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花把帶來的辣椒拿出來,一一介紹給這位公公聽。
“……我帶來的就是這些了,這些種子也可以在附近找地方一試。”
這位公公就笑道:“小姑娘心思周到,老奴先謝過了。”
香花便說:“不必客氣。照理說,若是爲了皇上,我們不該收這錢,只是問起來,對外還需要有個名目,以後若有什麼能幫得上的,不用客氣,只願皇上身體安康纔好。”
這位公公似乎也是性情中人,聽她如此一說,有些心生感動,就擦了擦淚道:“多謝這位小姑娘,老奴就先行告辭了。”
錢小滿和香花異口同聲道:“公公當心。”
二人一起把這位公公送到門口,正要回身時,卻聽到周圍傳來破空之聲,香花聞聲轉頭,便見一支箭正朝着三人射來。
“小心!”
香花推開錢小滿,自己也往邊上一躲,但前頭那位公公躲閃不及,胸口已經中了一箭。
她連忙上去扶住他,錢小滿見緊接着又有幾支箭射來,便拖起旁邊的一張桌子擋住箭,和香花一起把這位公公送回酒樓裡。
酒樓裡已經慌成一團,掌櫃的正在招呼大家關好門窗,客人們都躲到桌子底下瑟瑟發抖。
這位公公掏出裝着辣椒的盒子,對香花道:“……這位小姑娘,你我初次見面……沒想到就遇上……這麼一出……老奴只能把這……託付於你……你……你千萬要把它……送到大內……老奴……來世……再報……”
香花見這箭頭髮黑,顯然是淬了毒。她心知這公公命不久矣,只能答應。
“你放心,我一定想辦法把這個送進去。”
“多……多謝……”這公公強撐着說完最後幾個字,就一命嗚呼了。
香花見過芋頭的慘狀,這時也不算慌張。
錢小滿見狀便問:“現在怎麼辦?那些人如此猖狂,青天白日就敢行兇殺人,也不知是何來歷。”
香花想起衛晞說的那番話。這羣人來勢洶洶,衛晞留在外面的人也不知還有沒有活着,若是能去通風報信一下也好。
“如今只能我們自謀生路了。香滿樓可還有其他出口?”
錢小滿道:“還有一個小門,是平常運送瓜果蔬菜來的。”
香花道:“我先去那裡看看,若是那裡沒人,我就從那兒走。”
錢小滿問:“那這些人怎麼辦?”
香花道:“這些人之所以用箭,而不是當街衝進來砍殺,就是因爲還有所忌憚,只要他們不出去,那些人也不會冒死衝進來。不過他們現在毫無主見,還得你在這兒穩住人心。”
錢小滿聽了便拉住她道:“那你爲何要出去,你出去不是正中他們下懷?”
香花笑道:“我也沒打算出去,只是先去看看。”
她其實沒說實話。那些人已經見到了她、錢小滿和那位公公在一起,如今公公既死,東西自然會交到她們二人手上。
錢小滿聲名遠揚、避無可避,只能她成香花轉移視線,不然這香滿樓說不得也難逃一劫。
香花帶着元寶走到小門這裡,英兒不知何時也跟了過來。
香花知道她是個不聽勸的,就實話實說道:“我這一出去兇險萬分,說不得還能不能活着。你仔細想清楚,若是你沒了,你妹妹也沒救了。”
英兒看了她一眼,嗯了一聲。
香花笑道:“你嗯什麼?”
英兒:“我想清楚了。若是你死了,憑我一個人也難找到妹妹。但若是你活着,你就一定會幫我找到她。”
“你這麼信我?”香花詫異道。
英兒問:“我說錯了?”
香花道:“倒也沒錯。只是你也太冒進了些,就算沒有我,說不定還有別人願意幫你呢?”
英兒道:“我在太平鎮跪了幾日,那些人要麼不理,要麼就是要我當牛做馬,只有你,真心實意幫我找妹妹。”
這丫頭。
香花皺眉說:“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後面的你得聽我的。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能求上天保佑了。”
英兒點點頭。
香花看到小門邊上掛着幾套跑腿夥計的衣服,就讓英兒一起來換了。兩人一起推着板車出來。
還好,四周無人。
香花和英兒低着頭推着板車,腳步走得飛快。香花記得距離最近的祝家,就在前面不遠。
香花小聲道:“英兒,待會兒無論發生什麼事,保命要緊。”
英兒輕輕點點頭。
元寶坐在板車上,被草蓆蓋着,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緊盯着香花的身後。
城裡不比山上,這裡雖然也有不少動物,但比起迅如閃電的弓箭,它們或許幫不上太多忙。
香花也知道這一點,表面上還算平靜,但背上早已冷汗涔涔。
萬一被人發現,幾乎是死路一條。
香花因此選擇走小路,至少小路逃起命來,她還有一兩分勝算。
“喵。”元寶突然叫了一聲。
香花神經頓時繃緊——元寶說有人來了。
她強作鎮定地走到前面拐角處,飛快地對英兒說了句“分頭跑”,就快速地跑進另一邊的小巷。緊隨其後的,是一支和先前那支一模一樣的毒箭,咻的一下射進方纔的板車上。
元寶靈活地跳下車,跑到香花腳邊。
這回不用元寶示警,香花也聽到了屋頂上迅捷的腳步聲,快如疾雨,正朝着自己這邊而來。
香花顧不得別的,只能飛快地向前跑。
屋頂上的人緊追不捨。
“喵~”元寶又叫了一聲。
又來了一個?
香花心裡暗自苦笑,對付她一個手無寸鐵的女子,還需要兩個刺客?這些人還真沒小看她。
她試着召集附近的鳥雀。若是在青山村,不過片刻就有大羣的鳥兒趕來,可在京城,過了許久才見到稀稀拉拉的鳥兒飛來助陣。
香花知道自己跑不過屋頂上的人,就躲在一個屋檐下,想等那兩個殺手跑過去,她再倒回去走另一邊。
可那兩個殺手匆匆追來,卻忽然在她躲藏的屋頂上打了起來,掉了不少瓦片下來,香花連忙往裡縮了縮身子。
不一會兒,一個重物從屋頂上摔落下來,是一個被割斷了脖子的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