗乾淨了。”
“你這個賤人,你給我閉嘴!”刁氏氣急敗壞的喊道。
“我偏要說!”薛雲舒看她那幅憋屈的模樣,別提心裡有多痛快了。
“閆家就算再有萬貫家財也得被大煙膏子敗光,何況家裡還有兩個。剛開始,供他們二人抽也算是富裕,後來的兩年,實在是供不起了,閆家賣祖宅,賣鋪子,轉生意,就是爲了供閆匯升抽菸。那個四姨太蓮如,沒有煙抽,花柳又沒得看,關在小屋子裡,沒過多久就死了,死前那個叫的悽慘,連牆都摳出指印來。家裡也養不起那麼多人,下人,妾室,該發賣的都發賣了,只留下我這個外人,來伺候他們一家三口人。賣了祖宅,我們不得不搬去別的地方。況且在蘇州,閆家也沒臉再待下去了。在蘇州那幾年有錢的時候,閆匯升有煙抽,整日躺在牀上,也沒什麼事情,頂多就是看誰不順眼,罵上兩句,多餘的工夫不如抽兩口煙。
後來,我們到了崑山,家裡的錢還是供他抽菸,可他煙癮早就戒不掉了,這點點錢哪裡夠他日日抽的。沒有煙抽的時候,他就六親不認,誰都打。”
說到這裡,薛雲舒彷彿又想起了那些日子,現在想來還是瑟瑟發抖,一個站不穩,癱坐在地上,繼續說。
“這兩個老東西被打狠了兩次後,那畜生煙癮犯了的時候,也就不來看他們的兒子了,可是,他們怕他爲了要抽菸忍不住自殺自殘,就把我和他鎖在屋子裡,讓他有個發泄,免得死了。可閆匯升那個畜生根本沒有理智,手邊有什麼就拿起什麼打我,木棒打斷了,硯臺摔壞了,就用牙齒咬我。”
說着,她一邊掀起衣服和袖子,肚子上,胳膊上全是深深淺淺的牙印交錯着長長短短的疤痕。
那觸目驚心的傷痕,讓黎洋都爲之一振,經過在學校做了多少實驗,這樣的傷痕從未在一個活人身上看見。
在座的人,也都倒吸一口涼氣。連平時潑辣彪悍的黎新意也不忍多看兩眼。
“如果我要是反抗,等到出來,這個老虔婆還要再將我一頓毒打。一次,那畜生,一腳踹斷我的肋骨,疼得我當時就站不起來了,趴在地上,一直任憑他打到他昏過去。”
薛雲舒抹了一把眼淚,繼續盯着他們恨恨的說道:“結果兩個老東西,進來從我身上跨過去,將他們的兒子扶到牀上去,還要我去伺候他們的兒子!我當時在想,如果我被他打死了是不是就不用受這些罪了,可惜想死我都死不了。還好,那段時間我還有碧玉,她白日在城裡辛苦做工,晚上還要回來看我。就這樣工錢還要被這一家吸血鬼給吸光!
她不過就爲了讓我能在閆家好過一些,結果這些人不僅不領情,反而變本加厲。爲了有錢給閆匯升抽菸,居然想讓我去賣身,但是他們又怕我跑掉,就把扣下碧玉,當我的把柄,我當然不可能如了他們的願,即使我再不堪,也不會去賣自己。”
這時,薛雲巧的淚水也打溼了衣襟,她不知道她的姐姐這幾年過得是這樣的生活。
“那你怎麼出來的呢?”這是黎洋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薛雲舒擡頭看到黎洋詢問的目光,想了一下說道:“那大煙鬼,煙抽多了,還有病,自作孽不可活,我幹完活回到屋裡,看那畜生已經死了。你們是知道的,沾了大煙膏子和花柳,也活不久。老天不公,讓他多活幾年已是瞎了眼,哈哈哈,好在,他死的快,搬到崑山的第三年他就死了。然後我怕他們算在我的頭上,就偷了鑰匙,帶着碧玉逃出來。”
“你胡說,一定是你殺了我兒子跑掉的。”
“我還有必要殺他嗎,你們看他那個樣子,身上的水泡全撓破了,噁心的人看都不想看,人不人鬼不鬼的,他本來就該死了,你們心知肚明!”
閆大富兩個人像是泄氣的皮球,沒了話說。只是憎惡的看着薛雲舒,任由她抖落家裡的醜聞了。
“本來我想回薛家的,可是,這裡哪還有什麼薛家,哥哥離得遠,我根本走不到南昌,只能來投靠妹妹。只是,前兩年,我來看她,看她過得這麼如意,我不平,我要奪去她的一切!讓她也嚐嚐我受過的滋味。”
“你這個惡毒的婦人,你自己選的路,卻要我娘爲你承受痛苦。”
“哈哈,是我惡毒,難道我本身就這麼惡毒嗎?還不是他們逼我的!”薛雲舒吼道,指着閆大富二人。
“你,你自己壞心,別栽到我們身上。”閆大富對着她朝地上啐了一口。
黎洋搖搖頭,壞人總是這麼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