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萬丈高空之上,穿越九重空間亂流後到達之地,是爲仙界,又稱:千雲界。雲層之上,光芒萬丈,雲層之下,暗如深淵。
天極宮不在天之極,而在仙界的正中,是一處佔地極廣,莊嚴肅穆,恢弘大氣的建築。
金符帶着耀眼的金光破開厚重如脂膏的雲層落在天極宮的門口,刺眼的光芒令人無法忽視。
“是伯山大人!”守門的幾個仙人驚呼一聲,然後手足無措的看向正靠在柱子上睡覺的那人。
“老大,有伯山大人的金符!”
那人打着呼嚕,轉個身把披風往頭上拉了拉。
“老大!!!”
“鬼叫什麼,今日陽光燦爛,正是睡覺的好時候。”
“老大,你倒是睜開眼看看啊!”其中一人抖着手扯下他蒙在臉上的披風,一手指着半空中用一身金光彰顯存在感的金符。
被稱作老大的那人睜眼一看,而後不可置信的揉了揉揉眼睛,“伯山大人不是閉關了麼?”
“興許出關了?是從下屆來的。”
“哦。”被稱作老大的男子點頭,“但是天極宮裡一個人也沒有,伯山大人這是給誰傳信呢?”
衆人聞言齊齊愣住,而後擡頭茫然的看着半空中的金符——不論伯山大人是給哪位大人傳信,他們都找不到人……
“伯山大人不直接找幾位大人,興許不是很要緊的事?”
被稱作老大的男人話音剛落,那金符就熄了光芒,靜靜的懸浮在半空中。
“小仙明白了。”那人恭恭敬敬的對金符鞠了一躬,然後又靠回柱子上——睡覺。“啊,小六,你把你那隻仙鶴放出去,興許能找到哪位大人,遇到了就請大人們回來一趟。”
衆人面面相覷,然後又恢復了原先的閒散模樣。一道原本可以震驚仙界的消息就這樣悄無聲息的被壓下了。
靜室裡的華策微微一笑,收回了施法的手,“偏我不信命,又待如何?”
花臨提心吊膽了幾宿,漸漸也就鬆懈下來,成日跟着觀川四處打探,只爲了不遇上華策——她心虛。
這一日,陽光燦爛,萬里無雲。兩人像往常一樣坐在碼頭的茶棚裡聽評書先生說些荒誕不經的怪談。花臨正嗑着第三盤瓜子,這時,迎面走來的幾個人引起了她的注意。
乍一看,那些人都很平凡,小有修爲,衣着樸素,時而交談幾句,時而與路面的小攤販說幾句話,買一些零碎的小東西,表現得和街上的大多數人沒有區別——除了他們身上的淡淡黑氣實在讓人忽視不了。
花臨與觀川對視一眼,悄悄起身跟上那幾人。
那些人在碼頭轉了一圈,卻沒有登上任何一艘船,而是拐入了一條小巷。
“我們繼續跟着?”花臨看着前方幽深陰暗的小巷,直覺裡面有什麼令人厭惡的東西。
觀川也不迴應,毫不停頓的往前走去。花臨只是一晃神的功夫,他就整個人消失在花臨面前。
“大白天見鬼了嗎?”花臨吃了一驚,伸手在虛空中抓了一把,但什麼都沒抓到。“觀川?觀川!”
許久也不見迴應,周圍是一片死一樣的寂靜,花臨的心漸漸提了起來。她眯眼打量四周,敏銳的看到幽深的巷子蕩過幾道波紋,心中頓時有了結論--幻境。
幻境有無數種,最常見的是三種。第一種,來自內心的幻境,一般由迷香一類的東西引出,也稱爲心魔幻境;第二種,由陣法組成,破解的方法除了找到生門,只剩下暴力破壞;第三種,因一些人的天賦或者法寶自帶的功效而形成,就只有找到發起環境的那個人並將他打倒才能破解。
花臨環顧四周,然後仰頭看了看天空霧濛濛的沒有太陽。如果是陣法組成的幻境,自然不會與周圍的環境脫節,而是與周圍環境環環相扣,使人不知自己身處何方。此時有天空而不見太陽,自然不是在陣法中。花臨自知沒有到過這樣的幻境,顯然也不是心魔幻境。
花臨厭惡的看了一眼眼前的巷子,緩緩邁開腿往裡走了一步。
破空之聲傳來,她敏捷的側過頭,髮梢從一道寒光上擦過。花臨毫不意外的反手刺出一劍,餘光瞥見那人青紫色的臉時忍不住屏住呼吸,生怕自己聞到什麼詭異的味道——我去,總有些人這麼這麼喜歡折騰屍體,想把人嚇死嗎!!!
