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閆天佑拖着疲憊的身子從小車下來。走到家門口,他剛想敲門,想到前幾天和老婆慪了氣,便又放下了手。他從袋子裡掏出鑰匙,把門打開。
客廳裡有個人正在看電視,卻不是老婆肖湘香,而是二舅子肖信哲。見姐夫回來,肖信哲馬上起身,嬉皮笑臉地說,姐夫,您這是從哪裡旅遊回來?
閆天佑沒好氣地說,都十點鐘了,你怎麼還不回去睡覺? ωωω ●tt kan ●¢〇
肖信哲說,您都四天沒回了,我姐有些害怕,要我陪她,這幾天我都住在姐夫家呢。
什麼,我不在家的四天,他都住在這裡?閆天佑愣了一下,說我開會去了,你可以走了!
姐夫下逐客令了!自己當官的事還沒有任何眉目,就這樣走了,肖信哲當然不甘心。可是,姐夫的話他不敢不聽。要是姐夫真生氣了,事情就更不好說了。他磨磨蹭蹭地走到門口,一邊換鞋子,一邊用眼睛瞅着臥室。姐姐已經睡了,他在盼她出來救駕。
果然,隨着一聲響,肖湘香拉開臥室門,站在門口,說天佑,你終於回了。小信子,這個時候,你還到去哪,就在姐姐家睡。你來幫下手,我給你姐夫準備了一些好吃的,你去張羅下。
對於眼前這個半老徐娘的老婆,閆天佑還是不敢有過分的表示。他沒有再堅持,而是去了浴室,好好洗了個澡。這四天,一方面確實是因爲要去省城開會,一方面是因爲老婆無休止地爲她的二弟求官,弄得他很不舒服,便藉着去省城開會,提前離開了家。
等洗完澡,餐廳裡已經準備好了幾樣他喜歡吃的小吃。湘香和他共過患難,甚至可是說,閆天佑能夠發跡,混到現在這個位置,有很大一部分功勞是岳父大人的提攜。當初,閆天佑區政府一個小小的辦事員的時候,作爲工商所所長的千金的肖湘香,下嫁給了他,爲他日後進官場提供了物質便利和仕途通道。喝水不忘挖井人,這點情感還是有的。
見老婆準備好了小吃,一陣溫馨撲面而來,閆天佑心情好了許多。坐到桌前,他拿起筷子,開始吃了起來。見老公貪吃的勁兒,肖湘香露出笑靨,說怎麼樣,我做的小吃,不比那些大酒店的差吧。
二舅子也在一旁頻頻舉杯,敬姐夫的酒。如此一來,連日來開會的辛苦和心中的煩惱去掉了許多。見時機到了,肖湘香藉機說,天佑,你看,大弟因爲你的關心,他現在好歹也當上了副局長,大小是一個副科級幹部了。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就再通融一次,給二弟安排一個職位,別讓他當貨車司機了。
閆天佑放下筷子,嘆了口氣。見姐夫不吃了,肖哲信急忙遞過去一張餐巾紙,以示殷勤。
閆天佑接過餐巾紙,抹了下嘴巴,說大弟不同,他是研究生畢業。你看看我們郎市,研究生畢業擔任了一定職位的,就他一人。而且,爲了避嫌,他擔任的還是一般人不願去的氣象局。所以啊,大弟當副局長,不但沒有人說閒話,反而認爲我這是爲官清廉之舉。二弟就不同了,他就一小學畢業生,能到政府部門去幹嗎?財政局黃忠貴局長的司機出事了,你先去開段時間的小車,到時候再說吧。
肖信哲聽了,心裡不樂,口裡還是說,姐夫關心我,我當然知道。可是,在財政局當司機,地位最高,也只是一個領導的司機,這太沒前程了。姐夫,您是郎市的一把手,郎市的大小事情您說了算,您就給我一個鍛鍊的機會吧。從明天開始,我肯定去報名參加函授,去學一些真本事。
參加函授班學些,這是姐姐幫他出的主意,爲的是讓閆天佑下決心。聽到二舅子說要去參加函授班學習,閆天佑看了看他,半信半疑地說,你小學都不想讀,現在倒想去讀函授了?
