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小主賞你們的!”若研也丟了一個大荷包給沈利,笑道,“往後還要公公與清竹姑姑多多照料!”
“是,謝若研姑姑!”沈利笑道。
“若研,我累了!”一直未曾說話的魏凝兒突然擡起頭看着若研道。
“小主累了,你們退下吧!”若研對衆人吩咐道。
“是!”衆人應聲而退。
“小主,奴才也告退了!”王祿打了個千也退下了,他還要回宮向皇后覆命。
約莫半個時辰之後,魏凝兒正靠在軟榻上歇息,若研又走了進來。
“小主,皇上派了吳公公送賞賜來,請您隨奴婢去正殿外頭領賞賜!”
“若研,不要叫我小主,也不要自稱奴婢!”魏凝兒睜開眼看着她定定地說道。
若研聞言臉色露出了笑容:“如今不同往日,即便咱們姐妹之間不在乎這個,可宮中人多嘴雜,怕被人尋了錯去,再則咱們對面那個林佳拂柳可不是個好東西,咱們要防着她!”
“嗯。你出去讓人把賞賜記下收入庫房吧,我不想去!”魏凝兒卻不曾動身。
“這……只怕不好吧!”若研臉色微變,皇帝派人來賞賜,凝兒竟然不去領賞,這未免有些說不過去了。
“告訴吳書來,我不舒服!”魏凝兒確實提不起那個勁兒來。
“那好!”若研見她如此,只得出去了。
這日午後,除了皇上送來了衆多的賞賜,太后、皇后娘娘也派人送來了。
宮裡衆位娘娘們見三位正主都賞賜了,哪裡還坐得住,皇貴妃、嫺貴妃、純貴妃、嘉妃、愉妃也派人送來了賞賜,怡嬪、舒嬪、陸貴人、陳貴人則是親自登門拜訪,豈料魏凝兒以身子不舒服爲由,閉門謝客。
“真把自己當主子了!”鹹福宮東配殿外,怡嬪輕輕啐了一口,瞧着舒嬪等人竟面無異色,心中更是不痛快,便對身邊的人道,“去承乾宮,本宮要去給皇貴妃娘娘請安!”
“姐姐請留步,妹妹與姐姐一道去!”舒嬪隨即也跟了上去。
陸雲惜從不會湊這些熱鬧,她的眼中甚至有了一絲擔憂。原本在這宮中與她有交情的便只有魏凝兒一人了,昔日裡魏凝兒只是個宮女,可如今卻也和她一般是貴人了,陸雲惜不禁爲魏凝兒擔憂起來。
魏凝兒今日不親自領賞,且閉門謝客顯然是不將後宮衆人放在眼中,只怕往後日子難過了。陸雲惜不明白的是,魏凝兒向來聰慧、穩重,這一朝成了主子後,行事怎麼如此乖張了?
陳貴人倒是也想隨怡嬪、舒嬪去皇貴妃那兒,只是她卻拉不下那個臉陪着兩個比自個兒資歷淺上許多卻分位高的嬪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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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妹妹先行回宮了!”陸雲惜笑着福了福身。
“妹妹好走,姐姐也回宮了!”陳貴人微微頷首,便領着身邊的宮女去了。
魏凝兒閉門謝客之事一會工夫便傳遍了整個後宮。
“怪不得朕今日見她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吳書來,去太醫院宣太醫去給她瞧瞧!”皇帝聽吳書來回來稟明後便讓人去請太醫。
而太后聽身邊的綠沫回話,說魏凝兒竟然不親自領賞謝恩時,只是笑了笑,並未曾說什麼。
皇后倒是擔心不已,生怕魏凝兒因此得罪了後宮衆人。
承乾宮中,怡嬪添油加醋地在皇貴妃面前說了一番,而她身邊的舒嬪則沉默不言。
皇貴妃聞言後,冷笑道:“本宮原本還想,這宮中從此多了個厲害角色,沒曾想她竟然是個扶不上牆的主,你何必與她計較。此番下去,不出一月,皇上必然對她心生厭惡了,到時候你還怕不能給她個教訓?”
怡嬪聞言,只覺得滿腔的怒火頓時煙消雲散了,笑道:“謝娘娘賜教!”
“好了,本宮今兒個乏了,你們先退下吧!”皇貴妃輕輕撥了撥額前的細發,笑道。
“是!”兩人立即退了出去。
“都是些蠢貨!”皇貴妃眼中滿是不屑。
“可不是!”一旁的霜秋笑道。
“哼!”貴妃冷哼一聲才道,“霜秋,你讓馮清州派人把本宮的肩輿擡來,本宮要去鹹福宮!”
