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朗並沒有立即開始展示搬移術,而是首先請求萬無涯再點燃一炷姑射山藍檀香。
臺下衆弟子和臺上的陶韜都是一臉愕然——不明白燕朗究竟是何用意。萬無涯卻笑着點了點頭,一伸手點燃了一炷藍檀香;不到片刻,青煙嫋嫋在半空形成了十幾朵小小的青雲。
燕朗數了數那些青雲,說了聲:“十五朵煙雲!”
短短五個字說完,藍檀香上空的十五朵青雲忽然消失不見了;而新的青雲又在半空繼續形成。
臺下的衆弟子議論紛紛,都爲燕朗的選擇深深的捏了把汗。因爲誰都知道:香燭形成的煙雲極容易散開,縱使姑射山藍檀香形成的煙雲可以保持稍長的時間;但那也只是一觸即散的煙雲而已。只有陶韜的臉色露出了不加掩飾的幸災樂禍,似乎在說:“武靈道,讓你一心譁衆取寵——這下子現眼了吧!”
就在衆弟子爲武靈道的錯誤選擇而惋惜不已的時候,萬無涯卻撫掌叫好起來;接着他指了指衆人的頭頂說道:“你們擡頭看看屋頂。”
衆弟子擡頭一看,都大爲驚歎——原來那十五朵煙雲正一朵不少的漂浮在屋頂;雖然因爲擴散的原因使每一朵煙雲的體積都增大了一些,但是每朵煙雲依然保持着完好的形狀。衆弟子剛剛看見那些煙雲,忽然它們又不見了——這一次十五朵煙雲再次回到了藍檀香的上方;而且形狀依然保持完好。
臺下靜止了片刻,忽然爆發出一陣喝彩聲——都爲燕朗出神入化的搬移術而感到不可思議;只有陶韜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燕朗寵辱不驚的說道:“下面我來演示瞬移術。”
話音未落,燕朗已經消失不見了;還沒衆弟子反應過來,燕朗卻已經重新出現在原來的位置。他的手中多出的卻是一根黑色的羽毛。
萬無涯微笑說道:“武靈道,你來說說這根羽毛是從哪裡取來的?”
燕朗躬身說道:“長老——我所住竹樓頂上有一個烏鴉巢,每天都會呱噪不停;師兄弟們不勝其擾。我剛纔從那隻烏鴉的尾巴上拔下了一根羽毛,料想它不會再在那裡做巢了。”
燕朗說完,臺下衆弟子全都會心的笑了起來,交口誇讚燕朗做得絕。
萬無涯哈哈大笑道:“說實話,我也被那烏鴉的呱噪聲煩透了——曾經屢次驅趕,它卻屢次去而復返;還是靈道弟子這一招妙哇。”
再看陶韜的臉色,居然像一個受氣的小媳婦一樣——一張白臉漲紅得通臉,似乎隨時會流下眼淚。
萬無涯接着說道:“下面靈道弟子會造出什麼樣的靈障來呢?”
燕朗說道:“長老——弟子已經造好了靈障。”
萬無涯一愣,隨即高興的說道:“好你個武靈道,險些連我都被你蒙了過去!衆位弟子,現在我們都身處在武靈道所造的靈障之中!”
衆人四下一看,果然看不見四周的牆壁和天花板;就連腳下的地面也改變了形態,變得朦朦朧朧。原來燕朗在說話之間,已經造出了一個巨大的靈障,把一屋子人都包圍了起來。
衆人的歡呼和喝彩聲險些掀翻了屋頂。只有陶韜低頭走下了論道臺,不經意間向燕朗投出一絲嫉恨的目光。
待衆弟子的喝彩聲停止之後,萬無涯高興的說道:“武靈道的悟性和智慧大大超出了我的想象!可以毫不誇張的說,他是我平生所見過最有天賦的靈者。在未來很長的一段時間內,他都將會是九州所有靈者所要追趕目標!”
本次講授結束之後,衆弟子幾乎全部聚集在燕朗周圍。如果說前十天的修煉還沒有很明顯的區分出個人悟性和智慧的高下,那麼今天的衆人在臺上的表現充分顯示:武靈道纔是九州神天道場的第一弟子。
一直到吃午飯的時候,還有幾十名弟子在跟在燕朗身邊——其中除了雷打不動的死黨磐石道人之外,紅石國的十六名精英全部在其中——看來,他們是決心要把武靈道挖到紅石國這邊來。除此之外,終南山名宿蒼松道人也不顧自己的地位和身份,在燕朗身邊虛心請教心得。
後來磐石道人終於忍受不了衆人的七嘴八舌,把除了蒼松道人之外的弟子們全部轟走了。
吃了兩口糙米飯,磐石道人罵罵咧咧的說道:“他孃的,本來飯就難吃——聽他們一吵吵道爺更是難以下嚥了。靈道兄弟,下回你跟無涯長老說一說:咱這飯菜實在是太難吃了,這樣下去會影響修煉的。”
燕朗笑道:“我可不當這個出頭鳥——要說你自己說去。如果你不敢去,我來教給你一個解決辦法——包你立刻見效!”
