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容就此拜別。”悅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讓自己看起來更加的從容大度一些,今日自己代表的可是整個李氏王朝。
轉身後又回過頭,始終沒有看到悅易的影子,想必他是不想與自己這麼痛苦的訣別吧,無礙了,自己在北桑也會日日爲他們祈福的,願上蒼保佑王朝風調雨順,保佑皇帝哥哥江山穩固,保佑二哥哥長樂無憂。
呵,此刻的宮門口好安靜啊,內心滴血的聲音都聽得這麼清楚,都在看着自己吧,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受着萬人的矚目,前面的馬車已經離自己很近了,進了車便會慢慢的遠離京城,離開母國到達北桑,這裡的一切自己都不再擁有了。
悅容每走一步,李世均等人也就跟着走了一步,直到宮門的底線,傳說宮裡的女子出嫁,孃家人送親時若是跨過了這道底線,女子會不吉利的,所以爲了悅容好,她們誰也沒有再上前一步,只是遠遠的望着悅容,任眼淚模糊了視線。
行至馬車處,悅容再一次的回頭,此時送親的舞樂已經開始想起,唱的無非也是離別悲痛的歌詞。
再一次觀望王朝的皇宮,它竟是這麼的巍峨,這麼的親切,自己以前從未這麼仔細的端詳過它,臨走了才知道,竟然連東西都是自己國家的好啊。
“悅容,沒關係的,你是王朝的公主,就該履行公主的責任,司徒永賀,我來了,你的日子不會好過了。”悅容再一次看着宮門口的親人,然後一咬牙,頭也不回的上了馬車。
悅容剛上車,宮門口的人羣就開始騷動起來,一個男子的身影急速閃過,卻被李世均一把給拽了回來。
“悅容,悅容,悅容。”悅易撕心裂肺的呼喊,看着緩緩起步的馬車,心如刀絞,今日這一別,何年何月,那年那月才能再相逢。
“姐姐,姐姐,姐姐。”悅易的呼喊感動了所有人,馬車中的人兒也似乎有所感應,掀開簾子看着宮門。
“悅易,我知道你在叫我,你要保重。”決絕的放下簾子,再多看也是徒增傷悲,又何必再讓她們傷心呢。
“姐姐。”
悅易的呼喊令在場的所有人沛然淚下,這兩人爭執了幾十年,終於在今日有了定論,那便是悅容是姐姐,悅易是弟弟。以後人們也便相信了她們誰是長姐,誰是小弟。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于歸,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于歸,宜其家人。”
“離別兮悽悽,來日兮何夕,佳人不復君何在,身在他國望周全。抔一抔故國家鄉土,舀一杯至親相思水,一步一回,一步一血,化成鄉愁無限盡。看一眼祖國大道通天闊,念一首王朝詩詞暖心窩,一字一傷,一字一淚,繞成心底無盡憂。”
舞樂聲聲,悅容離他們的視線越來越遠,也牽動所有人的心,悅容雖然已經離開,但是宮裡的人還在神傷。
“悅易,好了,放心吧,悅容會好好的,能做的本王都已經做了,你可願意與二哥出去散一下心。”
李世均拍了拍悅易的肩膀,知道他心裡難受,但日子總是要過的,而且眼下自己的手上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恩。”
“皇兄,臣弟想趁着休息時,帶着婉婼到處看看,陪她到處走走,朝堂之事就勞煩皇兄費心了,悅易今日想是沒有什麼心情處理朝事,臣弟就帶着他吧。”
待悅容點頭後,李世均便拉着杜婉婼想李世均告起假來。
“什麼時候能回來。”
“快則十天半月,慢則兩月,皇兄放心,在臣弟的休息時間之內的。”
李世均說完,李世平也不知道說什麼,便輕輕的揮了揮手,想必是還沒有從悅容的事情中緩過來,要走的都走吧,若是可以自己都想出去透透氣呢。
魏靈兒一聽杜婉婼要走,心下頓時緊張起來,若真是如均親王所說,豈不是他麼回來時自己都快臨盆了,沒有杜婉婼在身旁自己心不定啊。
“婉婼,能答應皇嫂,快去快回嗎?”魏靈兒一把抓住杜婉婼的雙手,她不能走太久啊,自己的身子越來越重,沒了她自己該怎麼辦。
“皇嫂放心,沒有青竹哥哥說的那麼久,放心吧,婉婼會盡快回來的,再說了不是已經讓歸雨來東宮伺候了麼,那姑娘機靈,不會有事的,放心吧。”
杜婉婼輕輕的拍了拍魏靈兒的手背,以示安慰,只是她不知道此去是要到鬼蜮,並且不知道殷噬天的下落,時間定然會很長,李世均沒有跟她說,她自然是不知道的。
