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不長也不短的感情,卻足以穿起整個任綺羅、展翔、槿凌、還有雅蝶的人生。他們的家是世交,所以來往走動比較頻繁,在鬼面沒有決定搬離到這個小鎮上的時候,他們三家其實是住的很近的。小時候最願意的事情就是吃完飯,四個人約在一起,出去玩兒。
展翔是她們裡唯一一個男生,在小女孩剛開始有感情懵懂的時候,當然,她們三個都喜歡跟展翔走的比較近。
展將軍的家教讓展翔小小少年就出落的十分得體,每一次出去都會把她們照顧的很好,滴水不漏,三個小丫頭也都喜歡粘着他。
三個長輩看到這兒就開玩笑的商量着,要不,給孩子們定個娃娃親吧,就像離洛猜的一樣。卞震爍雖然人很好,但是他拒絕了展父的提議,只是說,如果長大之後雅蝶喜歡就讓他們成親,但是如果咱家女兒不喜歡的話,也不希望因爲自己一個糟老頭子的堅持,嫁給一個女兒不喜歡的人。
所以展父就跟任飛定了娃娃親,說,要不長大之後就讓展翔娶了綺羅好了。反正綺羅從小也是美人坯子。
可是那天晚上,展翔小小的年紀,第一次衝他的父親發火,原因就是他不要這門娃娃親。可是小小年紀的他怎麼會擰過展將軍的大腿?沒有改變結局的他第二天一大清早就去找到綺羅說:“我肯定不會娶你的。”也就是那一句話,讓任綺羅知道了展翔心裡對雅蝶的喜歡,也在自己哭泣的淚水中,第一次明白自己對展翔的喜歡。
少年期的他們開始知道了什麼是喜歡,懂得適當的跟異性疏遠,保持一種禮貌而不親近的距離。
展翔對雅蝶的關心愈發明顯,而槿凌那時候還是一個雅蝶貼身的丫鬟,她雖然每天同展翔和雅蝶在一處,也喜歡展翔,但是總還是明智的告訴自己,提醒着自己的身份。讓自己抽離了這一場感情,變成了一個旁觀者的角色。
也許是因爲旁觀,所以槿凌看的更清楚,展翔對雅蝶的好,是融入了他的生活中的,就像他會爲了記住雅蝶的一個飲食習慣,而不惜改變自己的一樣。他的眼裡那時候有的只是雅蝶,年輕氣盛,他不在乎這樣有多傷害綺羅。
每個夜晚,綺羅都會在夢中夢到展翔那晚
跟她說的:“我永遠都不會娶你的。”然後從夢中驚醒,可是她依然無怨無悔的讓自己像個飛蛾一樣,每年如一日的撲向那團名叫“展翔”的火。
這麼多年,任綺羅爲了展翔變成了溫柔似水的女人,也學會了做飯,幾乎變成了所有男人都想用八擡大轎擡回家的女人。可是那個她心中一直心之所向的人卻不曾因爲這些多看她一樣。就如同她的堅持一樣,他也在堅持着。堅持的守在雅蝶的身邊……
槿凌把綺羅送回了屋裡,看着站在自己屋門前的展翔。走上前去問道,“哄好了?”展翔點點頭。
“跟我去聊聊吧。”展翔揚了揚手中的竹葉青,他知道槿凌能喝酒,以前一有煩心事,自己也會去找槿凌喝兩杯。總是能讓他稍微釋懷一些。
“怎麼了?覺得心裡對綺羅有愧疚?還是覺得雅蝶變得有些任性?”喝了一口酒之後,槿凌開口問道。
展翔的眼睛眯了眯,聲音頓了頓。“槿凌,你就不能不這麼聰明?這樣會讓人害怕的。”她總是能輕易的猜出自己心裡所想的事情,不管是什麼時候。
展翔不是不知道綺羅對他的心思,所以自己總是避着她,躲着她,可是慢慢地他卻發現即使躲着她,她也會一種他無法拒絕的方式對他好。所以他開始接受,最開始有一種抱歉而且感激的心情,但是慢慢的,他開始麻木,就像是有人曾經說過,一旦接受成了習慣,它就變成了理所當然,就變成了沒有它就好像對方欠了自己什麼。今天他哄好了雅蝶之後,回到梅花亭,看到了那碗梅花羹綺羅並沒有拿走,經過了這麼長時間,早就跟外面的天氣一樣,冰涼的不像樣。可是他還是拿起勺子又吃了一口,這次,伴隨着冰涼,他終於明白了,那梅花羹裡跟母親做的有什麼區別。
是感情,綺羅給他做的梅花羹裡,有着她的隱忍,和對他的愛,他終於吃了出來,但是,這樣他不知道該怎麼辦。
還有雅蝶,對雅蝶的感情是從小就一直在的,記得有一次他看到雅蝶在他身後追着他跑,然後摔倒在了泥土中,滿臉都是泥土卻還衝着他叫展翔哥哥,他鬼使神差的把手伸了過去,拉起了她。從那一天開始,他就一直注意着這個女孩兒,她天真,有的
時候蠻不講理,可是他就是喜歡,願意爲了她改變自己。
有的時候他真的會想,自己爲什麼不喜歡槿凌或者綺羅,這樣的話就沒有那麼多的糾結與無奈了。
槿凌又喝了一口酒,慢慢的說道:“展翔,你喜歡了雅蝶十年,十年裡你爲她改變的我都看的到,可是我一直不認爲你是愛她。這是我的直覺,我不是心疼綺羅。只不過如果你對綺羅有對雅蝶的萬分之一好,你們都會開心很多。”月光下,屋檐上坐着的槿凌顯得有一絲天上神仙一般的不可靠近感,她美得好像一幅畫。“我聽說了那天雅蝶自己走丟了,你卻跟綺羅大喊的事情。你知不知道,那天綺羅有多傷心,況且那件事情本來就是雅蝶的錯。”槿凌鳳眸瞥了一眼展翔,對他的不滿不言而喻。眼眸中的冷落已經不似當年那般,當年,這雙傾城的眸也曾有着一絲情意的看過他,只是他不知道。
展翔被槿凌說的酒也清醒了許多,但還是趁着微醺對槿凌說:“你這丫頭太聰明,太凌厲,我就等着你什麼時候喜歡上一男子。看看那時候的你,到底是什麼樣子的,是不是還能像今天勸我一樣。頭頭是道?”
槿凌嘴角揚起一抹笑容,鳳眸中浮起一絲回憶,“曾經我也喜歡過你啊。”
展翔被嚇得從房檐上跌下,站在地上,仰頭看着屋檐上那個靜靜的坐在月光下不可方物的女子。她披着皎白的月光,眼眸中星星閃動。
“至於嚇成那樣麼?現在一個雅蝶,一個綺羅,夠你忙活的了。我纔不湊這個熱鬧的呢。”槿凌拍了拍衣服,把手裡的酒壺向展翔扔去,飛身離開,“你這個木頭樣,我纔不喜歡了呢。”這句話從遙遠的空中傳來。
展翔握着手中還有溫度的酒壺。看着遙遠的天空。
回到屋子裡的槿凌還在感嘆,姑姑教自己的武功就是好,都不用走路了,唉。又想起剛纔的一幕。是啊,自己十年前也是曾經喜歡過他的,可是現在,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走到雅蝶的牀前,看着牀上那個睡着了還帶着一抹微笑的女孩兒,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做到像她這樣,每天都活的那麼無憂無慮,快樂?
自己可不想再捲入到下一個十年的糾葛中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