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1章 妙筆如花

近來“臨安小報”大賣,油墨的需求量激增,所以“李巧兒書坊”多進購一些油墨實屬尋常。

但是“李巧兒書坊”又運出了六桶油墨,這是什麼意思?

其中有沒有可以用來印製會子和交子的專用油墨?

又或者說,這六桶運走的油墨全都是印鈔專用油墨?

老苟叔安排在“李巧兒書坊”附近的探子馬上跟了上去。

書坊裡,蘇喬蘇主編把今天剛剛寫就的稿子遞給了李巧兒,李巧兒馬上分發下去,讓雕刻師傅們立即開始刻印。

小報不太要求印刷質量和紙張質量,而且它是每天一版,因此也不太在意雕版質料的易損壞性。

刻字師傅們選擇了比較容易雕刻的質地較軟的木板,由不同的刻字師傅每人負責一塊雕版。

他們將不同的文章雕刻上去以後,再把幾塊雕版像“華容道遊戲”的拼圖一樣,拼接在一起箍緊了,就是一塊完整的印版,印刷出來,就是小報的一版內容。

雕刻任務分發下去以後,刻字師傅們立刻緊張忙碌起來。

李巧兒與蘇喬離開了油墨氣味濃厚的刻字房。

李巧兒對蘇喬嫣然笑道:“近來咱們小報的銷量數倍於從前,生意好的不得了,這可多虧了蘇老爺您一支妙筆呢。”

蘇喬笑道:“近來朝廷多事,此等有悖人倫的大案又是民間熱衷於談論的事情,小報刊載的及時,自然就會有許多人急於從小報上獲取消息的進展了。”

李巧兒問道:“這件案子,還能撐多久?”

蘇喬頓時眉開眼笑:“三法司各持己見,互不相讓,依老夫看來,一時半晌的,是不會有結論的。”

李巧兒喜上眉梢,道:“那可好極了,此案明明兇手已經就縛,偏偏審斷上出了糾紛,這案子最好拖個三年兩載,那咱們臨安小報可就大賣特賣了。”

蘇喬哈哈大笑起來,說道:“除非這案子跌宕不斷,否則久了大家自然也就疲了,拖的再長也不會引人注意的,老夫還得注意蒐集些百姓喜聞樂見之事才成。”

李巧兒停下腳步,媚眼如絲地道:“比如說呢?”

蘇喬的思緒一時還沒抽出來,詫異地問道:“比如說什麼?”

李巧兒嬌嬌軟軟地湊到蘇喬身前,呵氣如蘭地道:“比如說,貌美如花的寡居書坊女東主,與某蘇姓大官人苟合,百姓是否會喜聞樂見呢?”

蘇主編頓時淫笑起來:“只怕還不夠。”

李巧兒便向蘇主編拋個媚眼兒,手掌軟綿綿地搭在他的胸上,暱聲道:“那就看你蘇老爺一枝妙筆怎麼寫嘍。”

蘇喬飛快地向旁邊掃了一眼,低聲道:“楊雷峰今日不會來吧?”

李巧兒吃吃一笑,道:“放心吧,他一個月頂多來個三五回,多了恐家中悍婦起疑心,今兒不會來的。”

說着,李巧兒便扯起蘇主編的手,柔聲道:“今兒晚上,讓奴奴好生慰勞一下妙筆如花的蘇老爺。”

片刻之後,李巧兒的閨房房門緊閉,窗扉上卻亮起燈光來。

蘇主編衣衫半裎,手提一杆兔毫,衝着軟軟倒在榻上,雙腿卻已岔開的李巧兒笑道:“看老夫我今日妙筆如花。”