一切東西昨晚李世均都已經安排好了,玄畢留在均親宮,玄焰隨身保駕,又有悅易在側,殷噬天你放心吧,本王一定會來救你的。
“走吧。”李世均拉着杜婉婼又示意悅易離開,雖然有些着急,但是悅易也不多問,便跟着李世均離開了宮門,汝元緊緊的跟在身後,至於玄焰嘛,肯定是需要他出現時纔會出現。李世平則帶着魏靈兒和一衆妃子回了宮。
“青竹哥哥,我們這是要到哪裡去呢?”杜婉婼一臉疑惑的望着李世均的方向,就算要走也不至於這麼着急吧,這纔剛剛送走了悅容誒,真有這麼急麼。
“殷噬天有難,我們要以最快的速度到鬼蜮去,本來不打算帶你去的,但是也許殷噬天需要你的醫治,至於汝元嘛,還是就在鬼蜮外面的驛館裡等着我們吧。”
李世均直接說出了重點,因爲悅容的婚事,殷噬天的事情又耽擱了幾天,也不知道那傢伙現在怎麼樣了,玄忠他們的線報也斷了,想必是遇到了硬對頭,自己得快點趕過去。
“啊,那美哥哥現在怎麼樣,有沒有受傷。”杜婉婼一臉緊張,難怪這些日子眼睛跳得厲害,一開始還以爲是爹爹,那日與青竹哥哥一說起,便知道是美哥哥出了事,只是這些天都沉浸在悅容出嫁的悲情中,完全忘了這碼子事。
“美哥哥,婉婼對不住你。竟然把這件事給忘了。”杜婉茹急得都快哭了,美哥哥的武功那麼好,帶着自己能飛那麼遠,怎麼就有難了呢,他身爲冥主,也是尊貴得不能再尊貴的主啊,到底是誰想要害他。
杜婉婼越想越不放心,拽着李世均就快速的走了起來,若說悅容出嫁給她的觸及不深,那麼殷噬天的事情對她的觸及就太深了,她與悅容的感情不深,就算流淚也不過是因爲感動,但是與殷噬天那是感情太深,此時的心情已經緊張到了極點,恨不得馬上飛到鬼蜮去。
“婉婼,不要擔心,我一早就安排了玄忠和玄智去保護他了,應該沒什麼大礙。”
李世均的話對與杜婉婼來說,簡直就是一個定心丸,玄忠和玄智的身手她是知道的,保護一個人應該沒什麼問題。
“青竹哥哥,美哥哥爲了婉婼付出了那麼多,更是內傷在身,說什麼我們都要救他,婉婼沒有什麼兄弟姐妹,更不知道親情爲何物,但是美哥哥與別人不一樣,他對婉婼這麼好,婉婼早已感恩在心。”
杜婉婼緊張的抓住李世均的衣袖,生怕身邊人不理解自己此時的感受一般。
李世均輕輕的拍了拍她的小手,殷噬天之於自己也是很重要的,那一夜的金蘭情誼讓自己刻骨銘心,既然已是異性兄弟,就算赴湯蹈火自己也要護他周全,只是誰都沒有想到此去的兇險程度。
“二哥,冥主的修爲已是極致,難道真的還有比他更強大的人麼?”悅易也是一臉擔憂,這樣說來,此次要面對的敵人是有多強大,最主要的是還不清楚對方的底細,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但是連殷噬天都懼怕的勢力,是絕對不容小覷的。
“這個很難說,比如這樣的修爲不可能是無師自通的,我們對殷噬天的瞭解太少,上次連冥都都沒有進入。”
李世均頭疼的看着遠方,然後一個大步跨上馬車,直接將杜婉婼提到了自己懷裡,現在人多不適合施展輕功,更何況這衣服太顯眼,就由玄焰駕着馬車,悅易和汝元也跟着上了車。
其實李世均在幾天之前就已經做了部署,這一次去鬼蜮與前面幾次都不同,此次殷噬天自己肯定是指望不上的了,但是自己心裡卻很明白,鬼蜮冥都是有人想要取自己的性命的,只不過每次都是殷噬天救了自己。
那些看似磨難,實際是爲自己尋找生機的法子,恐怕殷噬天也是煞費苦心,所以這一次,自己不能貿然前去,否則救人不成,還會傷了自己。這次自己動用了大半的禁衛軍,現在王朝穩定,也不需要這麼多人在京城吃閒飯。
想必鬼蜮冥都的人也不會少,想要救人恐非易事,自己還是小心的爲好,其中兩千禁衛軍已經跟着玄忠和玄智去了鬼蜮,想必現在已經守在鬼蜮外面了,另外的兩千昨夜纔出發,爲得是能提前爲自己清除障礙。
既然那人已經動了殷噬天,想必應經知道了自己與殷噬天的情誼,這一路上定會千般阻隔,但是爲了節約時間,自己擔心殷噬天等不起,所以就提前未雨綢繆了。
剩下的最強勁的三千人隨時跟在自己的身後,聽候自己的召喚,呵,李世均知道這一次的敵人很是強大,所以也沒有半分輕視,動用了這麼多的禁衛軍,又經過這麼精密的佈置,那人應該是不懂帶兵的吧,但是從小帶兵打仗,掌控全局,運籌帷幄,就不相信,救不出殷噬天那傢伙。
“婉婼,此去兇險無比,鬼蜮冥都我以前雖然去過,但那都是兩年之前的事情了,想必已經物是人非,沒有殷噬天的幫助,鬼蜮冥都便是傳說中的地獄,你眼盲,不如。”
“青竹哥哥,婉婼要跟着你,守着你,你都說了此去很兇險,又怎麼能少了婉婼呢。”馬車裡李世均換了身平常的衣服,悅易也退下外套換上了一般人的衣服。