磐石道人饒有興致的問道:“兄弟快告訴我——是什麼好辦法?”
燕朗故作神秘的說道:“用前一段時間我們修煉的念力把這飯菜想象成烤松雞,你就會覺得美味無比。”
磐石道人白了燕朗一眼道:“好你個武靈道,就知道拿俺這老實人取樂——算了算了,我就閉着眼睛把這難以下嚥的東西當成珍饈佳餚吧。”
蒼松道人卻吃下一口糙米飯,細細品味了一番;隨後正色說道:“靈道師弟言之有理啊——我果然吃出了山珍的味道!妙不可言,真是妙不可言啊!”
磐石道人奇怪的看着蒼松,忽然強忍着笑意,差點沒有噴出飯來。
好容易吃完了午飯,燕朗和磐石道人一同去茅廁小解。本來有幾名一直守在附近的弟子也要跟着同去,在磐石道人兇惡的眼神的制止下,只好終止了追星的企圖。
磐石道人小便到尾聲時,不由自主的哆嗦了幾下;隨後說道:“兄弟,我看這道場內有兩個人最爲怪異。你猜猜是誰?”
燕朗心中已經明白磐石所指是誰,卻故作不知的問道:“小弟不知,請道兄明示!”
磐石道人看了看四周無人,低聲說道:“一個就是今天輸給你的庚組的那個小白臉——叫什麼桃桃的?還有一個就是蒼松老頭。”
燕朗一愣,追問道:“庚組的陶韜今天當衆輸給了我,在衆人面前丟了面子,自然會不高興——這並不能說是怪異的行爲吧。再說蒼松道長古道熱腸,又有恩於我們——你怎麼能說他也怪異呢?”
磐石道人說道:“你看到的只是表面現象,依我看這兩人都不是省油的燈。我這雙眼睛閱人無數,看人那是一看一個準!”
燕朗笑道:“道兄多慮了——我們只要在道場老老實實修行,不要招惹是非,管他是什麼人和咱們也沒多大關係。”
磐石道人正色說道:“兄弟你還太年輕,須知防人之心不可無啊!別以爲這九州神天道場在姑射山中,就一定是一片淨土——表面的風平浪靜,正是預示着水深處有暗流涌動;那些暗流遲早會掀起一場滔天巨浪!總而言之,兄弟一定要多長几個心眼——一切要小心爲上!”
燕朗點點頭、口中稱是,心中卻暗想:這磐石道人看似大大咧咧,還喜歡四處惹是生非;沒想到他卻會說出這樣一番別有深意的話來——看來此人也不是表面顯露的那麼簡單!
接下來的日子依然是波瀾不驚,似乎並不打算向着磐石道人所預言的那樣發展。十天的時間很快過去,第二次考覈已經來臨。
和第一次一樣,本次考覈依然在祭天台前進行。
祭天台下一百一十九名道場弟子肅然而立。祭天台上除了四大長老之外,還多出了一位鬚髮盡白的老者。從臺上四大長老對老者的恭敬姿態來看——此人正是神仙闕二大神師之一、九州神天道場的首座長老——道忍。
道忍一眼看上去是一位再普通不過的老人——他衣着靛青粗布衣,腰背微駝、滿臉皺紋。那衰老之態就連普通的靈者都不如,更與神靈界的神師身份風馬牛不相及。可這似乎一陣風都能吹倒的老人,偏偏就是高山仰止的神師道忍!
一貫神情倨傲的須臾生也換了一副謙遜的面孔,對着臺下朗聲說道:“今日是九州神天道場的第二次考覈,道場首座長老道忍神師特來主持本次考覈——下面就請道忍神師爲大家開示。”
道忍一步三搖的向前挪了幾步,尚未開口先乾咳兩聲;然後才顫顫巍巍的說道:“老朽道忍,朽而不腐——何以爲之?皆因道忍如那千萬年的老樹株,根深皮厚;遇狂風則隨它倒伏,遇雷則自斷殘枝;遇蟲蟻不嫌痛癢,遇鳥雀不嫌煩躁;逢冬而眠,逢春而發。與泥土爲伍,不與山嶽爭高——是爲地壽之道也!”
燕朗明白:所謂地壽就是與九州同壽的意思,看來這道忍的壽命可與天靈獸族相媲美了。
道忍發表完鴻篇大論之後,如同吸飽了陽光雨露的枯木——就在衆目睽睽之下,漸漸的變成一位鶴髮童顏的老神仙!道忍看着臺下目瞪口呆的衆弟子,露出了頑童惡作劇似的表情——似乎很享受這種戲劇性的場面。四大長老卻是眼觀鼻,鼻觀心,一副恭敬而司空見慣的樣子。
燕朗心中暗笑:這老頭倒是有趣——他不像萬無涯那樣有些許做作的成分,道忍的性情更像是自然而然的不加掩飾。
正在這時,道忍忽然說道:“謝謝臺下弟子心裡對老朽的誇讚!下面,老朽來主持本次的考覈!”
說罷,道忍有意無意的朝燕朗的位置瞟了一眼。燕朗心中一驚,連忙控制住自己的思緒——因爲他已經明白:道忍竟然有感知他人神識思維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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