一支毛筆輕輕地刷下去,房中立即響起了柔媚而旖旎的喘息聲……

……

那拉着油墨桶的車子出了“李巧兒書坊”,便奔了湖邊碼頭。

碼頭上停着一條臨安常見的烏篷小船,油墨桶被搬上船去,小船便駛離了岸邊。

“同舟會”的探子汲取了上回的教訓,已經在岸邊備了船,小船馬上跟了上去。

此時,華燈初上。

城中內河兩岸燈火迷離,各種遊船、貨船穿梭往來,絲竹歌樂之聲不絕於耳。

那撐船的艄公十分的警惕,與船頭一個護航的頭戴竹笠的人分別注意着頭尾左右。

後邊跟蹤的船便不敢靠的太近。

那船一路行去,通過密如蛛網的江南水網,漸漸駛離了臨安城。

小船進入蕭山水道一個岔路口時,幾條小船分別從不同方向駛來,一時擁塞在那兒,把“同舟會”跟蹤在後面的小船擋住了去路。

兩條小船上的艄公因爲碰撞互相吵鬧大罵,探子無奈,還得與另一條船上的客人出言解勸一番。

好不容易勸得各方分開,得以通過,前方卻已經失去了跟蹤的那條船的蹤影。

他們不死心,又追了一陣,眼見前方河道不止一條岔道,根本無法辨別那條船駛向了哪條岔道,又唯恐探查的行爲被人查覺,只好放棄了追蹤。

爲謹慎起見,他們沒有馬上返回,而是先尋到一處燈火明亮處上岸,尋到一處酒館,點了幾樣小菜,耐心吃了頓酒,這才登船離開。

消息報到老苟叔那裡,老苟叔斷定那個假會子印製的贓點,應該就設在蕭山,但他沒有馬上派人前往蕭山調查。

以這個時代的特點,哪怕是蕭山這種比較興旺繁華的地方,若有外人走動探查,哪怕不曾向當地人詢問什麼,也必然會引起有心人警惕。

老苟叔隱約記得,楊家的產業似乎與蕭山這邊有些聯繫,便回來詢問鹿溪。

老苟叔從鹿溪這裡瞭解到,楊家的確有些絲綢方面的上游產業,是與蕭山首富南風遲有合作的。

於是,老苟叔便安排了一些探子扮作小二夥計,跟着鹿溪派出的兩位管事去了蕭山。

管事以和南風遲家訂購貨物爲由前去,只消尋個理由在該地多住幾日,這些隨從中的探子就有機會散佈於鎮上,秘密查訪可疑的人家了。

……

老苟叔這邊開始追蹤印鈔油墨去向的時候,朝廷中三法司爲了張宓案也是愈爭愈是激烈。

大理寺少卿趙世平祭出了孝道大旗:張宓殺人,有罪。

但他所殺者,一爲兒媳,一爲其子,以父殺子,不當死。

你反對,就是反對孝道。

寺正滕藤引經據典,爲自家少卿尋找了論據。

他用了大宋歷史上曾經發生過的兩起案件作爲論據。

而藤寺正所舉的幾個例子,後來曾入選宋人編撰的《名公書判清明集》。

也就是說,這是被公認的作爲正面典型的優秀判例入選的。

其一是阿張案。

女子阿張,嫁予男子蔣九,不過一年,夫妻便分家另過。

公公蔣八告兒子與兒媳不孝,當地官府便抓捕了蔣九夫妻。

訊問之下,小夫妻給出的理由是,公公蔣八對兒媳不軌,小夫妻只能分家另過。

而官府的最終判決是:公公是否曾對兒媳不軌,已難以查清。

兒媳應視公公如親父般孝順,父母有錯亦該隱瞞。

你在公堂上說出這件事來,讓你公公聲名掃地,這就是不孝。

公公縱然果真圖對你謀不軌,你拒絕就是了。

何況他身爲人父,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念頭呢?

這肯定是伱們不想贍養父親,故意污衊於他。

於是,判決如下:婦之於舅姑,猶子之事父母。孝子揚父母之美;不揚父母之惡。

使蔣八果有河上之要,阿張拒之則可,彰彰然以告之於人,則非爲尊長諱之義矣。

況蔣八墓木已栱,血氣既衰。豈復有不肖之念?