李世均的話還沒有說完,杜婉婼便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一連緊張的望着身旁的男子,這種時候自己怎麼能不去呢,眼盲是真,不過自己已經再想辦法客服了,那個東西還在自己的手上呢,自己能坐到的。
汝元明白杜婉婼的心思,自己的主子自己瞭解,她那麼古靈精怪的,想必還能幫到什麼呢,更何況她的眼睛在那東西的幫助下已經能看到東西了,只是自己目前還沒有想到更好的法子而已。
“王爺,主子醫術高明,跟着你們是對的,奴婢沒有武功,冥主腳的那些東西,自古尚且不暇,怎麼能好好的保護主子呢,與其興師動衆的安排人保護王妃,還不如你們在一起,這樣您也放心些。”
汝元的話倒也有些道理,李世均點了點頭,說實話這傢伙不在身邊,自己還真的會心神不寧。
“二哥,悅容這會兒應該已經出了京城了吧。”悅易心裡有事李世均是知道的,既然他這麼在意,就圓了他這個心思吧。
撩起車門,讓玄焰全速追趕前面的送親隊伍。
“二哥,謝謝你。”
“悅易,放心吧,悅容哪裡二哥安排得很好,不會有事的,你不也給了她好多的護身符麼,又是侍衛,又是眼線的,放心吧,她不會讓我們失望的,她是我們的悅容,王朝的公主。”
玄焰得令之後快馬加鞭朝着送親的方向追了過去,不到一盞茶的時間,便已經追上了她們,悅易下了馬車,站在最高處,朝着送親的隊伍一邊施展輕功,一邊大喊。
“姐姐,悅容姐姐。”馬車裡的人不爲所動,也許是沒有聽見。
悅易樂此不疲,一直喊着,直到看見悅容從馬車裡探出頭來,才欣喜若狂。
“悅容姐姐。”提起十成內息大喊,讓送親的所有人都回過頭看着山上的男子,悅容更是淚流滿臉,哽咽着說不出一句話來,爭了這麼久啊,這聲姐姐自己等了好久。
“弟弟,保重。”放下車簾,悅容坐在馬車裡捂住自己的嘴脣不讓聲音發出得太響亮。
悅易看着悅容已經回到馬車內,心裡也終於鬆了一口氣,自己明白,她一定能聽得到,一定能聽到自己的呼喊,這麼多年的情誼,已經能心靈感應,總算也是了了自己的一個心願,讓她走的更加安心。
“青竹哥哥,悅易這是在幹嘛?”杜婉婼聽着那一聲聲悲痛的呼喊,知道他們爲這個稱呼爭論了很多年,但是悅易現在的做法還是讓她有些不解。
“由着他吧,不喊出來,他心裡不好受。”李世均也望着悅容的送親隊伍,心在滴血,從未想過,自己真麼疼愛的悅容,竟然也會成了政治的犧牲品,兩國聯姻,這樣做到底是對還是不對,前程是個未知數啊。
“悅容,二哥希望你一切安好,放心吧,這樣的分隔不會太久。”李世均喃喃的說完,只要司徒永賀敢有任何異動,自己絕不會輕饒了他。
屆時舞樂聲又響起來了,想必是悅容吩咐的,聲音越來越大,唱出了所有人的無限離愁。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于歸,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于歸,宜其家人。”
李世均輕輕的朗誦完畢,一臉期望,悅容是這樣的人,她會把自己的生活過的好好的,她的人生也定是精彩紛呈的。
“離別兮悽悽,來日兮何夕,佳人不復君何在,身在他國望周全。抔一抔故國家鄉土,舀一杯至親相思水,一步一回,一步一血,化成鄉愁無限盡。看一眼祖國大道通天闊,念一首王朝詩詞暖心窩,一字一傷,一字一淚,繞成心底無盡憂。”
杜婉婼的記性很好,聽一遍便已經記在了心中,擡頭望着李世均的方向詢問着,這些歌詞都是悅容自己寫的麼,怎麼會寫得這麼好呢,都是出嫁時女兒的心聲啊。
李世均看着已經回來的悅易,拉着身旁人兒的手,爲她耐性的解釋着,這些不是悅容想出來的,而是宮裡的樂師專門爲公主的出嫁而寫的,閨女出閣本就悲傷,更何況是離開母國這樣的大事,所以言辭所到之處除了悲傷之外還有大氣,以及母國對出嫁公主的厚望。
杜婉婼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沒有親身體驗,便也體會不了這其中的悲情,只能緊緊的握着身旁男子的手,現在最重要的事情便是要怎麼樣就出美哥哥了。
“出發吧。”李世均等人又從新回到馬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們呢。玄焰待衆人坐穩之後,一揮馬鞭,便朝着鬼蜮的方向駛去,與悅容的隊伍背向而馳,千山萬水,渺萬里層雲,何日是歸期,何時再相逢。