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伏波軍海岸警備隊!”那個人的聲音在海風中時隱時現的傳了過來,“你們已經進入我海上警備區,請立刻停船接受檢查!說明航向,否則我們將採取一切必要的行動――”
範德蘭特隆叫來一箇中國水手,要他聽聽對方說得到底是什麼。水手一開始表示聽不明白對方的喊話,直到對方開始用廣東白話開始呼喊的時候他才聽明白,一五一十的向商務員轉述。
範德蘭特隆皺着眉頭,停船檢查?澳洲人看來在這一帶海面上非常猖狂。儼然是這一帶海面的霸主了。他不由得想起了英國人在英吉利海峽上總是企圖尋求海峽霸主的地位。這讓這位商務員很是不快。
“不要理他們,直往海峽裡航行!”他命令船長。
“範德蘭特隆先生!他們的船比我們快,而且靈活……”
對方甲板上有火炮,以對方的速度和靈活性,避開大船的炮火,利用小船低矮的特性避入火炮射擊的死角,再靠幫過來並不是件難事。在地中海行劫的海盜們,很多也駕駛着這樣的小船,卻能奪下比他們大幾倍的大型商船。甚至裝備30門大炮以上的大帆船也難逃一劫。更不用說他們這種笨重的“快艇”了。船上的8門艦炮嚇唬下土著海盜什麼的還行,真要和這樣的敵人開戰未必是對手。
範德蘭特隆考慮片刻,命令道:“讓這個中國人喊話!我們是荷蘭東印度公司前往臨高的貿易使團。如果他們真是臨高的澳洲人,就請他們領航到臨高去。到了臨高,我們願意接受一切檢查!”
這番話水手又是喊又是叫,前前後後折騰了十幾分鍾,對方似乎是明白了他們的意思,範德蘭特隆看到三角帆船的船頭向外側偏斜而去。過了一會,忽然從小艇上騰起一陣濃煙和火光。範德蘭特隆和岡薩雷斯等人全體一愣,正在吃驚間,只見一枚火箭已經直入雲霄,在天空下爆裂開,噴射出一團藍色的濃煙。
“這是什麼意思?”範德蘭特隆大吃一驚。
“在召喚同夥。”岡薩雷斯是個老兵,立刻就明白了對方突然點放火箭的意思,“這一帶肯定還有好幾艘他們的船!準備戰鬥!”他緊張的吼叫起來,把佩刀拔了出來。
船上頓時一陣騷亂,水手和士兵們紛紛各就各位,隨時準備開火。
時間在一分一分的過去,半小時之後,從海平面上又出現了另外二艘同樣的三角帆船。三艘Ⅱ型單桅巡邏艇呈隊形的向“馬格德堡”號逼近過來。
岡薩雷斯一手拿着佩刀,一手着手槍。他的神情緊張:看得出對方是早有準備的,僅僅從他們保持隊形的嫺熟程度來看,這樣的海上配合他們不知道做過了多少次。如果這三艘船發動夾擊,“馬格德堡”號的被俘就是頃刻之間的事情了!岡薩雷斯注意到敵人甲板上有4門大炮,再就是在艉樓上有一座不知名的方形盒子――大約也是一種火炮。單從火炮數量上說,“馬格德堡”號就已經落了下風。
三艘三角帆船呈品字形,鬆散的分佈在“馬格德堡”號的周圍,甲板上的火炮脫去了炮衣,顯然,一旦開火,速度慢、火力弱的“馬格德堡”號不用等到敵人靠幫,僅僅是炮戰就會被對方活活輪暴。
萊布特里尼嚇得臉都白了,一頭鑽回到艉樓裡去了。即使是岡薩雷斯這樣的老軍人也知道現在的局勢完全被對方所掌控。
“對方要求我們跟隨前進。他們會護送我們前往臨高。”船長注意着對方掛出的新的旗號,“怎麼辦?”他請示道。
商務員嘴脣緊閉,對方在海面上的強勢令他非常的不快。但是他知道此時不是爭取荷蘭人的海上航行自由權的時候,正如公司也不會在日本爭取宗教自由一般。
他下令道:“掛出旗號:我們遵行。”
“馬格德堡”就在三艘巡邏艇的“護送”下,進入了瓊州海峽。
荷蘭東印度公司駐“馬格德堡”號初級商務員範德蘭特隆致巴達維亞總督德卡蓬蒂爾的報告。
尊敬的閣下:
我遵從閣下和我們的主人的命令,指揮快艇“馬格德堡”號前往中國廣東沿海的臨高。去與佔據當地的,自稱爲澳洲人的海上集團建立貿易關係。