見姐夫有所鬆動,肖信哲最不想讀書,也會說會去讀書了。他馬上表決心般地說,請姐夫放心,只要姐夫答應我讀了書就有用,我下定決心去讀書,不拿到文憑絕對不來找姐夫。
第二天早上,黨含紫醒得很早,準備去幼兒園接小冬冬出去玩。不料,剛到半路上,她卻接到皮主任的電話。這麼早,皮主任打電話幹什麼?黨含紫有些奇怪,摁通了手機,說皮主任,您有事啊?
皮大郅語氣有些急促,說小黨,你今天怎麼沒來上班?
昨天,我不是和他請假了嗎,他怎麼問這樣一個問題?黨含紫小聲地提醒,說皮主任,今天我有點急事,昨天已經向您請假了啊?當時,你也同意了的。您放心,這個週末我不休假,用兩天補齊今天的休假。
皮大郅說,不是要你補,現在是你不能請假。市委辦楊主任正在我的辦公室,說要接你去市政府,陪市委閆書記去省城辦事。你現在馬上趕到市政府,去找閆書記,他在辦公室等你。
陪閆書記去省城辦事?黨含紫聽了,就是一急。如果陪閆書記去省城,兒子生日怎麼辦啊?她支吾了一會,說皮主任,您能不能換個人陪閆書記出差,比如說肖湘宇肖書記,還有章娟章副主任。
作爲朗市官員,誰不高興和朗市的一把手搭上關係?見黨含紫居然推辭,皮大郅有點不悅,說你昨天和我請了假,我不是不知道。可是,閆書記說了,這件事其他任何人都不勝任,只有你纔有資格有能力辦好這件事。你想想,經開區互通區是你提出的建議,現在去辦這件事除了你還有誰更勝任?小黨啊,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你可要珍惜。
原來是爲了這件事!黨含紫聽了,自然興奮起來,忙說,皮主任,您怎麼不早說?要是爲了互通區的事,我可以放棄任何事情。爲兒子慶生日是私事,爲經開區爭取互通區是公事,對比起來,孰輕孰重,她當然清楚。
掛斷電話,黨含紫默唸着,兒子啊,媽媽對不起你了,只能過幾天爲你補辦生日了。她當即出了門,打的去了市政大樓。果然,閆書記在辦公室等她。他顯得很焦急,一見黨含紫,就說,小黨,互通區的事有變,你得馬上去省城,找省路橋公司領導協商,看還有沒有機會解決。
黨含紫還沒有聽明白到底是哪個情況變化了,試探着說,閆書記,您說的是個什麼情況?
閆書記說,高速公路方提出建互通區可以,但要補償。他們提出從經開區下高速,按里程收費是10元,而從西側的郎市老出口下高速,按里程收費15元。兩相對比,互通區的開通勢必影響高速公路的收益。
黨含紫說,互通區的開通縮短了郎市與省城的距離,這勢必會吸引更多的車輛經由高速。車輛增多了,他們的收入就增加了,兩相對比,說不定這方面帶來的效益更大。高速公路方爲什麼就看不到這個情況?
閆書記說,現在是我們有求於他們,他們怎麼說我們就得怎麼聽。如果我們不照他們提出的要求去做,他們就不答應建互通區。洛湛高速明年三月份竣工通車,現在是12份了,如果不及時解決這個問題,互通區就建不了。
黨含紫說,他們提出要多少補償款?
閆書記說,一次性補償2000萬。
2000萬,黨含紫不明白到底是一個多大的數,便說,這是一個怎樣的概念?
閆書記說,我市財政收入今年爲2個億,相當於拿出十分之一的年收入去補償他們。
這麼一解釋,2000萬這個數字到底是一個什麼概念就一清二楚了。黨含紫吸了口涼氣,說他們開的口也太大了吧。
閆書記說,我把困難告訴你了,能不能建成互通區,就看你的工作了。根據我市的財政收入情況,補償款的底線是1000萬。如果超過這個標準,這事面談。另外,我還要告訴你,這還是工作之一,後續還有更多的事情要做,你得有思想準備。
什麼,把這個任務交給我?黨含紫聽了,就是一驚,忙說,閆書記,我人微言輕,怎麼擔得了這樣重的任務?
閆書記嘆了口氣,說這個任務確實重,但我告訴你,把這個任務交給別人去做,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解決不了。你想想,誰會把一個明明是失敗的事情當做大事去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