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正戳中了楊青青的詭計,她一時眼神躲閃,嘴硬道:
“我……我這是關心心切,都是因爲這幾日府裡接二連三有人病倒,我擔心表嫂事多,一時才忘了口頭上的分寸,不像有些人,不分青紅皁白站着說風涼話,一來就紅口白舌地挑撥是非。”
錢小滿把手邊的茶往香花那邊推了推,示意她喝着茶看熱鬧,自己開口說:
“關心心切?這敢情好啊,不是心懷鬼胎或是糊塗油蒙了心就好。不過我看姑娘這樣的行事做派,除了關心也做不了別的,還不如安心地聽香花安排。不是我說,當今太子和太子妃的成婚大典都是公主和香花一起操持的,莫非區區一個生辰宴還會不周到?”
楊青青到底年輕,方纔又理虧,這時便不知說什麼纔好,只能咬了咬牙:“表嫂如今知道了就好,我還要照顧孃親,就不多費脣舌了。”
錢小滿端起茶喝了一口,笑道:“那我們就不送了。”
楊青青氣呼呼地開了門出去。
香花等她走了,纔對錢小滿笑道:“多虧你來了,不然我今日也會好好發作一番,只是你說又能比我說解氣好多,我覺得飯也能多吃一碗了。”
錢小滿捏了捏她的腮幫:“這纔多久沒見,就瘦得這麼着了。”
香花笑道:“我如今才知道這裡面有多少學問,如今正在抓緊學呢,可不得瘦一點?”
“楊遇心疼你,寫了封書信留在掌櫃的那裡,等我回來了就交給我。我一看竟然是一封求救的信,這不就馬不停蹄地趕過來了?”
香花笑得不住:“多謝你趕過來救命,不然我可就要被人懟死了。”
錢小滿咕嘟咕嘟喝了兩大口茶,才道:“要我說你也太好性了些,方纔那丫頭都這樣說話了,你還留着她是想做何,給自己找事做?”
香花咯咯笑個不住:“自從嬤嬤和英兒病了,我已經很少這麼開心了。你今日可要好好陪我吃一頓飯才行。”
她說着,便安排人去準備吃的。
楊青青怒氣衝衝地回了房間,秦氏見她面色不善,就問怎麼了。
“那成香花自己周全不過來, 還姥姥滴把持着這府裡的權柄,生怕別人分了一點半點去,我去提醒她孃的藥該買了、生辰也該辦一辦,畢竟是長輩,誰想到半路殺出來個錢小滿,伶牙俐齒,比祝錦繡還厲害。”
“錢小滿來了?”秦氏坐起身子問。
楊青青說起她就來氣:“還是個老闆呢,說話明裡暗裡挖苦諷刺的,也不知道誰願意和她做生意。”
“這錢小滿是個天南海北跑的,就算回來也留不長久,咱們倒不用怕她,只是眼下成香花這樣,正是好時機,就怕她出來橫插一腳。”
楊青青一開始還憤憤不平,後面漸漸回過味來:“孃的意思是——”
秦氏點頭道:“沒錯,就怕錢小滿安插人進來。”
“那怎麼可能?成香花連我們都不放心,會願意收下錢小滿帶來的人?”
秦氏冷冷一笑:“那可難說。方纔不是說了她二人相識已久,我們才認識多久,孰輕孰重,在別人心裡未可知呢。”
楊青青便道:“那決計不能讓她們如願,娘,咱們快過去吧,還不知道她們在背後說了些什麼呢。”
秦氏想了想道:“等等,這幾日一直是成香花在照顧鄭玉?”
楊青青疑惑道:“對呀。不過這會兒最要緊的不是錢小滿嗎?鄭玉病着,能幫上什麼忙?”
“傻孩子,別說病着,就是死了,也是能幫上忙的,端看你怎麼用罷了。”秦氏微微一笑,計上心來。
這日秦氏母女來得有些晚,而且大約是因爲有外人在,她們明顯收斂了許多,連隊香花說話也客氣起來。
錢小滿本來想幫香花殺殺她們的威風,但見這二人安靜如雞,自己倒不好發作了,因此香花總算吃了一頓清靜的飯。
然而,香花正在喝湯的時候,照顧鄭玉的丫鬟突然着急忙慌地跑進來,跪下請香花去看看鄭玉。
香花起身問:“他怎麼了?”
丫鬟道:“小公子先前都還好好的,但這會兒不知怎麼了,喝的藥全吐了出來,出的氣多進的氣少,小姐還是快過去看一看吧!”
香花一聽,便立即跟着丫鬟往外走,錢小滿見狀也要跟去,可秦氏卻皮笑肉不笑地說:“錢老闆,鄭玉感染了風寒,不好見外人的,你就不用跟着過去了。”
錢小滿本來也不關心鄭玉,只是因爲香花着急,她纔想跟着過去安慰幾句,可這會兒見秦氏如此輕鬆,心裡便轉念想到或許其中有人弄鬼。
“我當然不想進房去,可你們不是親戚嗎,爲何也不去?”
秦氏笑道:“我和青青身子弱,,自然也不變前去探望。”
錢小滿便叫屋裡站着伺候的一個丫鬟道:“你去讓阿福快些把大夫請來。”
那丫鬟一聽,居然立刻就去了,把秦氏母女看了個目瞪口呆。
錢小滿對這府裡的人如此熟悉,說話如此有用,難怪進來的時候也不用通傳,自己就走了進來。
錢小滿坐了一會兒不見香花回來,擔心事情嚴重,還是過去看了一眼,那個叫鄭玉的孩子的確看着不太妙,大夫一臉凝重地和香花說着什麼。
她叫住一個從房裡走出來的丫鬟問:“大夫說什麼?那孩子怎麼了?”
丫鬟看了看四周,確認沒人才說:“大夫說小公子是中毒了,眼下正讓我們徹查小公子的飲食呢。”
錢小滿記得香花說過這幾日都是她在照顧鄭玉,便皺眉道:“那你們不是應該嚴查廚子嗎?”
丫鬟小聲說了句:“大夫已經去廚房看過了,找不到毒物,說是……說是有人在路上或小公子房間動了手腳。”
錢小滿聽到此處,知道不便再問,只能等香花空下來才能再說。
可這一等,足足等了半個時辰也不見香花回來,倒是把楊遇給等回來了。
楊遇一向是消息靈通的,走到客廳的時候已經知道了個大概,只匆匆來和錢小滿說了一句話,便也去了鄭玉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