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蝶這幾天像個沒事人一樣,好像自己和槿凌從來沒有喜歡過同一個人一樣。嘻嘻哈哈的纏着展翔、纏着久病初愈的任綺羅、纏着最近越來越忙的槿凌。
雅蝶像一個長不大的孩子一樣,在卞府裡四處跑着。最近她不經常往外跑,也不經常去膩歪着卞震爍,只是容易自己一個人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紅梅發呆。別人發現她發呆之後只要一叫她。她就會條件反射一樣對那人揚起笑容,可是那笑容中,濃到掩蓋不住的心事,除了她以爲隱藏的很好,別人都知道了。
槿凌看着那樣強顏歡笑,愣是把自己裝成一個沒事人一樣的做法。心裡有說不出的愧疚和難過。所以她最近經常出去,到街裡逛逛,看看那些形形色色的人,也爲爹和娘買一些冬天的東西。
槿凌在街上閒逛着,看了看天色還早,就找了一家茶館。要了一壺龍井,慢慢的品着,坐在這間典雅的小茶館的二樓,從二樓往下看着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看着他們各式各樣的目的。這讓槿凌慢慢的放鬆了一會兒。
忽然之間,她看到街頭那裡匆匆忙忙的跑來了幾個穿着卞府家奴衣服的人,他們慌慌張張的四處張望,好像在找着什麼東西。槿凌從二樓向他們招了招手。他們看到自己之後,就衝上了茶館。
“二小姐,你快跟我回去吧。卞府出事了。”一個家奴慌慌張張的跟槿凌說道。他明顯是找自己找了很久,剛纔又因爲跑上二樓,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槿凌給他倒了一杯茶,說,“不着急,你慢慢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另一個家奴瘦瘦的,在一旁替他回答道:“老爺今天早上起來的時候就忽然感覺不舒服,但是今天中午的時候忽然惡化了。躺在牀上臉色發青,還時不時的會抽筋一樣的感覺。”
原來的那個家奴現在已經緩了過來,於是就接着他的話繼續往下說,臉色着急:“後來夫人說找個大夫看看,來了十多個大夫了,都說,都說,”他支支吾吾的樣子讓槿凌感覺到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他們都說什麼?”槿凌忍不住出聲詢問道。
“他們都說老爺,
撐不過三個時辰。”家奴這時候眼睛裡噴涌而出的淚水,並不是因爲虛情假意,而是因爲卞震爍雖然爲人嚴厲,可是他並不會苛刻下人,反而對下人非常好。這樣的主家,他是真的不希望卞震爍有事。
“我馬上回去看看,你們自己慢慢回去,不要着急。”槿凌提起裙襬,飛身從二樓出去。一路輕功到了卞府,推開你卞府的大門。看着卞府裡亂作一團的人們,家奴,丫鬟,大家都亂了套一樣。
槿凌一進門就對正在四處像沒頭的蒼蠅一般四處亂撞的人們說,“你們現在幹什麼?家裡沒有出什麼事情就亂成這樣。平時老爺是這麼教你們的麼?是不是要讓老爺扣了你們一個月的銀子才能好好工作?”
槿凌並不洪亮的聲音,卻因爲她的身份和她淡定的神情,成功的讓所有正在慌亂的人們瞬間冷靜了下來,大家的一雙雙眼睛都盯着槿凌。
她雖然從外面剛剛回來,可是裙角依舊沒有一絲亂的痕跡,乾淨整潔。她眉宇間的氣質讓所有人都聽了她的話,槿凌的身上散發着一種讓人折服的氣場。好像她說的,一切都是對的。
槿凌看着人羣漸漸地安定了下來。“你們聽着,繼續自己應該乾的工作,不許有玩忽職守的,也不要慌亂。今天之後,你們這個月的銀子,我給你們每個人漲二兩白銀。”
周圍的人聽到這句話,靜止了半晌之後,重新開始了正常的運作。槿凌看着他們,然後疾步走進卞震爍的房間。一進房間就看到臉色鐵青的卞震爍躺在牀上,這麼看起來比家奴說的還要再嚴重一些。而一旁的卞夫人的眼睛早就已經腫起了那麼高。
雅蝶本來撲在卞震爍的牀邊,可是看到槿凌,她就從牀邊一下子撲到了槿凌的懷中,因爲哭泣不停抽噎着的她,仰着一張哭的鼻涕眼淚分不清彼此的臉,看向自己:“姐,怎麼辦?這些人騙人,他們說爹要不行了。”雅蝶眼神恨恨的指向此時在屋子角落裡站着一排的郎中。
這些郎中都是從藤蘿鎮各大藥鋪請來的,他們的醫術應該是不用質疑的,他們都說卞震爍的病,那麼……
槿凌抱着雅蝶,走
到卞夫人身邊,輕輕的摟着卞夫人的肩膀,然後說:“娘,先不要太傷心,照顧好自己,如果你也倒下了。雅蝶怎麼辦?”
卞夫人看了看在槿凌懷裡哭的像個淚人的雅蝶,把她擁進了自己的懷中。看着槿凌點了點頭,“你說的對,你去看看你爹吧。他……”
槿凌打住了卞夫人的話:“娘,現在說這些還爲時尚早一些。”
槿凌走到那些郎中面前,從頭到尾掃過這些人,自己都認得他們,都是藤蘿鎮數一數二的郎中。他們的醫術自己並不懷疑。可是她並不相信一樣習武之人身體那麼硬朗,在一夜之間就變成了如今這樣。除非只有一種可能……
“請問,大家看過我爹之後得出的結論都是一樣的麼?”槿凌看着他們的眼睛慢慢的說道。
“回二小姐的話,小人們看過卞老爺的脈象,實在是再無回天之力了。”一個白髮的醫者站出來跟槿凌說道。
“那麼依您所言,我爹的病,得了多久了?”槿凌看了一眼牀上的卞震爍。心裡想的那個可能性又增大了。
“脈象虛虧到那樣挽回不了的程度,最少兩個月前就開始咳血了。”老人摸着鬍鬚肯定的說道。自己行醫六十載,從來沒有看過一例錯病,更何況這裡這麼多的郎中都得出的是同一個結論。所以他們十分肯定,江湖上的鬼面,真的將命不久矣。
“各位請回吧。”槿凌淡淡的一笑,然後看着他們不解的臉。老頭他們都以爲這個二小姐果然不是卞老爺親生的,對卞老爺的死活根本不在乎。
槿凌看出了他們想的事情,繼續微笑着說:“我師從玲瓏羅剎,雖不能說有回天之力,但是各位應該相信有我在,各位可以請回了。這天寒地凍的,我一定會派人把各位安全的送回去。”槿凌得體的說道。
聽到玲瓏羅剎的名字,老頭帶頭就離開了。確實,玲瓏羅剎的徒弟在,還用他們幹什麼。
送走了家裡的一票郎中,槿凌看着牀上躺着的卞震爍,看着他那起伏的胸口,笑了。慢慢的走近……
然後伸手用一塊蜀錦蓋住了卞震爍的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