最後強令阿張夫妻離婚,阿張杖責十五大板,發配軍營作爲役婦。

蔣九杖責六十,回家繼續侍奉父親,再有不孝舉動,絞殺。

滕寺正用這個案子舉例,是因爲張宓案中,涉及到的張宓與高氏的私情,現在就是一筆糊塗賬。

當初究竟是張宓用強了,還是兩人合奸,現在說不清。

畢竟高氏當時沒有舉告,就和阿張當時隱忍下來,只與丈夫搬家是一個道理。

之後你再拿此事說事兒,如何能夠證明你是誣告?

而用強與私通,那罪由起源不同,便會影響到後續的懲罰力度。

另一個案例就是用來辯解爲何不判張宓死刑了。

滕寺正所舉的第二個案例,大體就是:一個寡婦與道人通姦,嫌棄兒子礙事,就想夥同道人殺死兒子,但道士拒絕了。

因爲列朝列代,對於父母殺害子女,雖然刑罰嚴寬不一,但沒有一例是判死刑的,很多朝代甚至不予處罰。

可那個道人沒有爲人父母的特權啊,他若幫忙動手,一旦事發豈不是死罪?

所以他給那寡婦出了個主意,讓她去舉告兒子不孝。

不孝是死罪,哪怕只是罵了母親一句也是死罪,這樣就能借國法的刀殺掉她兒子了。

那寡婦聽了就去官府報案說兒子不孝,問題是她這個兒子太孝順了,在鄉鄰之間的口碑極好。

而且那個寡婦與那道人的醜事,很多鄉鄰都知道,大家爲這個兒子鳴不平,紛紛告上官府。

官府這纔沒有枉殺孝子,調查清楚後,杖斃了出主意的道士,至於那個想殺孝子的母親,嚴辭責訓一番,讓她兒子領回家好生奉養,以盡孝道去了。

請注意,在這整個過程中,那個兒子都是知道母親不守婦道與人私通的事情的。

但是限於親親相隱的孝道原則,他一直沒有聲張,也無法出面制止。

在母親誣告他不孝,想借助國法殺他的時候,他依舊不說出母親的醜事,只是流淚認罪。

要不是鄉親鄰里們實在看不過去,跳出來主持公道,他就死定了。

也因此,他受到了官府的表彰,認爲他是真正完美盡了孝道的一個大孝子,把他的事蹟寫入了縣誌。

那麼現在再回到張宓案,張宓案中,高氏是張宓的兒媳,是父子關係。幼童是張宓的私生子,也是父子關係。

所以張宓殺了他們,雖然有罪,當罰,但因爲是“父殺子”,所以不能判死罪,否則就是破壞了孝道。

趙少卿和滕寺正也很聰明,沒有把“不殺士大夫”當成理由公開說出來。

因爲“不殺士大夫”只是在一代代士大夫們的不懈努力之下,在朝廷上形成的一條不成文的規矩。

你翻遍大宋的所有律法,都絕對找不出一條正式列入律法當中的“不殺士大夫”這樣的法律條款。

這分明就是特權嘛!

現在這樁案子已經在朝野傳遍了,也不知道是誰在不斷地向外透露消息。

今天堂上剛剛辯論的內容,明天就能如實出現在臨安小報上,搞的他們很被動。

以前關起門來問案時,大家都是官對官,還可以堂而皇之地拿“不殺士大夫”這個理由說事兒。

現在民怨沸騰,朝野關注,這條理由就不好公然拿出來講了,於是就祭出了更有力度的孝道大旗。

可是這孝道大旗一豎,就把都察院惹惱了,你這不是耍無賴嗎?

說好了大家拼刺刀的,你動用核武器。

都察院可是有着三杆本屆科舉最強筆桿子。

狀元、榜眼、探花,一甲三名,如今都在都察院任職,就你大理寺有妙筆在手?