她木着臉在腳上匯聚了寒氣,而後把殭屍踹翻在地。
“只有冰的世界~纔是純粹的~”花臨哼哼着五音不全的調子,一揮手將周圍的一切盡皆冰封,然後詫異的看着沒被凍住的死人臉,“被凍住的纔是真的,我知道喲~”
黑暗中傳來一聲似遠似近的嗤笑,花臨目光一凜,往前走了幾步,卻一腳踩在一片鮮花從中,不遠處是一個面容熟悉的白衣男子。
花臨猛地頓住腳步,疑惑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一個在她夢中出現了無數次,名曰善淵的男人。“是你?”
“是我。”那人用好聽的聲音說道,然後緩緩向花臨走進,“我來帶你回家。”
話音剛落,他的身邊出現了一個黑漆漆的空洞,“來,快過來。”
花臨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那人臉上的笑容也更加溫和。
當我是傻子嗎?花臨不屑的撇撇嘴,隨手揮出一道劍氣。一道藍光閃過,那人毫不反抗的被削成兩半,隨風消逝的臉上甚至還帶着笑容……
“現在反派的智商都這麼低嗎?”花臨略有些疑惑的摸摸下巴,然後嘗試着往後退了一步。
場景又變回那黑漆漆的小巷子,只不過巷子中的寒冰消失不見,那個死人臉還站在那兒。
怎麼又來了……不要用這種東西嚇唬可**的小姑娘啊!花臨渾身發毛的打倒他,而後破罐子破摔的想到:反正我一直往前走,總能走出去的。想到就做,她往前急速奔跑起來,不時一邊揮舞着手中的劍放出劍氣,間或扔一兩個法寶,幾張符籙。
這方法顯然管用,分明是空蕩蕩的四周,卻時不時炸出一些奇怪的東西,間或還會撞倒一兩堵牆……
手忽然被拉住時,她吃了一驚,耳邊卻傳來觀川的聲音:“別砍了,動靜太大。”
花臨忍着恐懼扭頭,看見觀川的臉漸漸在空氣中露出來後更是提起了心,被觀川抓住的手上冒出絲絲縷縷的白霧。
觀川是自帶混沌真火,自然不會被凍住。他用另一隻手彈了花臨一個腦嘣,嗤笑道:“原來不是真笨?”
“那是,我一向聰明。”說着,花臨收起手裡的劍,擺出一副你在就靠你的樣子,“這地方除了嚇人點,也沒什麼厲害的麼。”
“你被嚇到了?”觀川挑挑眉,隨意的打量四周,“你自顧自往前走的時候不是很開心?”
“胡說,我明明一直跟着你。”花臨氣呼呼的瞪着他,“不對!你看到了居然不拉住我?”
“不是你一腳把我踹倒了麼。”觀川一臉無奈的看着她——沒錯,觀川就是那位好不容易追上來卻被一腳踹倒的死人臉!
花臨聞言呆滯的看着他,半響說不出話來。
觀川見狀輕哼一聲,道:“回去再收拾你。”
“我看見的不是你……我錯了……”花臨連忙懺悔,“但你被我踹倒也有你自己的責任啊,不能全怪我。你看,你要是身強體壯,肌肉豐滿,就不會被我踹倒了。”
觀川黑着臉頓住腳步,然後看着花臨。
花臨識相的閉上嘴,然後就被觀川拉着在四周轉了幾個圈,而後,面前的幻境就像被戳破的肥皂泡一樣消失了。一個渾身冒着黑霧的男子正蜷縮在地上一臉驚恐的看着他們,周圍,是一片廢墟。
觀川把被捆成糉子一樣的人收進袖子,然後冷冷一笑,“現在,我們可以回隱神宗了。”
經歷了這許多莫名其妙的事情後終於可以打道回府,花臨心裡生出一些期待來——外面的世界變化太大,心好累……
至於被燒燬又被豔姬炸掉的城主府,自然是有察東察西兩人處理的。
花臨也是這時才知道,察東察西居然是左鬼右鬼的弟弟,不是親弟,是族弟。當然,知道這點除了讓花臨感嘆一下他們一家子好多雙胞胎,再鄙視一下觀川的用人唯親,也沒別的什麼不同。
比起這無關緊要的小事,華策的態度才更讓她糾結。不是華策兇她,也沒有冷待她,更沒有把她拉去追問或者審問,他只是像往常一樣檢查花臨的修爲,好像什麼都不知道……
總之,一切都和以前一樣。
正因爲這樣,花臨有些提心吊膽,每天都努力修煉,努力學習,轉眼間化身成爲一個勤勤懇懇,奮發向上的好徒弟。
雖然她的擔驚受怕只是想太多而已。其實華策原就不準備把花臨的身份說出去。只是見花臨的勤奮後,他覺得很滿意,非常滿意,然後就不準備把自己的打算告訴她了……
花臨如果知道華策的想法,一定會抱着他的大腿哭的,一定會!
華策明知花臨的身份卻沒有戳破,不是因爲他不動心,而是因爲他能抵擋誘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