上帝保佑,我們的航行非常順利。2月3日星期一,在一個狹窄的海峽入口,我們遇到了澳洲人的海軍戰艦。這是一些小型的戰艦,外形與我們在英吉利海峽經常看到的沿海三角縱帆船非常的相似。但是比那些船要來得更漂亮快捷。每艘船上都安裝有大炮。水手們訓練有素。
指揮這三艘戰艦的指揮官要求我們停船接受檢查。我當即對此表示了拒絕。在親王和公司的威名之下,指揮官沒有堅持他的要求,但是要求我們隨同他的艦隊航行一起前往臨高。因爲瓊州海峽屬於澳洲人的統治區域――他們稱之爲“海上警備區”,沒有得到許可的船隻是不能在這一海峽內航行的。第一次進入海峽的船隻都要被護送到臨高去說明來意。
我們的船隻在三艘戰艦的護送下,當天的下午抵達了臨高的博鋪港。博鋪港口是一個漂亮的新鎮。據說有1000戶人家。並且駐有2個連隊的步兵和一些炮兵。港口修築的非常整齊。
特別值得一提的是海灣中有一條巨大的石建的棧橋,體積規模大得令人難以想象。石棧橋使用石灰和石頭修建,它的頂部修砌的非常整齊,寬度可容納10名騎兵並行。深入海中的基礎部分更爲寬闊。我們船上的水手和士兵對此都嘖嘖稱奇。也有人說這條棧橋並非完全人工,而是在天然堆砌的石頭上加修而成的。即使如此,這個工程也堪稱奇蹟。
整個石棧橋的上面,矗立着至少十座起重機。一些是木製的,也有一些全然是鋼鐵所建。它們的堅固和壯觀給我留下很深刻的印象。但是最爲奇特的是這些起重機中只有很少一部分使用的是人力或者畜力,大多數起重機使用一整套複雜的機器驅動,機器本身又是靠某種我們無法瞭解的火力機器在運行――因爲我們看到有工匠在源源不斷的向爐膛內投入煤炭,石棧橋之外,沿着港口的還有多個碼頭。每個碼頭上都有這樣的起重機,到處可以看到冒着黑煙和白煙的煙囪。海灣裡錨泊着許多船隻,大部分是戎克船,也有一些歐洲式樣的船隻。我們在石棧橋的對面,看到傳聞中的大鐵船。它的尺寸的確相當驚人。歐洲最大的船隻,不管是英國人還是我們,都沒有如此巨大的船隻。很遺憾,我們不能靠近了觀察這艘船隻――因爲那裡是禁區,即使是臨高本地的人,沒有獲得澳洲人的書面許可也不能到那船的近旁去。澳洲人稱呼它爲“聖船”――其意義不明。
港口內的所有房屋都是用石塊或者磚頭砌成的,勾住良好,街道平寬。我們在下錨前,看到有成羣的士兵在碼頭上,他們全部裝備着火槍。從外表看,他們更類似一支歐洲軍隊,而不是亞洲的。其中一個爲首的軍官,還有他的三名同伴。他們都是澳洲人所謂的“博鋪港務主任”派來得。港務主任因爲身體不適,沒有露面,但是他指派海關的官員負責款待我們,儘可能的給予照顧。
“馬格德堡”號進入港口的時候,我們鳴放了三次禮炮向城市致敬,對方隨即鳴放禮炮予以還禮。我們在戰艦的指引下在檢疫錨地下了船錨。這時,一名海關的官員馬上登船。他有明確的命令:要我們在船上檢疫20天。期間所有人員不得登陸。期間船隻還要接受他們的處理。
海關官員詢問我們來到此地的目的和船上的人數、貨物種類。我如實的報告了我們的使命。對方表現出很大的興趣。不過他表示在此之前我們必須接受隔離檢疫隨後他們的派遣了一個小隊登上了“馬格德堡”號,關於這個小隊的裝束和作爲我認爲值得在報告中提到。
小隊的所有人員都穿着一種本色布顏色的罩袍式的連體衣,將全身都罩在袍子下面,他們戴着修士一般的風帽,只在眼睛的部位開着洞口。但是袍子並非垂落在腿上,而是有褲腿的。褲腿被束縛在一種黃色的似乎是皮革製造的高筒靴裡,靴子製造的非常笨拙寬大,看上去很不合腳。
袖子、褲腿,一切開口的地方都被布條緊緊的束住。即使是眼睛上也有用玻璃製成的眼鏡。他們渾身都散發着一股奇特的怪味,非常刺激鼻腔。使我想起了那些曾經發生過瘟疫的城市――這使得我非常擔憂。再三打聽這所城市是否發生了瘟疫?他們保證說這只是一種預防性的措施。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