“娘娘您要去見那魏貴人?”霜秋微微一驚。
“魏貴人?她算什麼東西,不過是個不入流的貴人罷了,也值得本宮親自去,本宮是要去瞧瞧拂柳,本宮見她今日似乎臉色不好,也不知是不是龍胎出了岔子!”皇貴妃說到此,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一絲不祥的預感。
“是,娘娘!”霜秋應了一聲,立即去找馮清州。
皇貴妃等人到了鹹福宮中時,天色已不早了,她吩咐衆人候在外頭,只是帶了霜秋與馮清州進去。
拂柳正在用膳,見皇貴妃進來了,頭也不擡,彷彿像是未曾瞧見她似的。
“小主……”巧兒輕輕扯着拂柳的衣袖,見主子毫無反應,渾身都在發抖,生怕皇貴妃一個盛怒下來,便讓她們受罰。
“你們都給本宮退下,沒有本宮的吩咐,誰也不許進來!”皇貴妃見拂柳如此,臉色微變,隨即喝退了所有的人。
“是!”霜秋與馮清州立即退了出去,就連拂柳身邊的巧兒也戰戰兢兢地退下了。
“你這是何意?”皇貴妃看着還在喝湯的拂柳,沉聲道。
拂柳手中的湯勺微微一抖,她擡起頭來,看着貴妃,放下了手裡的勺子,又輕輕擦了擦沾在脣邊的湯汁,才道:“這便要問娘娘您了!”
“問本宮?拂柳,你是何意?”皇貴妃深吸一口氣問道,但是心中卻甚爲不安。
“娘娘,嬪妾不知還該不該相信娘娘!”拂柳看着皇貴妃定定地說道。
“你這是何意,難不成忘記了本宮與你的約定?”皇貴妃微微一滯,隨即低聲喝道。
“不是嬪妾忘記了,而是娘娘您忘記了!”拂柳冷冷地看着她,眼中的恨意再也隱藏不住了。
“拂柳,你只怕是誤會本宮了,是誰在你跟前嚼舌根?你不要聽她們胡說。”皇貴妃此時再也不似平日裡那般氣焰囂張,反而有些討好的意味。
“誰也不曾在嬪妾面前胡說,是嬪妾傻,纔會信了娘娘您,卻差點讓腹中的孩子死於非命,娘娘您敢說,當日不是您派人在宮道上撒了水,故意攔住了皇后娘娘?”拂柳語中甚是激動地說道。
“你——”皇貴妃微微一滯,片刻後才氣急敗壞地低吼道,“你當本宮願意這麼做,本宮也是迫於無奈,若是不驚險一些,皇上又怎麼會徹查此事!又怎能嫁禍給皇后?又怎能讓皇上治皇后的罪?”
“可事到如今,皇后絲毫未曾受損,反倒是嬪妾更受皇上的厭惡!”拂柳顫聲道。
“你如此着急作甚,往後還有的是機會,只要除掉了皇后,本宮便能母儀天下,到時候你肚子裡的孩子便是本宮的孩子,本宮會讓他當太子,讓他繼承皇位,而你……也能母憑子貴,與本宮一道母儀天下!”皇貴妃眼中閃過一抹狂野之色。
“母儀天下……呵呵……呵呵呵……”拂柳聞言,笑了起來,只是那笑聲中滿是淒涼,滿是悔意,滿是怨恨。
“你——”皇貴妃有些詫異地看着她。
“你可知,我現在恨不得殺了你!”拂柳從椅子上站起身來,猛地拉住了皇貴妃的手。
“你這是作甚?”皇貴妃臉上有了一絲慌亂,從拂柳的瘋狂之中,她已然猜到,拂柳腹中的孩子定然是出事了。
“你可知道,我後悔了,我千錯萬錯就錯在與虎謀皮,原本便知道你心狠手辣,卻還與你狼狽爲奸,到頭來陷害皇后不成,反倒把自個兒和孩子都搭了進去!”拂柳厲聲道。
“你給本宮小聲些!”皇貴妃喝道。
“小聲?爲何要小聲?我偏偏要這宮中所有人都知道,是你……是你要陷害皇后,是你讓人在那酒中下了三枝九葉草,是你讓我裝作身子不爽快,請了皇上去,我們說好了,讓皇后來鹹福宮攔住皇上,那麼便不會對我的孩子有絲毫的傷害,可你騙了我,你可知,我那日與皇上拉扯後,動了胎氣,現在孩子雖保住了,可……太醫說孩子受了損害,一個不小心便要胎死腹中!”拂柳淒厲的聲音在內殿中迴盪着。