蕭毅然正式加入了都察院的辯論團隊。

他和盧承澤點燈熬油的一番準備,第二天兩人就分別拿出了自己的反駁文章。

如果直接對孝道提出質疑那是相當不理智的。

雖然在現代人看來,把孝提到這樣不講理的地位實在不可理喻。

可是在那個時代,哪怕你是皇帝,你也不敢公開否認孝道,質疑孝道的權威性。

但是,“辯經”而已,誰不會啊。

蕭毅然一篇文章,直接就把董仲舒給搬出來了。

他舉了大儒董仲舒斷的一個案子:甲生子而不養,送於乙。子長大後,甲看見兒子,自稱其父,就被兒子打了一頓。甲去官府告兒子不孝,但兒子拒絕承認與他的父子關係,只認養父乙。

此案如何判決關乎到孝道,地方官員不敢大意,遂層層上報。

最終董仲舒裁斷:甲雖生子而不育,於義已絕,子父當爲乙。

所以這只是一樁尋常鬥毆案件,正常處理就行了。

蕭毅然據此大大地發揮了一番,其意思就是:血緣不是親子關係的唯一依據。

當爲父不仁時,也就是親子關係不復存在的時候。

因此,當張宓以公公的身份,佔據兒媳身子開始的那一刻,雙方就已不復公媳關係。

張宓之後殺人,就不能以孝道作爲寬宥他的理由。

盧承澤更狠。

蕭毅然和盧承澤有點像趙瑗和趙璩。

趙瑗做事方正,想達到目的,基本上會遵循正規的途徑。

趙璩和楊沅是一個想法,只要達到目的,那就成了。

盧承澤也是一樣。

他翻查高玉珩的口供,發現高氏有孕在身,而當時高家還不知情,張家妻子尚未被張宓擺平的那段時間裡,曾把高氏寄放在一處小道觀裡。

因爲張宓是當地官員,比較引人注意,所以選擇的這處小道觀裡,只有老道姑一人。

而這個老道姑,現在已經去世了。

於是,盧承澤就在此事上作起了文章。

斷絕“父子關係”的方式還是有那麼幾種的,其中最簡單且有效的一種就是:出家。

一旦出家,那就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因此,盧承澤認定,當時高氏承受奇辱含忿出家了,她是出家人了,不需要再對張宓承擔“父子關係”的義務。

滕寺正扯起孝道大旗咆哮,爾等欲推翻孝道乎?

蕭榜眼就端起董仲舒的牌位,你在質疑“董子”對孝道的理解?

盧探花則笑若天官賜福,出家人你還不放過?

你問問天下間佛道兩家哪個同意?

雙方代表至此都祭出了“核彈”,一時間各有忌憚,馬上回去號召本院所有筆桿子,集思廣益,尋找新的突破點。

蘇主編對此很失望,你們都消停了,我這臨安小報寫點啥?

大家對此都很關注的好吧?

這時候,不甘寂寞的刑部跳了出來。

刑部當然也是針對都察院的,只不過現在站在正面和都察院硬剛的是大理寺,刑部純粹成了一根攪屎棍。

這根攪屎棍提出了三個問題:

一問,張宓翻供不承認殺人,是否應發回都察院重審?

二問,張宓究竟是和姦還是強姦。

三問,在這整個案件中,被所有人忽略了的張宓的兒子,現在仍在成都路任職的張佑該如何處置?

爲父相隱本無可指摘,但是當事情發生之後,他不該休妻嗎?爲什麼要讓父親和妻子繼續這種醜行?

他真是出於孝道爲父相隱嗎?還是爲了他自己的聲名和前程,選擇了默許與縱容?

刑部這麼幹的本意是爲了打擊都察院的氣焰,但是第一條的話,大理寺就不願意。

張宓翻供,他翻個毛啊,大理寺又不傻,這案子翻不了的。

如果把他打回都察院,天知道他又會招些什麼出來,到時候大理寺豈不是更加爲難?

