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龍虎山的王元也開始準備下山,這一次王元打算擺足了江西布政使的排場,帶好了儀仗隊和家丁,浩浩蕩蕩近百人就這麼朝着安仁縣前進着,在龍虎山通往安仁的官道上,陣陣鑼聲震耳欲聾。
張同海整個人是興奮的,自宋以來沒有一個讀書人的目的不是名垂青史的,除此之外,徐階以及六科御史言官也將在北京與傳奉官展開一場規模浩大的戰鬥,這絕對是國朝自成華之後,最大規模的一次撥亂反正,就連當場首輔嚴嵩也會被裹挾。
張同海是興奮的,但同時張同海也是錯的,因爲張同海忽略了一件事情,張同海罵王元,需要六百里加急遞送北京,而王元想罵張同海,張嘴就是了。
這是張家莊經歷的最後一個安詳的夜晚,在一個強大的國家機器面前,任何個人都會被碾壓成齏粉,無論這個國家機器是多麼的落後與腐朽,就連穿越者也一樣會被碾壓的粉身碎骨。
就當張同海坐在縣衙裡興奮的等着王元的到來的時候,兩隊隸屬於江西布政使司衙門的衙役衝進了張家莊,直奔張家和青雲觀。
“咚……咚”
“各位,不知各位官爺光臨寒舍有何貴幹,官爺……官爺!”兩個衙役不由分說,就地將張進財拿下。
“官爺!冤枉啊!”張進財癱坐在地上,早已經嚇傻,只會語無倫次的喊着冤枉。
張老爺子跟張進財被押上囚車,整個張家頓時大亂,在這樣一個家族裡,突然沒有了男人,就等於家破人亡,整個張家就只剩下了張大小姐一個人。
張家的長工和家丁已經開始商量着回家去租地了,現在張家的家人們似乎都在等張大小姐一句話,之後作鳥獸散。
這是一個美膩的下午,孫毅正懶洋洋的在大殿的臺階上睡着午覺,由於徐瑞笨手笨腳的弄出點時不時的熊徐瑞兩句,日子過得好不愜意。
就在這個時候,一隊衙差衝進青雲觀,孫毅見勢不對,正想去通知空隱,不料這貨剛好拿着浮塵想出來教訓偷懶的孫毅,跟抓他的衙役撞了個正着。
“吆,幾位官爺,來上香啊?貧道給幾位拿香去。”空隱轉身想跑,瞬間被提起來扔進囚車。
徐瑞一臉震驚的看着衙差在青雲觀裡的掃蕩,似乎是從來沒見過官差抓人一樣。
莊淼不在青雲觀,去山上挖野菜了,而孫毅現在還在發愣,這王元抓人連個原因都不給,孫毅能有什麼辦法,就是明擺着辦你,但是你只能坐以待斃等死的感覺,是這個世界上最難受的感覺。
兩隊衙役迅速的完成任務,在張家莊消失,彷彿從未出現,但是張家莊已經經歷了翻天覆地的大變化。
孫毅也沒有想太多,而是直接去了張家,而到了張家見到滿臉麻木不知所措的張大小姐時,才知道,原來張進財也被布政使給抓了,這就讓孫毅好奇了,爲什麼王元要抓張進財,而不來抓自己呢,那麼真的是因爲要放他在外面準備翻盤嚒。
孫毅見張家已經亂套,直接扭頭直奔縣城去找張同海,此時的張同海還在縣衙大堂等着王元“大駕光臨”突然得知王元竟然不按套路出牌抓了張老爺子和空隱。
兩個老頭就跟玩具一樣,這幾天被衙門抓來抓去,張老爺子身體本來就不好,這幾次折騰下來之後,張老太爺已經跟之前完全不一樣了。
這次把張進財一起抓起來,正好能在裡面照顧一下張老太爺。
“唉,道長,你說我這身子骨到底還能不能挺過這關了。”張老爺子嘆着氣說道,之前在縣衙大堂那一幕倆老頭至今歷歷在目,不過說實在的,這倆老頭已經黃土埋到脖子的人了,對於生死這種事情也有點看開了,也可以說麻木,所以並不怎麼在乎,倒是張進財這貨,一被抓就徹底懵了沒了主意,一個勁的問他老子有什麼辦法。
張老爺子也不鳥他,問了半天都不鳥他,忽然就發現了空隱這個老“寶貝”,因爲之前在外面,一直是孫毅給他拿主意,現在孫毅師傅在這,張進財就好像一下找到了主心骨。
只見這貨突然就扔開了他爹,一臉悶騷的看着空隱,嗲嗲的叫了一聲:“大師~”
這一聲把鶴髮雞皮的空隱身上生生的叫起一層雞皮疙瘩來,空隱滿臉嫌棄的看了一眼張進財蹦出來一句東北口道:“咋地了?”
“咱們咋辦啊大師?我還年輕。”張進財把希望就這麼寄託在空隱身上,但是張進財不知道,其實空隱跟他的水平差不多,他這麼問着空隱,空隱也回答不了他,結果就是空隱莫名的被噁心了一下。
三個人被迅速帶出了安仁境內,押送的衙役直奔龍虎山。
在縣城裡的孫毅和張同海也亂了手腳,在衙門裡急得團團轉,世界上最噁心的事莫過於此,明知道有人在背後把你給陰了,自己反而卻又抓不住他把柄。
“張大人,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把人給留在安仁境內,要不然等他們出了安仁,我家師父和張家老爺子估計就凶多吉少了。”孫毅看着張同海,孫毅腦子裡隱隱有一個方案,但是孫毅無論想多少辦法,這些辦法唯一也是最重要的前提就是——權力,孫毅兩世爲人,從來沒有過這麼渴望權力的感覺。
張同海其實想法跟孫毅差不多,但是兩人的區別就在於孫毅本就一無所有,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聽到孫毅這麼說,還是咬了咬牙道:“好,我先派人去追他們,希望能夠儘量留住他們,等會人出去之後,我帶你去找一個人,只要他點頭,這個事就成了。”
說完張同海就召集了縣衙裡的衙役,但是張同海還是不想直接跟王元撕破臉,只是告訴衙役追上之後想辦法拖住。
幾個衙役騎着快馬離開了縣城,而張同海穿好官服,帶着孫毅神神秘秘的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