“我怎麼聽着外頭似乎有些吵?”東配殿中,若研有些疑惑地說道。
“冰若,你去外頭瞧瞧出了何事?”若研對宮女冰若道。
“是,姑姑!”冰若立即跑了出去。
“凝兒,你這樣可不行!”若研看着閉目靠在椅子上的魏凝兒,有些擔憂地說道。
“你別管我,我只是心中不痛快,興許明日便好了!”魏凝兒輕聲道。
片刻後,冰若又回到了寢殿中。
“啓稟姑姑,奴婢聽沈公公說,皇貴妃娘娘前來看秀貴人,只是不知爲何起了爭執,此時奴才們都被趕到了西配殿外頭。”冰若恭聲道。
“起了爭執,凝兒你說她們是不是窩裡反了?”若研笑道。
魏凝兒卻絲毫提不起勁兒來。
“我去瞧瞧!”若研見她不搭理自己,只好出去了。
“是你自個兒蠢笨,難道你就不知道讓奴才們攔住皇帝?”皇貴妃見自己的行事敗露了,也懶得和她廢話了。
“我蠢,我蠢便蠢在信了你,你這個蛇蠍毒婦!我告訴你,只要我腹中的孩子死了,我便去告訴皇上,是你早年便安插了人去慈寧宮,是你讓那宮女下了三枝九葉草在百花釀中,是你……”
拂柳那淒厲的叫聲異常刺耳,即便若研站在院子裡也聽了個清清楚楚。
“霜秋,快去告訴娘娘,小聲些!”馮清州也瞧見了若研等人站在他們不遠處,也不敢喝退,只能對霜秋說道。
“是!”霜秋應了一聲便要進去,剛到了寢殿門口便被皇貴妃給呵斥退下了。
“給本宮滾,誰也不許進來!”
“是!”霜秋雖然擔心,卻也只能退了出去。
“是你,就是你……”拂柳完全像神志不清似的,大吵大鬧起來。
“賤人,給本宮閉嘴!”皇貴妃猛地給了她一個巴掌。
拂柳猝不及防倒在了地上。
“你這個賤人,你當本宮真的會要你腹中的孩子,只要本宮成爲皇后,要誰的孩子不成!蠢貨,活該被皇上利用,活該被嘉妃利用,活該被本宮利用,不過,對於你這樣的下賤胚子來說,能被人利用也是不錯了!”皇貴妃說罷輕輕拍了拍拂柳的臉,冷笑道,“你以爲你還有機會去告訴皇上嗎?本宮豈能容你活到明日!”
“不……”拂柳有些驚恐地搖着頭。
“你若是不說這些,本宮倒不至於今日便取你的賤命,可你自己要尋死,本宮又豈能不隨了你的心願!”皇貴妃眼中閃過一抹殺意。
拂柳想從地方爬起來,皇貴妃卻死死帝壓住了她,她身懷有孕哪裡鬥得過皇貴妃。
“娘娘,你要殺我易如反掌,可我也能讓你爲我與腹中的孩子償命!”就在拂柳以爲死定了之時,腦子裡突然靈光一閃,便低聲道。
“你以爲本宮會相信你?”皇貴妃冷笑道。
“娘娘,若是我未曾記錯,在乾隆三年那個深秋裡,您與嬪妾‘巧遇’了從上書房出來的二阿哥,您還記不記得,您當時可是好心地帶着二阿哥逛了御花園,他怕皇后娘娘與皇上知道他貪玩,便與您約定,不將此時告訴旁人……可第二日二阿哥便偶感風寒,第七日便死了。娘娘您告訴奴婢,這難道不是您動了手腳,可憐二阿哥臨死還保守着與你的秘密,臨死都不知是你害了他……”
“胡說,本宮只是和他玩耍,並未曾對他動手腳,是他自個兒身子弱,吹了點風便感染了風寒,不是本宮,不是本宮!”貴妃猛地放開了拂柳,渾身都在發抖。
“就是您,是您給二阿哥下了毒!您以爲嬪妾沒曾瞧見,您以爲神不知鬼不覺,可老天爺長眼,嬪妾恰巧就看見了,您給他吃的紅色糖豆子裡面便有毒。”拂柳見貴妃神色恍然,慢慢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不是,沒有毒,沒有……太醫都說了,是他身子弱感染了風寒,本宮未曾下毒,未曾……若是下毒一定會被太醫發現的,一定會的,一定會的……”貴妃彷彿在自我安慰一般,一遍遍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