所以大理寺的筆桿子們還得分心出來,抗辯刑部的質問。

而對於第二條和第三條,都察院也自有解釋,三家掐起了羅圈架。

這時禮部不甘寂寞,也插手進來。

禮部是站都察院的,但是司法的事情,本來是輪不到禮部出頭的。

不過你們既然都在拿孝道說事,那能把我禮部拋到一邊兒嗎?

所以,禮部堂而皇之地殺入了戰團。

“臨安小報”寫的飛起,原有版面已經不夠用了,居然開了增刊。

這個時候,都察院衝在最前沿的,是榜眼蕭毅然和探花盧承澤,狀元楊沅忽然又神隱了。

但是因爲三方辯論之激烈,各方都忽略了他。

既便偶爾有人想起他來,也認爲是因爲他與張宓衆所周知的恩怨,爲了避嫌,才脫身事外。

這倒是讓大理寺和刑部鬆了口氣,因爲他們都認爲,楊狀元的一支妙筆,比蕭榜眼和盧探花加起來還要犀利。

如果楊沅也出面,那就更加招架不住了。

而楊沅這段時間實際上正在籌謀着另一件事,他如今怎麼可能手上就只一件事,了結一件再辦一件。

趙瑗打算去巴蜀一帶巡幸,這在大宋歷史上都是很罕見的行爲。

皇帝一旦成行,對於金國和西夏來說,必然會有一番解讀。

要讓對方做出什麼樣的誤判,這就要對巡幸過程中做些什麼進行巧妙的設計了。

其二就是,皇帝避開臨安這個風口,是出於謹慎原則,留下一個可以收拾殘局的人。

所以,趙瑗不在臨安期間,副皇帝閣下可以幹些什麼,可以幹到什麼程度,給官家預留哪些釦子,一旦事不可爲時,好讓他及時回來收拾殘局,這些都要預先進行設計。

所有這些,都要考慮到宋國與金國、西夏三方的關係和力量對比。

還要考慮大宋內部涉及的各方勢力,這些派系勢力的立場、實力,其領袖人物的性格可能產生的反應等等,都要考量在內。

所以,不是僅僅擅長危機公關手段,就能解決好的。

楊沅在此過程中,頂多是利用他所擅長的東西,從常人不太容易考慮到的角度,去進行技巧設計。

至於朝堂上三法司的爭執,以及越來越多赤膊下場的官員們之間的激辯,楊沅渾不在意。

他在等,等國子監和太學的學生們砸破這口醬缸,揭開“不殺士大夫”的遮羞布。

國子監和太學加起來兩千多名學子,這還不包括國子監下設的武學的幾百名武舉。

他們雖然是武舉,可也都是要學文的,如今自然也加入了對於“不殺士大夫”這一律條上沒有,實際上卻在執行的國策的討論。

而且,他們將來成爲武官,是不受這一潛規則庇佑的,所以反應尤其激烈。

這兩千多名學生,只是在校的還沒有畢業的學生.

他們還有學長呢,還有沒有考入國子監和太學的老同學呢,這個面兒就擴大的太多了。

楊沅正在等着他們充分發酵,他們現在還僅限於在校園之內的學術上的討論。

當他們走出校院,上書言事,干涉不平的時候,現在朝堂上正在爭論的話題就不足爲道了。

那時纔是楊沅集中全力,發起總攻的關鍵時刻。

而現在,他正在協助皇帝和晉王,以及兵部和樞密院,策劃這幾件事情:

一、縮減宰執任期,避免久居相位者形成盤根錯節的勢力。

二、裁汰冗濫,先從臨安府試點,罷逐青吏(州縣職役)、裁汰冗官、限制恩蔭官的數量。

三、軍制改革,推行義兵制,調整武官選拔標準,考覈現有武官。

四、等皇帝從巴蜀歸來,於臨安舉行一場盛大的閱兵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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